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後宮

“我說黃公公,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少年哭笑不得,“不過是在園子裡走走,你還怕我會摔到嗎?”

黃內侍嘿嘿直笑:“我的二公子喲,這不是昨兒晚上才下過雨,奴婢怕路上滑嗎?您別說摔到,就是扭到了腳,太后娘娘也要扒了奴婢的皮。”

少年笑道:“那你就不怕我跟太后說你煩着我了?看看太后會不會扒你的皮。”

黃內侍裝出一臉害怕的模樣:“哎喲,二公子饒了奴婢吧,您這一句話,奴婢的皮肯定保不住了。”

少年哈哈一笑,擡腳跨出宮門,一眼卻看見了站在外頭的桃華,頓時眉毛一揚,露出驚喜來:“蔣姑娘?”

唰地一下,宮門附近內侍們的目光都落到了桃華身上,桃華暗暗嘆氣,卻也只能硬着頭皮行禮:“江二公子。”這個在壽仙宮裡自在得像在自己家裡一樣的少年,正是江恆。如此看來,在壽仙宮裡陪着太后說話的人,定然是南華郡主了?

“蔣姑娘怎麼來宮裡了?”江恆去年離開無錫的時候頗有幾分遺憾,還以爲之後是沒機會再見到蔣家大姑娘了,實在沒想到居然會在皇宮裡又見面。

“跟着大伯母來探望大姐姐。先來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行禮。”桃華半低着頭,規規矩矩地回答,能感覺到那黃內侍的目光已經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了。

“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在裡面呢。”江恆小時候經常跟着南華郡主入宮,十二歲之後爲了避嫌纔來得較少,對宮裡一些門道也略知一二,猶豫了一下便道,“黃公公,讓人給蔣夫人通傳一下吧……”

他話還沒說完,袁夫人身邊那少女已經身子一晃,又險險地站穩了。江恆不由得也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道:“黃公公,一併給這位夫人也通傳一下吧……”

“是。”黃內侍是太后的心腹,自然知道太后對江恆的喜愛。橫豎這兩家人站的時間都不短了,想來太后也樂意賣江恆這個面子的,“奴婢這就去。”

壽仙宮內,太后倚着迎枕,正聽着南華郡主說話。殿內除了宮女內侍之外就只有皇后在,兩個都是自己侄女,用不着端什麼架子。

南華郡主進宮來一是探望太后,二是想借個太醫去家裡守着,文氏馬上就要生產了,雖然請了極有經驗的穩婆,南華郡主還是不放心,畢竟是頭胎呢。

太后自然隨口就答應了,且指派了太醫院最擅婦人科的太醫過去,反正現在宮裡也沒有孕婦,用不着他。

“這孩子是個不老實的,老大媳婦到如今還在吐呢,瘦得一把骨頭了。”其實文氏孕吐時間長是真的,但也根本沒有瘦到一把骨頭的程度,不過在南華郡主眼裡,她沒有養得白白胖胖的那就不正常,萬一肚子裡的孩子長不好怎麼辦。

太后是知道南華郡主說話愛誇張的,並不以爲意:“前頭太醫不是說胎還穩?那就無妨。”她無所出,南華郡主自幼就在她身邊養大,也有幾分感情在,每次太醫去診過脈,她也都要過問的,據太醫的說法,文氏雖然妊娠反應大,但胎還是坐得很穩的,並沒有南華郡主說的那麼嚇人。

南華郡主正要答話,黃內侍已經走了進來:“太后娘娘,二公子在外頭——與那位蔣姑娘彷彿是認識的,還讓奴婢來替蔣夫人通傳一下……”

“嗯?”太后微微擡起眼皮,“是蔣氏那個妹妹?”小於氏幾次入宮,太后雖然沒怎麼見她,卻對她帶進來的人瞭如指掌。

“並不是。”黃內侍忙道,“奴婢沒見過這位姑娘,聽說是蔣婕妤的隔房堂妹,從江南來的。”

南華郡主對接近兒子的任何女子都十分注意,頓時追問:“江南來的?是無錫蔣家的人?是不是叫什麼桃華的?”

這些事黃內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答道:“報上來的名字正是叫蔣桃華。”

“嗨。”南華郡主微微皺了皺眉,“娘娘,這就是我說的那個看出老大媳婦有孕的蔣家丫頭。若不然,您就打發了她們走吧。”一則算她還個人情,二則也免得那丫頭在江恆眼前。

太后隨意點了點頭:“連袁家的人一起打發了吧。”

皇后一直沒怎麼說話,這時候才恨恨地道:“姑姑,袁家這是想送人進宮呢!”不要以爲她不知道袁夫人今天帶進宮的是個什麼人,那是袁家旁枝的一個侄女,身份還不夠參加選秀。

太后擺了擺手:“袁家算不得什麼。”被於氏一族打壓得喘不過氣來,以爲再送個女兒入宮就管用了嗎?

皇后也知道,可就是這口氣咽不下去:“昨日皇上又去了鍾秀宮!”宮裡一口氣進了十幾個新人,可袁淑妃還能佔得皇帝一分寵愛,怎不讓她惱火。

太后皺了皺眉。皇后也太愛嫉妒,這可不像後宮之主的做派,怎麼教導也教導不過來。

“孃家不成,隨她怎麼得寵也沒用,你急什麼。”

皇后低聲道:“我是怕她生下皇子——”

太后眉頭皺得更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蔣梅華有孕之後,她曾示意過皇后可以讓蔣梅華生下皇子,再抱到自己宮中撫養,先在手裡握一個皇子,就佔據了主動不是?結果皇后在她面前裝聾作啞,背過身去就做了手腳。

如今皇帝登基十年,年近三十卻連一個子嗣都沒有,外頭都在議論了,皇后卻還在這裡怕袁淑妃先生子——記得她剛入宮的時候還是聽話的,怎麼如今年紀長了,脾氣也長,心眼卻是半點不長呢?

“與其擔心她,不如想想自己。”到底是孃家侄女,太后也不欲在南華郡主面前讓皇后沒臉面,只說了一句就把話題轉向了南華郡主,“說起來,恆兒年紀也不小了,他的親事也該張羅起來了吧?”

這事兒正是南華郡主的心事,忙道:“還要請母后給掌掌眼呢……”緊接着便將自己這幾年來一直關注着的幾家姑娘逐一說給太后聽。

正說得高興,一股藥味從門口傳來,一名宮女捧着銀盃進來:“太后,該用藥了。”

南華郡主連忙起身去接了,親手捧給太后:“母后用了這藥,可覺好些?”

這一年來太后總覺得眼睛有些發花,近日終於發展到了夜裡視物不清,白日見光流淚的程度,不得不召了太醫來用藥。

“陸太醫有些本事,用了這藥倒覺得好些,只是也太難喝。”太后素來不愛吃藥的,只是這次眼睛實在難受,聽陸太醫的意思,倘若拖下去說不得還要失明,太后被嚇着了,只得左一碗右一碗按時用藥。

南華郡主也知道太后這毛病,不由得笑起來:“良藥苦口,母后且忍一忍。快拿蜜餞來。哎,這甜膩膩的東西,有時候倒弄得口裡更苦了,倒不如帶點子酸味的,酸甜酸甜更祛苦味。明兒我給母后送些醃梅子來,那個東西雖酸點,味兒倒不錯。”

太后不是很有興趣地聽着,隨意點了點頭,問道:“說起來,郡馬現在怎麼樣了,還在興教寺住着?”

南華郡主聞言,臉就有點往下拉:“是,住了快一個月,我看是樂不思蜀呢。”

太后輕咳了一聲:“郡馬也是爲了治病。那如今腿可好些?”

說到這個,南華郡主又高興起來:“這可也真是奇了。從前他就好個酒,一天總要飲幾杯,誰想得到這病居然是從酒上來的呢?這回在寺裡住着,天天白菜豆腐清水,人倒精神了許多。還是從前那些太醫不中用,只說是風寒溼痹之症,弄得年年都要去南邊兒過冬,仍舊不好。現下這麼一調理,眼瞅着他就說腿上輕鬆了。”

當初是她自己挑中了江郡馬,雖說夫妻婚後有些冷淡,但畢竟還是自己關心的人,被風溼症折騰了二十多年,如今忽然大有好轉,心裡自然也是高興的:“可惜找不到當初指點郡馬的那個人,不然真要好好賞她!”

“怕是湊巧罷?”皇后也是聽南華郡主說過這件事的,“一個十幾歲的丫頭,哪裡就分得清什麼風溼和——那個話怎麼說的來着……”

“痛風。”南華郡主已經對這個詞兒很熟稔了,“說起來我當初聽的時候也覺得詫異呢。不過郡馬說得清清楚楚的,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說的。”

太后擺了擺手,不讓她們爲這種小事辯駁起來:“民間郎中也是各有所長,且多有偏方奇方,遇着了拿手的藥到病除也是有的。雖說是個小丫頭,或許家裡祖傳的醫術專治這個,見多了也就識得了。不管怎樣,病好了就好。”

南華郡主喜滋滋地道:“可不是。從前想勸他少喝一杯,比什麼都難。如今不用我說,自己個兒就戒了酒。就憑這個,我若見着那女孩兒,也要好好賞她的。”

皇后不大喜歡南華郡主。一則她總覺得太后對南華郡主更寵愛一點,二則卻是覺得南華郡主的日子比她過得自在,因此每次見了面,總忍不住要別別苗頭。此刻看南華郡主這樣歡喜,嘴便又不聽使喚,張口便道:“我總覺得沒那麼巧的事,再別是有人知道了郡馬的身份,特意巴上來的罷?賞來賞去,別把人賞到你府裡去了。切莫覺得十幾歲的丫頭沒心計,而今這些女孩子,精明得緊呢。”

她說着說着,倒觸動了自己的心事,忍不住就忿忿起來:“一個個做出些狐媚樣子,今兒唱歌,明兒烹茶,只管哄着皇上。你也小心些,別叫這些人把恆兒也哄了去。”

太后聽她越說越不像樣子,不由得眉頭一皺:“說什麼呢。這是在宮裡,誰來哄恆兒。”江恆可是南華郡主的心頭肉,皇后說誰不好,要把江恆扯進來。

皇后不服氣地往外指了一下:“那外頭就有兩個呢。”

這句話倒提醒了南華郡主,忙道:“快出去瞧瞧,恆兒做什麼呢?”方纔幾個女人說話,江恆坐着也不耐煩,這才說要去院子裡看看花。

小內侍趕緊進來回話:“二公子在賞花。”又機靈地補充,“兩位夫人帶着人都走了。”

南華郡主追問道:“二公子跟蔣家姑娘說話了沒有?”

小內侍低頭道:“說了幾句,奴婢聽着是說什麼走三橋的事兒,又提花茶。”

南華郡主想想還是不放心:“蔣家姑娘怎麼說?她對着二公子——是個什麼樣子?”

這些宮裡的內侍都是粘上毛比猴兒還機靈的,聞言便知道南華郡主是想問什麼,忙道:“蔣家姑娘一直低着頭,回話的時候都沒怎麼看二公子。”

南華郡主吁了口氣:“這還好。還是個知道分寸的。”

南華郡主在壽仙宮盤問小內侍的時候,桃華已經跟着小於氏到了蔣梅華的居處。蔣梅華帶進宮的丫鬟沉香正在門口等待,一見小於氏便歡喜地迎上來:“夫人總算來了,娘娘都等急了。”說着,有些疑惑地看看桃華,“夫人,娘娘不是說……”不是說讓帶着家裡所有的姑娘都來嗎,怎麼只來了一位?

小於氏顧不上回答沉香,邁步就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反問她道:“之前不是住在香延宮嗎?怎麼換了地方?”剛纔跟着領路的內侍過來,她就看出不是往香延宮去的路,心裡便提了起來,唯恐女兒是被髮落到了什麼偏僻的地方甚至冷宮。現在看這宮殿雖小,收拾得卻整齊,心裡才稍稍放下一點,但還是忍不住問了。

沉香忙道:“夫人放心。皇上說娘娘小產後身子弱,香延宮偏殿窄小,不宜養病,就遷到玉卉閣來了。這地方寬敞些,就是娘娘做主了。”

小於氏頓時呼出一口氣:“這我就放心了。”蔣梅華住香延宮的時候,被香延宮主位的於昭容刁難過數次,小產之後,於昭容更是幸災樂禍。皇帝現在把蔣梅華遷出來,顯然是對於昭容態度不滿,也是對蔣梅華的一種補償和體貼了。

玉卉閣也不大,小於氏走得快,幾步就進了內殿,隨即就喚了一聲:“梅姐兒——”聲音裡隱隱已經帶了哽咽。

桃華擡眼看過去,嚇了一跳。雖然已經沒什麼清楚的印象,但記憶裡蔣梅華是個有點冰雕感覺的纖瘦美人兒,既然能給人冰雕的感覺,那肌膚應該是十分白皙通透的。但現在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女子跟纖瘦基本掛不上邊,臉色更是黃黃的,有明顯的黃褐斑,完全不復那冰肌玉骨的模樣了。

小於氏看見女兒這模樣就心酸,拉着女兒的手好一通詢問,又抱怨太醫不頂用。蔣梅華回答得卻有些心不在焉,等她稍稍平靜一些便道:“母親,妹妹們怎麼沒來,這是——”

小於氏抹抹眼淚,這纔想起桃華來:“這是你三叔家的三妹妹,桃華。你祖父說了,家裡女孩兒年紀都不小了,也不宜進宮。桃華會診脈,讓她來給你診診脈,出去跟你祖父說說,也好開個對症的方子,免得這些太醫糊弄你!”以前在香延宮有些話不敢說,現在蔣梅華自己獨居一處,說話倒是方便了。

蔣梅華打量着桃華,神色有些複雜,聽到蔣老太爺不許家裡姑娘們進宮,眉頭便不易察覺地一跳,隨即對桃華笑笑:“多年沒見,三妹妹出落得我都不敢認了,沒想到還學了醫術。”

桃華對她行了一禮,微笑道:“略懂一點皮毛,能看看脈象罷了。伯祖父擔心大姐姐,好歹知道大姐姐的脈象,纔好斟酌開方子。大姐姐讓我診診脈罷。”

蔣梅華帶了兩個陪嫁的丫鬟進宮,一個沉香一個檀香。此刻檀香正在沏茶,沉香見蔣梅華點了頭,便連忙拿了個迎枕過來讓蔣梅華搭手,又給桃華搬座椅。

蔣梅華的手腕看起來豐潤,但桃華看看她的臉色,就知道這是虛胖。再診過她兩手的脈,心裡已經明白了大半。蔣梅華小產之後,傷身還是其一,最要緊的是她心裡憋了一口氣,正經的鬱結於心,以致肝脾不寧,血氣不暢,臉上才起了這些黃褐斑。

“前頭太醫開的什麼方子,大姐姐這裡可還有?”

“沉香去取。”蔣梅華隨口吩咐,眼睛還在看着桃華,“三妹妹今年有十四了沒有?”

“已經過了十四歲生辰了。”

小於氏有點尷尬。桃華的生辰在三月裡,但她忘記了,連長壽麪都沒給桃華備一碗。也幸好蔣家人對生辰看得不那麼重,否則單憑這個,傳出去她這個當家主母就做得不合格。

“十四了……”蔣梅華沉吟一下,“這麼着,二妹妹已經快及笄了吧?”蔣蓮華是六月裡的生辰,今年正是及笄。

小於氏不知她爲什麼問這個,隨口答應着,見沉香取了前幾次的藥方來,忙道:“桃姐兒快看看,可是有什麼不對?”

桃華把幾張藥方都看了看,其實都是大同小異,除了補血就是補氣,沒什麼特別的:“方子倒也中規中矩。”

人的心情對健康的影響實在不小,蔣梅華現在這樣子,也不能說前頭的太醫開的藥不對,只是她心中鬱結不解,身子就始終難好。而且這些太醫也的確不是十分用心,只管把人補起來,卻沒有考慮到別的方面——譬如說蔣梅華要如何恢復懷孕之前的纖瘦身材,要如何消除臉上因妊娠而起的色斑——當然,也很可能,有人就是根本不希望她恢復成從前的樣子。

於是這事就成了個惡性循環:蔣梅華不好,就總要吃這些藥,但補得多了,人就虛胖,越是虛胖,就越覺得不好……

“大姐姐應該多活動一下,如今天氣暖了,每日至少早晚各在園子裡走半個時辰纔好。”

沉香在旁道:“娘娘如今體虛,這氣血一直都不曾補回來,去皇后娘娘處請安都累得慌,如何能走那麼久。”這位三姑娘,到底靠不靠譜呢?

“氣血不通,虛不受補,大姐姐必須活動起來,讓氣血通暢了,吃藥纔有用。否則不說別的,大姐姐這腰身——”桃華往蔣梅華腰和肚子上掃了一眼,蔣梅華下意識地擡手遮了遮。

她自然知道自己現在胖得跟從前判若兩人。自小產之後,皇帝也來安慰過她幾次,然而卻再沒被寵幸過。當然明面上的理由是她身子尚未養好,但是她自己心裡明白,她現在這模樣……別說皇帝后宮佳麗不少,就是普通人家,恐怕也要有幾分嫌棄了。

這次皇后準了她家人進宮探望,她讓母親把家裡幾位妹妹都帶過來,其實就是想在裡頭選一個來幫忙的。蔣丹華年紀還小些,但二妹妹蔣蓮華打小就生得俊俏,年紀又快及笄了,應該頂得上用場。只是沒想到,這念頭才起,就被蔣老太爺給阻攔了。

沉香和檀香的臉,連同小於氏的,一下子都黑了。她們都是戰戰兢兢不敢提這茬的,萬沒想到桃華居然明晃晃地就說出來了。

桃華很明白這投過來的眼刀子是個什麼意思,然而諱疾忌醫是最要不得的,前頭太醫不說,是因爲交情不到,敷衍着也就罷了。可是她這次進宮,就算不看在蔣梅華的面上,也要看在蔣老太爺的面子上盡心盡力,若是也這麼藏着掖着,有什麼意思呢?

“大姐姐的脈象,我回去稟告伯祖父,自然有合適的方子開過來。但是大姐姐自己也必得要配合着纔好。有些話太醫們不好說,我跟大姐姐是自家人,若不說出來就是欺瞞了,有弊無利。”

“你說。”蔣梅華當然還是盼着自己能恢復如初,能自己得寵,誰願意在這種事上靠別人呢?

“人體諸病,皆由氣血不通而來。大姐姐看這個茶壺,總要揭了蓋子纔好往裡注水,若是蓋子蓋得牢牢的,任你拿一桶水來澆下去,裡頭照樣是空的。大姐姐如今身子虛,氣血卻不通暢,所以虛不受補,這些補藥吃了也不見什麼成效,必得活動起來,令氣血運行通暢了,再用藥才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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