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都羨慕的安郡王夫婦,最終沒能一起去西北,因爲桃華懷孕了。
有孕是在蔣楠華的喜宴上發現的。桃華的小日子素來很準,但因爲要忙着準備去西北的東西,整個郡王府都忙得腳不沾地,桃華又要多跟兒子相處些時間,還帶他預先去蔣家住了一晚,讓他適應一下,於是所有的人都沒發現,她的小日子已經拖了三天,仍舊沒來。
蔣楠華的喜宴並不鋪張,蔣鑄自爲官之後,行事反而簡樸起來,且因要外放出去,故而兒子的親事只按自己如今的從六品辦得中規中矩,並未弄得太過招眼。倒是娶過來的兒媳陪嫁的六十四擡嫁妝裡有一半是書畫,還有孤本古籍,頗是引發了一番議論。
桃華雖是蔣楠華的堂妹,然而論品級卻是親朋之中最尊貴的,少不得被引了上席。蔣蓮華過來相陪,臉色紅潤,渾身上下都是喜氣。桃華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二姐姐這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兒喜事,過幾日又是喜事呢。”
這話說得蔣蓮華臉上一紅,卻撐住了,大大方方地道:“都說你是菩薩轉世,你說一句喜事,那必定一喜到底,無災無厄,借你吉言了。”
桃華笑起來,不再打趣她:“大嫂子什麼樣兒,二姐姐見過沒有?”
“見過的。”蔣蓮華抿嘴一笑,“之前跟我娘去過大嫂孃家……”這也是京裡的規矩了,打着請客的幌子,先相一相人。男家的女眷來後宅相媳婦,女家的男人就在外頭以偶遇爲名相女婿,大家相看兩對眼之後,便可以請媒人了。
這就是對這個嫂子頗爲滿意了。雖說蔣蓮華很快也要出嫁,但姑嫂相得總是好事。桃華也覺得高興,隨口笑道:“一會兒新人進了門,我也要去新房瞧瞧呢。”新媳婦進門,男家一般會安排幾個女眷在新房裡相陪,也給新人講講家裡的事兒,免得進了門兩眼一抹黑,弄錯了事兒倒叫人笑話。
蔣蓮華笑道:“不必你說,今兒我可指望着你幫忙呢。”
桃華四處瞧了瞧:“怎麼,大伯母那邊——”蔣鑄家辦喜事,小於氏是最該來幫忙的。
“大伯母還得過一會才能來。”蔣蓮華攤了攤手,“五妹妹怕是也要開了席才能過來。”這母女兩個都幫不上忙了。也幸好蔣楠華的喜宴沒有大辦,否則景氏可不要累死。
“五妹妹如今怎樣了?”桃華自打上次給蔣丹華開了方子之後,小於氏那裡再沒有來找過她,她也就沒有追問歐家的事情發展成什麼樣子了。
景氏在這些事上素來消息靈通,蔣蓮華縱然無心打聽,也知道得比桃華多些:“五妹妹身子恢復得倒是不錯,只是出了小月子之後,歐太太就去尋了大伯母,說她實在管教不了五妹妹,不如和離了的好。”
“和離?”桃華怔了一下。既要和離,歐太太又爲何處置了聽泉?
蔣蓮華微微一笑:“自然不是真要和離……”只是嚇唬一下小於氏和蔣丹華而已。
不過這一招還真的頂用。畢竟蔣丹華是自己作怪,才把孩子弄掉了,歐家數代單傳,丟一個孩子簡直跟剜了半條命也似,這一點上,就是小於氏也硬不起嘴來。故而歐太太這一說要和離,小於氏還真的有些慌了——雖說和離不是休妻,可這事兒傳出去,蔣丹華可是個什麼名聲呢?這般的性情,連肚裡的孩兒都能折騰掉了,哪家敢娶?
蔣丹華初時還嘴硬,小月子裡就跟歐航鬧過兩次。那會兒小夫妻二人不好同房,歐航住在書房倒也不顯什麼,直到出了小月子,歐航仍舊不搬回房來住,蔣丹華這纔有點心虛起來。還沒等她服軟,歐家已經以讓她回孃家養身子爲由,將她送回蔣家去了。
這下子母女二人真的慌了神。歐航是少年進士,如今在翰林院裡差事也當得不錯。因他是那一科裡最年輕的進士,又高居傳臚,皇帝心裡也記得他,時常還能御前奏對,其回答也甚合皇帝心意,可算是大有前途。蔣丹華若是離了歐家,再想找這麼一門親事可就難了。
且這和離之事,前頭可有個陳燕擺在那裡呢。當初也是嫁了翰林家裡,後來和離回家,如今回無錫去給曹氏守孝了,聽說將來的親事也就是在平常人家裡打轉了。有蔣鈞在,蔣丹華自不致到陳燕這等程度,但和離過的婦人,再嫁也難覓更好的親事,這卻是事實。
如此一來,蔣丹華在家裡住了三日之後,不等歐家來人接,便悄沒聲地自己回去了。
“聽說自打五妹妹回去,就老實的學起規矩來……”蔣蓮華對蔣丹華也沒什麼好說的,從前歐太太教她規矩,她不肯好生學,直到如今把孩子都折騰掉了,才肯放下身段學規矩。可此時非彼時,有這會兒伏低做小的,何如當初好生學着,婆媳相得呢?聽說如今歐太太的規矩,可是比她剛進門的時候又嚴了。
兩人正說着話,那邊丫鬟端上了茶來。如今花茶也漸漸在京城裡流行起來,今日喜宴用的就是珠蘭花茶。誰知這茶才端上來,桃華只覺得這香氣濃得發惡,胸口頓時便有些堵住般的感覺。
“怎麼了?”蔣蓮華細心地發現了桃華臉色有些變化,連忙擺手叫丫鬟將茶撤下去,“是不喜歡這茶?換龍井如何?”原是知道桃華在無錫那邊也做花茶的生意,尤其李氏的陪嫁莊子上,種的都是珠蘭和玳玳花,今日才特地用了這珠蘭花茶,沒想到桃華看樣子似乎並不喜歡。
“不,不是茶的事兒……”茶一端走,那股子香氣淡了,桃華便覺得胸口疏散了些,連忙回想了一下,赫然發現小日子竟是三日前就該來了。
“那這是……”如今桃華可不是當初在家裡做姑娘時的身價了,蔣蓮華縱然再疏淡不計世俗,也不敢疏慢了桃華。
桃華擺擺手,將右手按在左手脈門上,細細診了起來。蔣蓮華雖未成親,年紀已經不小,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看她這樣子不禁喜道:“可是又有喜了?”說起來旭哥兒已經一歲多,也是時候再生一胎了。
“脈象還淺,我也拿不大準……”可是這反應應該是沒錯了。
蔣蓮華笑了起來:“這可要恭喜了。”桃華說拿不大準,大概也就是八-九不離十了,“不如等祖父過來,再給你診一診脈?”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桃華苦笑。這個時候懷孕,對她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蔣老太爺是跟蔣錫一起來的,一到就聽說桃華可能有孕,立刻就坐下來診脈。左右雙手都診過,又問了她的小日子,這才道:“八成是有了 。”
蔣錫頓時喜上眉梢。女兒嫁到郡王府一年多才有孕,雖說他也覺得年紀太小,倒是晚些有孕的好,可畢竟沈數年紀不小,也該開枝散葉了。爲這,蔣錫也沒少聽些閒話,幸而桃華一舉得男,算是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可是隻有旭哥兒一個,到底還是單薄了些,如今旭哥兒都一歲多了,這時候再有孕,正是時候。
“都有喜了,怎麼倒皺着個眉頭……”蔣錫自己是喜得在地上打轉了,“旭哥兒也大了,正該給他添個弟妹纔是。”
這會兒蔣蓮華已將桃華安排到自己屋子裡,連伺候的丫鬟都打發了出去,沒有外人,桃華也就不必遮掩:“可如此一來,我就不能跟王爺去西北了。”剛剛懷孕的時候,任是她身體再好,也不敢往西北跑了,畢竟這個時代出門遠行可比不得她前世,那馬車顛簸起來連隔夜飯都能顛出來,更不用說孩子了。
“這,這倒也是……”蔣錫一團高興,根本沒想到此處,聽了女兒這麼一說,不由得也發起愁來,“徵明自己去西北,也沒個人照顧……”按說若別家有這樣的事,做妻子的多半會安排個人去照顧,不過換到自己女兒身上——還是算了吧,橫豎女婿是去打仗的,軍中本來不許有婦人,自然也就不必安排什麼丫鬟侍妾了。
如此想來似乎有點對不起女婿,然而……人的心總是偏的不是嗎?
“照顧倒是小事……”從前沈數在軍中,還不是一樣過了。只是這場仗不好打,桃華很想能陪着他一起去。
沈數今日也是忙着準備出發前往西北,直到要開宴之時纔過來,剛進門就聽到桃華有孕的消息,也是一臉笑容,顧不得在前頭坐席,直奔後頭就來了。蔣錫被女兒那麼一說,還有幾分擔憂,待到看見沈數也是眉開眼笑,這才放心,只說了幾句就避了出去,將屋子讓給了女兒和女婿。
“早知道有喜,這幾日原不該讓你忙碌的。”沈數眼見屋裡沒人,忍不住伸手就摟了桃華,“可覺得有什麼不自在的?”
桃華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手:“這是在二姐姐的屋子裡呢,別動手動腳的。”不是在郡王府呢。
不過話雖這麼說,這一下打得也根本不重,跟拍也差不多,沈數根本沒有覺得,徑自道:“今日這席面略坐坐就回去吧,雖說是舅兄大喜,到底你身子要緊,想來二伯母也不會計較。”景氏最是個精明人,遇到這種事只會滿面笑容,絕不會因爲他們夫妻早退有什麼意見。
桃華卻有些鬱郁:“這樣,我怕是不能跟你去西北了。”
“自然不能去!”沈數一錘定音,“你懷着身孕,如何能趕路,又如何能去救護隊裡勞碌?正好,我原也不放心旭哥兒獨自留在京城,你陪着他,我便放心了。”
桃華低了頭不說話。沈數摟了她的腰,小聲道:“不必擔心,跟北蠻的仗我也打過許多回了,你只在家等我凱旋便是。”
“刀槍無眼……”桃華說了一句,又覺得不大吉利,“我就在家裡等着,還有旭哥兒,都等着你得勝歸來。”可是今年這仗實在不好打。
沈數自然也知道,壓低了聲音道:“京裡有皇上,你不必太擔心。何況今年雖艱難,卻也有個好處,軍餉糧米都不會缺少……”往年西北軍的後備總是跟不上,兵部和戶部不是剋扣這個,就是拖延那個,今年於黨的人也在軍前呢,想要把軍士們攬到自己麾下,不發軍餉怎麼成?據定北侯傳過來的消息,今年上半年的軍餉不但及時發了,還有些人自己掏腰包給下級軍官們加餉呢,簡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事啊。
“皇上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桃華實在是摸不準皇帝的脈了。宮裡刺客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的,雖然刺客根本沒見影兒,但宮裡的宮人和內侍卻是被處理了一批,而太后到現在還被“嚇得”起不來牀,皇后領着嬪妃們輪流侍疾呢。
出了這樣大事,當晚當值的金吾衛指揮使方謙當然是難辭其咎,立刻就被撤了職,將原副指揮使提了上來暫時頂他的缺。而袁淑妃和趙充儀侍疾的時間比其他嬪妃都多,大多還是安排在夜裡,如今也是頗吃苦頭。就連陸盈,雖然有暉哥兒需要照顧,也一樣要來侍疾。
嬪妃們的事兒倒是小事,問題是方謙被撤職,內宮對皇帝而言就等於少了一層保障,皇帝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呢?
沈數側耳聽聽外頭。蔣蓮華做事也素來周到,雖把桃華安排在自己屋裡,這院裡的丫鬟卻都被打發了出去,如今只有薄荷和玉竹在外屋守着。沈數把聲音壓得更低:“皇上說,憑着京城裡的人手,他們亂不起來。”否則,於黨又何必千方百計借了皇帝的手去西北爭奪兵權?
“可是遠水不救近火……”桃華想不出來於黨要怎麼用西北軍來對京城的皇帝做什麼。
沈數沉吟了一下:“此事,現在也說不好,總歸京城裡他們是難以動手的,所以皇上讓我前去西北,也是見機行事的意思。”自然,皇帝這麼做也是冒險的,說起來讓沈數也有幾分驚訝——皇帝隱忍了十餘年,看着似乎是穩如泰山,一件事若無十足把握都不肯去做,一旦冒起險來,其膽大程度也讓人有些驚心。
不過這些話,沈數覺得還是不要對桃華說了。妻子剛剛有孕,正該安心養胎的時候,自己偏要出征,這已經夠讓她費心了。再說些別的事情,只是更讓她憂慮而已。
桃華自家知道自家事,論醫術她可以指點江山,可說到政治和軍事,那就一竅不通了。再說,皇帝顯然自有打算,就算她說又有什麼用呢?
“這些我也不懂,只是你在西北,千萬自己保重。”
“我一定會的。”沈數握着她的手,輕輕覆到她小腹上,“我還要回來看你和旭哥兒,還有你肚裡這一個呢。瞧着這麼早就出來折騰,只怕又是個兒子。”
桃華被他逗得笑了出來:“你又知道是兒子了,我就想要個女兒。”旭哥兒精力充沛,一天十二個時辰似乎都不夠他折騰的,要是再來個一樣的兒子,想想就覺得頭大如鬥啊。
沈數很好脾氣地笑:“女兒自然也好。若是生得像你,那就更好了。”旭哥兒雖然是從桃華肚子裡出來的,卻生得更像他,包括那微黑的膚色。若是有個像桃華的女兒,沈數想想也覺得很是美好。且女兒定是比兒子更乖巧討喜,就算大一點也不用扛在脖子上,而是抱在懷裡,又香又軟的一小團,該多麼有趣……
既然不能同去西北,桃華便又忍不住多準備了好些東西,以至於沈數只能先帶着一部分啓程,後面殷忠行等人押着餘下的部分趕上去。
沈數啓程的日子,天氣有些陰,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桃華一直將他送到城外,才戀戀不捨地止住了馬車,看着他騎馬疾馳而去。這還是自成婚以來二人第一次離別,之前那回在西北雖然也曾分開治疫,後來又是一個在前線奮戰,一個在後頭救護,然而畢竟彼此都知道同在一處。如今這一別卻是相去千里,沒有幾個月是根本別想見着的。
旭哥兒雖然聽母親說了,父親要去很遠的地方,好久纔會回來,然而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哪裡知道“好久”是多久。纔看着沈數走遠,就扭回身子問桃華:“爹爹幾時回來?”他還惦記着騎大馬呢。
這一句話險些把桃華的眼淚招出來,趕緊摟了兒子,把臉貼在他的小腦袋上,等到眼裡的溼意幹了,才道:“總要過完年,窗戶前頭的桃樹開花了才行呢。”
窗戶前頭的桃樹,旭哥兒是知道的。今年開過粉紅色的花,還結了青青紅紅的果子,不過母親給他摘過一個,一咬一嘴的酸澀,一點兒都不好吃。然而那樹現在已經快落光葉子了,瞧着不像要開花的樣啊……
旭哥兒坐在那裡還在苦思桃樹什麼時候會開花,馬車已經駛回了京城,還沒到郡王府呢,守門的內侍就跑出來迎接了:“王妃,成親王妃又來了。”
“她又來做什麼?”玉竹一聽兩道眉毛就往起豎,“莫不是看着王爺不在家,又來糾纏了?”
守門的內侍道:“奴婢瞧着,親王妃彷彿還挺高興的樣子。”之前來過幾趟,大約是爲了打動王妃,次次都是一臉苦情,彷彿上門弔喪似的,連他們看着都嫌晦氣。今天居然面帶喜色,不知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玉竹聽着也稀奇:“挺高興的?”這可真是白日見鬼,莫不是找着過繼的人了?
桃華心情正不好,也懶得去猜測:“你們帶旭哥兒去換衣裳,我去見見她。”反正不管是爲什麼來的,旭哥兒是堅決不讓成親王妃見的。
成親王妃在花廳之中坐着。她實在不受歡迎,就連廳裡伺候的丫鬟們,雖然一個個垂頭而立貌似恭敬,其實都懶得上前,連換茶都比往日裡慢些。
不過成親王妃也不在意,甚至那茶放在那裡根本就沒動,只顧往門外看,才聽見桃華的腳步聲就站了起來,迎着桃華便道:“弟妹,給你道喜了。”
桃華連外出的衣裳都沒換就過來見她,鞋子上還沾着城外的塵土,也是懶得與成親王妃講什麼禮數了,聞言只淡淡道:“我家王爺剛剛啓程去西北,不知喜從何來?”會說人話麼,人家夫妻剛剛兩地分離,你道的哪門子喜?
成親王妃卻是完全不提沈數的事兒,只笑道:“弟妹還要瞞我,你又有喜了!”
玉竹低下頭翻了個白眼,蚊子似的哼了一聲:“那關別人什麼事……”
雖然她聲音低,但廳裡鴉雀無聲的,她這一句成親王妃也聽見了。只是這時候她哪顧得上跟個丫鬟計較,滿臉笑容地道:“弟妹,我早就說過,你年輕,好生養,這兒子總會有的。不比我們府上……”說着說着,這笑容又沒了,捏着帕子擦起淚來,“我命苦,兩個兒子都沒保住……”
桃華這會兒算是知道她高興什麼了,這是覺得她再生一個兒子,就好把旭哥兒過繼給成親王府了?
“成親王妃還是回自己府裡去哭吧。”一想明白了這個,桃華頓時沉下了臉,“我家王爺離京,我也要養胎,準備閉門謝客了。若是沒什麼事,親王妃也不必再登門了。”
“哎,哎——”成親王妃連忙把手帕子一收,只見眼角被揉得通紅,卻是半滴眼淚也沒有,“弟妹,我瞧着你這一胎定然又是兒子,那旭哥兒——你瞧,這眼瞅着就到年下了,我們王爺這是頭一年,總不能連個上香火的人都沒有……”
“送客!”桃華扭頭就走,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成親王妃還想過來拉扯,花廳裡伺候的丫鬟們一擁而上將她圍住,口口聲聲只道:“親王妃請,奴婢們送親王妃……”將她擁出去了。
桃華拉着臉回了自己屋裡,一會兒玉竹跑回來:“門上的人瞧着,成親王妃那馬車是往宮裡方向去了。”這是又去找太后和皇后了吧。
桃華沉着臉坐了片刻,捏了捏拳頭:“皇后肯定是要拿着這件事做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