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乾站到齊天生對面的時候,一旁看戲的江湖客喊了聲好,這話自然是爲孫乾喊的。江湖人重什麼?自然是那義氣,這是江湖最喜愛的東西,江湖若是缺了它,那得缺了不少活力。
“我知道你總歸是要出手的,我不問爲什麼,我只問一句值不值。”齊天生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砍柴刀,直視着孫乾,問了這麼一句。
孫乾愣了一下,想了想,覺得從武安城外大雪坡到這鏡江邊,還真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作爲一個江湖前輩,指導晚輩以及看着晚輩成長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孫乾認爲齊天生這句話說得有些多餘,因爲不值得自己又怎麼會跟來,他想算無遺看重的,自然沒有多少問題,肯定也是看重的。
孫乾沒回答,抖了抖手上的難鳳槍,大抵上是在告訴齊天生,看,這當然是值的了。齊天生默然,也是擡起了砍柴刀。免不了的一戰,那也只能打了。
孫乾抖動難鳳槍的槍桿,用上了在大雪坡上的招式,氣機化作兇惡大龍,卻比在大雪坡更加栩栩如生,靈活生動。齊天生也是一刀劈出,隱隱可以聽見陣陣雷鳴的聲音,刀光如同閃電,驚鴻一現。大龍破碎,刀氣也消散。
凡人耍把式,仙人動雷霆,大抵上也就這個樣子了。孫乾可不信什麼一寸長一寸強的渾話,先下手爲強倒是覺得很有道理,持着難鳳大槍,便貼近齊天生,槍尖直達齊天生的胸膛。齊天生先是收到化解了那一槍,再使出一刀,從下而上,倒是很想《基礎劍法》裡的撩劍式,直取孫乾腋下,要是被砍中,估計手臂和身子直接就分離了。
孫乾立馬橫槍,左手握着槍桿尾部,右手由掌化拳,直接狠狠的砸在難鳳槍的槍桿上,難鳳槍也順勢下落,撞在上撩的砍柴刀上。化解了這一刀,孫乾便收槍於腰間,身體轉動了起來,難鳳槍不斷的在孫乾的左右手上來回遊走,
每一次遊走便刺出一槍。
兩人打的熱火朝天,一旁的江湖客們也看的激動非常,大聲叫好,就差打賞了。算無遺不言不語的觀看戰局,小和尚天有情則坐在一旁不停地念誦着佛門經文,原本一直隱蔽的羅漢們也都護在天有情的周圍,眼中無物,面上無情。雖然比不上孫乾和齊天生兩人,卻也吸引了不少的眼光,不是他們沒見過和尚,而是他們確實沒見過這般陣仗的和尚。
一個大不滅身,一個大意氣心。不論孫乾還是齊天生,都是這江湖武道的佼佼者,孫乾在體魄強度上佔了便宜,齊天上在氣機上不輸於人,況且兩人一個是槍術宗師,一個刀法無雙,兩者差距微乎其微。若是孫乾憑着自己的大不滅身,自是難鳳槍丈一之內可立於不敗,可對手是齊天生,一個大意氣鏡的刀道高手,倒不如捨棄了那優勢,與之酣暢淋漓的戰上一場。
這一個大不滅身,一個大意氣心。就是這江湖上也是屈指可數,既然遇上若不盡興,豈不是對不起自己,未免可惜。孫乾和齊天生一槍一刀的較量,極盡身體技巧不說,就是那槍術和刀法,常人看着漂亮,懂行的看着門道。
“槍術當興,出了個神秘的甲姓槍客,又有你這南唐名副其實的槍王,也是江湖的幸事,此間事了,若是有緣,當浮一大白。”齊天生震散滿身的氣機,持刀而立,毫不吝嗇的讚賞。
“你也不錯,其實那狂刀吳雲也不錯,只是可惜。”孫乾眼裡盡是戰意,可見他打的很痛快。
“我有一刀,是三年前,於這鏡江所悟,一招了斷。”齊天生說道。
“正好,我也在不久之前圓滿了那有缺憾的一槍。”孫乾豪氣迴應。
一招定勝負,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兩人這是要做最後一擊了,無論看戲還是拍賣的,終是有壓軸的技藝和寶貝,江湖爭鬥自是不會例外,所有人不再喧鬧,屏住了呼氣,要是一個激動錯過了這一幕,那得是燒十八輩子高香都不一定能換來的。
“它名爲分浪。”齊天生一刀劈出,鏡江浪起,捲入高空,化作一把碧綠的柴刀,千丈長,百丈寬,聲勢駭人。
“它名爲朝鳳。”孫乾看着高空的那一柄千丈碧綠柴刀,戰意更是高漲,也是全力使出一槍,槍出鳳鳴,響徹高空,風雲際會間,一隻火烈的鳳凰騰空而起,在鳳凰的周圍是那孔雀、百靈、杜鵑兒等等數百種奇鳥,圍繞着鳳凰做着臣服的姿態。
鳳鳴風火,刀起雲雷。當鳳凰和柴刀撞在一塊,立馬蒸騰起大量白氣,遮天蔽日,宛若突然下起了大霧,遮蔽了衆人觀望的雙眼。當大霧散去,孫乾持槍而立,一如一棵蒼松,只是左臂已失,臉色有些蒼白,而那齊天生也是握刀挺拔,但右邊的大腿上卻留着一個拳頭大的窟窿,透着月光。
齊天生不言,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鏡江邊,此間事了,該走就走。算無遺鬆了口氣,因爲這最後一關也終於熬過去了。連忙跑到了孫乾的身邊。
“嘿,幫我把難鳳槍系一下,我有些不方便。”孫乾默默地把斷臂的傷口包紮一翻,想要把難鳳槍在背上,可是卻不能,憨笑的請算無遺幫忙。
算無遺把難鳳槍綁好,心裡一陣難過,覺得自己當初不應該把這個老實人給騙過來,眼裡流出了幾滴淚水,心裡有些愧疚。
“沒事,少了一隻手,不還剩一隻嘛,最多被家裡的婆娘罵一句敗家就是了。”孫乾不在意的笑着,看着這九尺的大漢不在意,着實讓人有些心酸。
“這路就走到這了,告訴陳小子,我看好他,走了。”孫乾說完,揹着難鳳槍,便向着鏡江城走去。
算無遺看着孫乾頭也不回的背影,心裡覺得孫乾自己不僅把所有的債都還了,還讓陳緣欠下一些,這債終是還不完了,誰欠誰而已。
此間啊,江湖多了一個獨臂老實莊家人,一個瘸腿砍柴客。
當然,槍王依舊是槍王,齊天生依舊是齊天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