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飛飛揚揚下了整整一個晚上,早上醒來,幻蝶宮偌大的庭院銀裝素裹,青石鋪就的地面更是堆滿了厚厚的積雪,蓮姑召集所有宮人開始清理積雪,而鳳飛瑤和小菊此時卻睡的正香,昨夜因爲百里瑾瑜的事情,她們主僕二人到了三更左右才入睡,現在雖然庭院外談笑聲一片,卻沒能將她們從睡夢中吵醒。
蓮姑用掃把清理着地面上的積雪,心中不由犯嘀咕,平日知道鳳飛瑤和小菊都起的挺早,今日到了這個時候,她們主僕怎麼還未走出寢宮,想來鳳飛瑤懷孕已經一個多月,瞌睡多點也能正常,可小菊身爲鳳飛瑤的貼身宮女,不能也跟着主子大睡不起啊,往日這姑娘勤快的很,幹活從來不偷懶,今早大家都在忙着清理積雪,她怎麼遲遲不肯出來,難不成昨夜她被禁衛軍折騰,染了風寒?蓮姑如此想罷,不放心的將手中的掃把塞到劉盼手中,大步走進了鳳飛瑤的寢室,看鳳飛瑤睡的正香,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小菊的牀頭,伸手便去摸小菊的額頭,小菊被蓮姑冰冷的手掌驚醒,一屁股坐起身子,驚恐的大叫道:“幹什麼?”
“小菊,是我,蓮姑!”蓮姑看小菊驚慌失措,輕聲笑道。
小菊伸手揉着惺忪的眼睛,沒好氣的道:“姑姑,你進來也不打個招呼,嚇死我了!”
“天已大亮,你還睡,快給我起來!”蓮姑看小菊不像是生病的樣子,笑着便要將小菊往被窩外拽。
小菊厭惡的瞪了蓮姑一眼,生氣的道:“好姑姑,我昨夜三更才睡,你就行行好讓我再多睡一會吧!”
“爲何三更才睡?大家都在外面掃雪,你不準偷懶。”蓮姑並非在意小菊這句話,顧裝嚴肅的壓低聲音喝道。
小菊一時疏忽,竟然說自己昨夜三更才睡,幸好蓮姑並未在意這句話,沒有盤根問底,要不然她肯定會在蓮姑的質問下,不知所措。
小菊看蓮姑非要將她弄起來,只好妥協道:“好,我不偷懶,姑姑在外面等着我,我穿上衣服就出去和大家掃雪!”
“這還差不多!”蓮姑笑着慢慢走出了寢室。
小菊起身開始穿衣服,卻不想驚醒了睡夢中的鳳飛瑤,她轉頭看了小菊一眼,柔聲道:“什麼時候了?外面吵吵鬧鬧在幹什麼?”
小菊一邊穿衣服,一邊微笑道:“已經辰時了,昨夜下了不少雪,大家正在清理庭院中的積雪!”
“這麼冷的天,百里哥哥昨夜在後花園一定凍壞了!”鳳飛瑤慢慢坐起身子,滿臉憂傷的自語道。
小菊穿好衣裙,聽到鳳飛瑤憂傷的低語聲,急忙安慰道:“娘娘不用擔心,昨夜小菊往小茅屋裡拿了不少柴禾,一定夠百里哥哥烤一晚上的火!”
鳳飛瑤感激的看着小菊,微笑道:“謝謝你小菊,還是你想的周到!”
“娘娘這是要折煞奴婢啊,百里公子既然是娘娘的故人,那自然是奴婢的主人,奴婢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小菊看着鳳飛瑤,認真的道。
鳳飛瑤讚許的點了點頭,柔聲道:“好,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快些幫我更衣梳洗,一會陪我去趟後花園,但記住一定要想辦法隱瞞蓮姑等人!”蓮姑雖然對她極好,但她終究是大王信任之人,若她知道她揹着大王在幻蝶宮養刺客,而這個刺客還是她的情郎,她一定會極力保護大王的尊嚴,想辦法將百里瑾瑜弄走。百里哥哥身受內傷行動不便,若他的藏身之處暴漏,定會性命不保,到時整個幻蝶殿也都跟着遭殃。昨夜她決定救百里瑾瑜的那一刻,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小菊是無辜的,幻蝶宮十幾個宮人更是無辜,所以此事絕對不能出任何差池。
“奴婢知道了,可要是蓮姑非要問我們去後花園做什麼,奴婢該怎麼說?”小菊知道蓮姑心思縝密,又是宮裡的老宮人,想要騙過她那雙火眼金睛,實在不是易事!
鳳飛瑤沉思片刻後,肅然道:“儘量別讓她知道咱們的行蹤,若她知道問起,你就說我在屋子悶得慌,想到花園中走走,乘機看看雪景!”
“好吧,希望奴婢能瞞住蓮姑!”小菊說罷,從衣櫃裡找出半個月前大王差人送來的冬衣,幫鳳飛瑤慢慢穿在身上,末了將那件白色狐裘拿到了鳳飛瑤的面前,微笑道:“這是雪羽國進貢的上好狐裘,娘娘今日要不要披上?”
鳳飛瑤知道狐裘是禦寒的極品,可一會她要去後花園看望百里瑾瑜,實在不想將自己打扮的太過貴氣,讓百里瑾瑜見了覺的自卑,因而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這麼想罷,鳳飛瑤搖頭道:“不了,我身上這些棉衣都是今年新作的,穿上熱乎乎的,一點也不冷!”
“只要娘娘不冷就好,那奴婢將狐裘放下了!”
“放下吧,這麼貴重的東西應該跟一個愛它的主人才好!”鳳飛瑤看了一眼小菊手中潔白如雪的狐裘,自語道。這件狐裘也許是後宮女子夢寐以求之物,可在她的眼中卻一文不值,不愛一個人,就算他可以給你萬里山河,你一樣不想多看他一眼,你若愛一個人,哪怕隨他風餐露宿,街邊乞討,你也會覺的那是一種另類的快樂。
小菊不明白鳳飛瑤在說什麼,只是微微笑了笑,將這件貴重的狐裘又放進了衣櫃裡。主僕二人快速的梳洗完畢,鳳飛瑤命小菊偷偷去偏殿拿了一些吃食和跌打損傷的藥膏,便準備去後花園,可她們二人剛走到大殿門口,蓮姑便笑呵呵的對鳳飛瑤行禮道:“今日外面異常寒冷,娘娘務必要保重身體,奴婢熬了一些禦寒的薑湯,娘娘要不要喝一些?”
鳳飛瑤知道蓮姑是真心爲她好,也不忍拒絕,笑着點頭道:“好,給本宮端上來!”說罷她壓抑着心中的焦慮,慢慢坐回到椅子上。
蓮姑看鳳飛瑤坐定,笑着去偏殿端薑湯。小菊看蓮姑走遠,壓低聲音道:“娘娘,奴婢懷中揣了一堆東西,若咱們再不走,只怕一會會被蓮姑發現!”
鳳飛瑤爲難的道:“本宮知道,可蓮姑一片熱心,本宮實在不忍拒絕,一會本宮儘量想辦法將蓮姑支開,然後我們再去後花園看望百里哥哥!”
“這個主意不錯,那娘娘可一定要快些支開她啊!”
就在她們二人低聲說話間,蓮姑已笑着將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端到了鳳飛瑤的面前,鳳飛瑤微笑着從蓮姑手中接過薑湯,輕輕抿了幾口,笑道:”蓮姑的手藝真不錯,連薑湯也熬的這麼好喝!”
聽到鳳飛瑤的讚揚,蓮姑高興的笑道:”娘娘喜歡,就多喝點,這樣身子就不會冷了!”
“好!”鳳飛瑤說罷,將琉璃碗中的薑湯全部灌進了肚子,然後將空碗交到蓮姑手中,微微一笑道:“本宮突然想起有件事需要蓮姑幫忙!”
“什麼事?娘娘只管好,奴婢一定辦好!”
“本宮突然想起一個月前韓貴人差人給本宮送了一些糖葫蘆,而本宮至今還未去姐姐的寢宮送過任何東西,姐姐和本宮都愛吃桂花糕,蓮姑今日能否替本宮跑一趟,將你昨日做好的桂花糕,往披香殿送些過去!”鳳飛瑤剛纔在與小菊說話間,腦子飛速運轉,已想到了這個支開蓮姑的最好藉口。
蓮姑滿臉笑容的點頭道:“好啊,這些時日奴婢很少去別的宮殿走動,藉此機會也可以到處逛逛!”
“那本宮就謝謝蓮姑了,若姐姐問我爲何不親自過來,你就說本宮有孕在身,今日路上積雪又多,實在多有不便!”
“奴婢知道了,娘娘您就放心吧!”蓮姑說完話,便高興的去偏殿準備桂花糕,沒一會她便提着竹籃告別了鳳飛瑤,在金花的陪伴下,微笑着朝披香殿的方向行去。
鳳飛瑤和小菊看蓮姑消失在宮門口,相似一笑,鳳飛瑤害怕百里瑾瑜在小茅屋受凍,又大着膽子將一牀嶄新的被褥包在包袱裡,讓小菊背在背上,然後她們主僕趁着高柱和其他宮人,在屋子裡烤火取暖的功夫,悄悄的朝後花園走去。
“娘娘,拉上奴婢的手,小心滑倒!”小菊緊張的道。後花園的積雪已到小菊的腳踝,鳳飛瑤有孕在身,若一腳踩不穩,只怕會滑倒在地,傷及腹中胎兒。爲了確保鳳飛瑤安全,小菊顧不上自己身背那麼多東西,將手伸到了鳳飛瑤的面前。
鳳飛瑤笑着抓緊了小菊的手掌,兩人慢慢朝花園深處行去。這座花園雖然沒有御花園大,但少說也佔地八九畝,大約走到花園正中位置時,鳳飛瑤便已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小菊急忙停住腳步,緊張的道:“娘娘,你沒事吧?是不是走的太快了?”
鳳飛瑤爲了不讓小菊擔心,儘量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微笑道:“本宮沒事,不知你說的那個小屋到底在哪裡?”
小菊踮起腳點,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八角涼亭,微笑道:“娘娘,就在那座涼亭後,我們馬上就到了!”
鳳飛瑤順着小菊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了一座被積雪圍住的八角涼亭,她住進幻蝶宮後也經常到後花園遊玩,可從來沒到園子深處來過,更不知道後花園還有個茅草屋,這還花園還有專人看管。
“好,那我們繼續走吧!”鳳飛瑤急於見到百里瑾瑜,不想多做歇息,笑着對小菊道。
小菊看鳳飛瑤沒什麼大礙,便握緊了她的手繼續趕路,約莫走了半盞茶的時分,鳳飛瑤終於在茫茫雪地中看見了一座矮小的茅草屋,她激動的叫道:“小菊,遠處那座小茅屋可是百里哥哥的藏身之所?”
“正是,聽蓮姑說這座茅草屋是李老伯自己搭建了,還算結實!”小菊微笑道。
“他爲何非要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幻蝶宮不是有好多下人的住房空着嗎?”鳳飛瑤突然關心起這個李老伯,後花園花紅草綠,美如仙境,全是這個老頭的功勞,作爲幻蝶宮的主子,她自然有義務爲下人打點好生活。
小菊微微一笑道:“聽蓮姑說,這個李老伯是服侍幻蝶宮原先主子的太監,他對主子忠心耿耿,後來主子去世,他便立下誓言要替主子守護這方土地,後來娘娘入住幻蝶宮,他便給內務府告假,可內務府一直拖着沒批,直到前幾日內務府才准許他回家養老!”
“原來這樣,李老伯竟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如今他走了,不知明年春天這裡還會不會奼紫嫣紅?”鳳飛瑤竟然爲李老伯離去,暗自傷神。
小菊輕輕笑道:“娘娘不必擔心,高柱也懂園藝,明年這裡一樣美若仙境!”
“這就好!”
鳳飛瑤與小菊說話間,終於來到了小茅屋前,小菊伸手推開小木門,笑着朝屋裡喊道:“百里哥哥,我和娘娘來看你了!”可讓小菊和鳳飛瑤納悶的是,屋裡好似沒有半點聲響。鳳飛瑤不由一驚,在小菊的攙扶下,急急的步入了小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