李德槐道:“廢話,本官自然是男人,但男人胡作非爲可以,三妻四妾可以,不育可過繼,得了惡疾還要夫人照顧,男人這般肆意妄爲也沒見天下大亂啊,怎麼女人被休出門去有個地方收容,反而亂了呢?”
“女子多一條活路,你們到底怕什麼?沒有人願意走這一步,除非是迫不得已,莫非大家都想把她們逼到走上這條路?如果不是的話,你們怕什麼?”
李德槐不發聲則已,一發聲就是帶着任務來的,家裡那位交代的,要鼎力支持王爺。
宋惜惜也在早朝上聽着,她是不說話的,因爲她是女子的身份,她代表女子說話,反攻會更厲害,利益決定立場。
她一個人就算再能言善辯,也抵不過他們的脣槍舌一戰。
所以,她只是在等,等皇上讓她說話。
果不其然,就在大家謝如墨和李德槐和大家爭辯得鬧哄哄時,皇帝咳嗽了一聲,然後看着宋惜惜,“宋愛卿,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宋惜惜就像是忽然被點到名字一樣,當所有人看向她,她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但是很快收拾神色出列,拱手道:“回皇上,微臣也發表不了什麼高論,但是從女子的角度出發,以及作爲曾經和離過的婦人,微臣可以說說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諸位大人要不要聽一下呢?”
哇,那就是八卦了,她和離的事情大家都很有興趣知道,所以一時倒停止了爭辯,等着她說。
有些對宋惜惜心懷敬佩的,不禁微微心酸,宋大人這是要自揭傷疤了。
皇帝眸光溫柔了些,“你說。”
“女子嫁人,其實等於第二次生命的開始,我們不一定要過上多好的日子,我們願意同夫家共患難,同命運,除非,夫家把我們當成了外人,欺之辱之,否則是絕對不願意離開的,不管諸位大人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都不能抹殺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世道對女子而言終究是不公平的。”
“諸位大人擔心繡工廠一開,收留了被休棄的女子,讓女子多一條後路,就會使得女子在夫家作威作福甚至作亂,但大家想沒想過,能有夫婿兒女在身旁,哪怕受些委屈她們也是不願意離開的,繡工廠只能給她們溫飽,簡單粗食,樸素衣裳,而這些還要靠她們做手工來賺取才能換來,這只是比入庵堂或者死路更好的一個選擇,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會願意去呢?所以我認爲大家的擔心都是多餘的,諸位大人都是胸有丘一壑之人,怎會容不得絕望之中的女子多一條活路呢?再說,這也不是我們商國纔有,燕國早就推行了,他們還有女子自衛隊呢,咱們商國怎麼能讓燕國比下去?”
宋惜惜這話說得恭謹又謙卑,聲音清醇微暖,聽得大家心裡頭頗爲舒服,這聲音聽得舒服,這話吧,也不尖銳,倒是讓反對的人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
甚至,是說動了一些人的。
宋惜惜繼續道:“相信將軍府大夫人的事情,大家也都有所耳聞,她先是跳河,被救起來之後自縊,可見求死之心迫切,她但凡有活路,有退路,都不至於丟下孩子求死,她孃家在外,京城沒有可以投靠的人,更無一門可以存活的手藝,她在孃家爲閨中少女時,孃家父母告訴她,出嫁從夫,以後她只需要伺候好夫婿照顧好孩兒,便可安穩一生,於是她操持家務,生兒育女,日夜伺候患病的婆母,但她的結局,大家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