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飛瑤因爲出手打死了韓夢琪的父親,一路上愧疚的要死,不敢直視韓夢琪的眼睛,韓夢琪雖然嘴上一個勁的寬慰鳳飛瑤,但心中卻早已將她恨透。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鳳飛瑤,而是想日後變着法子欺辱鳳飛瑤,讓鳳飛瑤嚐盡人間疾苦,爲她所做的錯事付出代價。
眼看鳳飛瑤和韓夢琪就要走到丞相府外,韓夢琪突然停住腳步,肅然道:“還是走後門吧,我們這個樣子會讓守門的侍衛猜疑!”
鳳飛瑤輕輕點了點頭,她們兩人狼狽到了極點,韓夢琪的手臂和衣裙上血跡斑斑,要是讓兩個守門侍衛看見,還以爲她們被別人打劫了呢,要是細細盤問起來,只怕她一害怕便會吐真言,後門離‘馨蕊園’極近,她們快些回去換了衣服,梳洗一番,心情或許也能好些。
兩人默默無語掉頭便朝丞相府的後門行去,半盞茶後她們終於回到了‘馨蕊園’,韓夢琪一臉悲痛的走進了屋子,隨手便重重的將屋門閉上,鳳飛瑤知道她突然之間失去父親,肯定會傷心一些時日,她本想進去勸勸韓夢琪,可一想韓夢琪的父親是被她失手打死的,若她前去勸慰韓夢琪,只怕韓夢琪看到她會更加的傷心難過。爲了彌補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鳳飛瑤決定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將韓夢琪當成親姐姐,用她一生真情來彌補對韓夢琪的虧欠。
鳳飛瑤走進屋子,捧起銅盆裡的清水便開始洗手、洗臉,她想用這清澈的井水洗淨手上的罪惡,得到片刻的安寧,可那只是奢望,就在她一遍遍清洗着自己的雙手時,韓夢琪父親那張青紫的臉,居然一次次出現在銅盆裡的水面上,嚇的鳳飛瑤頓時渾身顫抖,推翻銅盆裡的清水,連連後退了幾步遠。就在這時,小菊焦慮的跑進了屋子,她看到鳳飛瑤蒼白着臉,將銅盆打翻在地,不由緊張的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鳳飛瑤這才慢慢從恐懼中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陪夢琪姐姐去外面走了一圈,蓬頭垢面的,想梳洗一下,卻不想笨手笨腳的,居然打翻了銅盆!”
小菊看鳳飛瑤沒事,這才放下了心,微笑道:“只要姑娘沒事就好,小菊來收拾地上的水漬便是!”說着小菊便拿了抹布,跪在地上開始認真的擦地板。
鳳飛瑤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道:“小菊,辛苦了!”
“姑娘這是說的那裡話,小菊本來就是侍奉姑娘的。”小菊一邊認真的擦拭着地板上的水漬,一邊輕聲道,突然她擡頭望着鳳飛瑤道:“你和韓姑娘找到三公子了嗎?”
鳳飛瑤不由臉色一白,她說好要陪韓夢琪去找上官清的,可誰料會在府門外碰到韓夢琪的父親,最後居然還失手將他活活打死了,現在已到下午,也不知道上官清有沒有回到府裡。
“沒有,聽守門的侍衛說,三公子隨丞相給出徵的軍隊送糧草去了,應該晚點會回來!”鳳飛瑤說着拿起牀頭邊的一把梳子,慢慢梳理着有些凌亂的秀髮。
小菊將灑在地上的水珠擦得乾乾淨淨,站起身子笑道:“丞相有三公子相助真好!”
“對了小菊,我不是讓你和蘭花好好照顧夫人嘛,你怎麼回來了?”鳳飛瑤梳理完秀髮,將梳子輕輕放在牀頭上,認真的看着小菊道。
小菊放下手中的抹布,微微一笑道:“夫人剛纔醒了,蘭花和她身旁的婢女守在那裡,我見你和韓姑娘遲遲不歸,甚爲擔憂,便跑回來看看你們是否已經回來。”
“二公子生死不明,義母的心情定是差到了極點,我們還是再去看看她吧!”鳳飛瑤說着便準備走出屋子,可一想剛纔她擡了韓夢琪父親的屍體,衣服上也不知道又沒有粘上血跡,要是有,若被夫人或者府上其他人看見,她該作何解釋,還是先換身衣服再說。想罷,鳳飛瑤低聲:“小菊,你在屋外等我,容我換身衣裙!”
“好!”小菊點頭應着,慢慢退到了屋外。
鳳飛瑤麻利的脫掉身上的衣服,然後從衣櫃裡找出一件月白色的衣裙穿上,開門出去,正欲和小菊直奔夫人的臥房,可不想走到‘馨蕊園’的門口,居然和慌慌張張跑回來的蘭花撞了個滿懷,鳳飛瑤的胸口被蘭花粗壯的臂膀撞的隱隱作痛,小菊已不高興的喝道:“蘭花姐,你慌慌張張幹嘛啊,鳳姑娘都快被你撞倒了!”
蘭花急忙輕輕給鳳飛瑤施了一禮道:“對不起鳳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起來吧,我沒事。你慌慌張張跑回來,是出了什麼事嗎?”鳳飛瑤忍着胸口的痛楚,勉強笑了笑道。
蘭花慢慢起身,緊張的道:“丞相方纔回來說三公子去外地爲大王辦事了,夫人不信丞相之言,硬說三公子是被丞相逼着上了戰場,現在夫人正在臥房大哭大鬧,丞相讓奴婢請鳳姑娘和韓姑娘去安慰一下夫人!”
“怎麼會這樣,你快去叫姐姐,我和小菊先走!”鳳飛瑤聽蘭花這麼一說,不由緊張的道,說完話她便拉上小菊,直向夫人的臥房奔去。她上午時已和韓夢琪預料上官清極有可能會隨軍出征,現在丞相回來說他去幫大王辦事,這不明白着是欺騙夫人嘛,丞相知道夫人已爲了上官榮茶飯不思,悲傷過度,現在若說上官清又去了戰場,只怕夫人一時想不開,氣急而亡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丞相一向最疼愛上官清,就算朝廷再缺將士出征,他斷然也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赴沙場,再說了上官清性格溫順,武功平平,戰場上刀劍不長眼,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日後這偌大的丞相府誰來掌管,難道要將丞相費盡心血,好不容易壯大的丞相府交到上官宏的手中早早葬送?鳳飛瑤知道上官清能這麼做,並非夫人所想是丞相的主意,而罪魁禍首其實是她,如果她不一心想着要進皇宮復仇,不將上官清拒之千里之外,上官清怎麼可能心灰意冷的要去戰場殺敵,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夫人眼下再有個什麼閃失,只怕她一輩子都會在愧疚中度過。
鳳飛瑤擔憂夫人,拉着小菊一路小跑,沒一會便來到了夫人的臥房,只見婢女跪了一地,丞相一臉悲苦的坐在椅子上,在他的腳下赫然有一堆瓷器花瓶的碎渣。原來夫人一直責備是丞相逼着上官清去了戰場,氣頭上居然將擺在臥房幾十年的花瓶都摔碎了。
“你的心中只有國沒有家,現榮兒生死不明,你又逼走了我的清兒,你讓我日後還怎麼活?”夫人坐在牀邊,對着丞相大聲哭喊道。
丞相只是漠然的低頭嘆氣,他也捨不得上官清去戰場冒險,可兒子心意已決,且又是奉了太后的旨意隨軍出征,又有誰能阻攔的了,可夫人一點都不理解,硬說是他捨棄兒子的性命要保*國安寧。他是一國宰相,更是一個父親,*國又不是沒有將士出征,他幹嘛非要讓文弱的兒子去遭罪,他的榮兒鎮守邊疆多年,現如今生死未僕,上官家也算爲大王盡忠了。
鳳飛瑤看丞相一臉愁容,輕輕給他施了一禮道:“義父!”
丞相慢慢回過神來,肅然道:“好好安慰一下你義母,清兒只是去外地幫大王辦件要事,過不了半個月應該就能回來!”
“義父,飛瑤知道了!”鳳飛瑤點頭道,然後輕輕走到了夫人的身旁。
夫人聽到丞相對鳳飛瑤說的話,又開始哭喊道:“你以爲大家都是三歲小孩這麼好騙,清兒尚未入朝爲官,大王那麼多的臣子,怎會讓清兒替他去辦事,你明明是將他逼到了戰場,還想拿這些不着邊際的謊話騙我!”
鳳飛瑤伸手攬住夫人輕輕顫抖的身子,安慰道:“義母且不要與義父置氣,飛瑤相信義父不會騙大家,早就聽義父說大王很欣賞三哥的才華,他讓三哥辦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夫人拉住鳳飛瑤的手,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在臉頰上,悽然的道:“邊疆戰事,榮兒生死不明,從小清兒和榮兒就最親近,以他的性格只怕十有八九是,偷偷跟着隊伍去戰場找榮兒了。”
“義母,三哥一向孝道,他若真去戰場找二哥,怎麼可能不向父母辭別,義母別在胡思亂想了,三哥爲大王辦完事一定會很快的回來!”鳳飛瑤明明知道上官清去了戰場,但爲了不讓夫人擔憂傷心,她還是選擇善意的欺騙夫人。
夫人知道上官清和鳳飛瑤平日走的很近,他的心事鳳飛瑤自然略知一二,他若真的想揹着她和丞相去戰場尋找榮兒,肯定會和鳳飛瑤談起這件事,現在鳳飛瑤和丞相都說清兒去爲大王辦事了,也許真的是大王賞識清兒的才華,想給他個歷練的機會。夫人這麼一想,心中的鬱結也算散開了一些,她慢慢止住哭泣,低聲道:“義母就相信你的話,希望清兒能早些回來!”
“義母放心,三哥會早日回來的!”鳳飛瑤說着,想去幫夫人倒杯茶水,卻見韓夢琪已手捧熱茶,笑吟吟的走到了夫人的身旁。
“義母,喝口水吧!”韓夢琪將茶盞遞到了夫人的手中。
夫人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低聲道:“看到你們來,我的心情好多了,希望上天保佑我的榮兒能平安歸來。”
“義母,二哥吉人自有天相,夢琪確信他一定會安然歸來!”
夫人勉強笑了笑道:“我也這麼想!”
丞相看夫人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逐走到夫人身旁,肅然道:“朝中還有要事需要處理,我先走了!”
夫人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鳳飛瑤和韓夢琪已齊聲道:“義父放心去吧,我們會照顧好義母的!”
“好,那我走了!”丞相讚許的看了鳳飛瑤和韓夢琪一眼,大步走出了屋子。
鳳飛瑤和韓夢琪陪夫人閒聊了一下午,直到太陽落山,看夫人情緒好了許多,她們姐妹倆這才放心的離開了夫人的臥房。走出屋子沒多遠,韓夢琪便板着一張臉,肅然對鳳飛瑤道:“我問你,上官清是不是真的去了戰場?”
“可能是吧,但千萬不能讓夫人知道!”鳳飛瑤壓低聲音道。
韓夢琪突然冷聲大笑:“他說是去找失蹤的二公子,實際是因爲你,他喜歡你三年,而你卻一心做着當王后的美夢,他忘不掉你便只能選擇離開,這一切都是因爲你,你是丞相府的罪人,若上官清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定也不會輕饒你!”
鳳飛瑤看韓夢琪如此激動的對她說話,不由驚訝的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別叫我姐姐,你今日害死我的父親,又逼的上官清不得不隨軍出征,你就是個禍害,我韓夢琪纔不要和你這個禍害做姐妹!”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鳳飛瑤聽了韓夢琪的話,心如刀絞,眼淚已不爭氣的在眼眶中直打轉。
韓夢琪睜大眼睛怒視着鳳飛瑤,一字一句的道:“你害死我爹,我原本還打算原諒你,可現在上官清也被你害走了,你說我還能放過你嗎?從今天開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不,我們這幾個月的姐妹情分怎能說破就破了?你一定是在說氣話,我不相信你會捨得這份感情!”鳳飛瑤依然不相信韓夢琪會這麼無情,搖頭哭喊道。
“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以後你們再無瓜葛,你趕緊去當你的王后好了!”韓夢琪扔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匆匆而去。
鳳飛瑤看着韓夢琪漸漸遠去的背影,眼淚早已迷糊了雙眼,她本以爲有個姐妹可以陪伴她一生,卻沒想到只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她便又回到了以前無依無靠的孤獨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