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淑妃的小產在宮裡帶來了一股子古怪的氣氛——人人說起此事都表現得很傷心,彷彿小產的是她們自己似的,然而一轉頭就會繼續喜笑顏開,據說是爲了不讓皇帝看見大家愁眉苦臉的模樣再引發傷感,要知道傷感太過可是會有損龍體的呢。
皇后的理由就是如此。她大方地賞了鍾秀宮好些補身的東西,之後轉頭就準備寒食節去了,而且要大張旗鼓地準備,爲的是替皇帝“散心”。
寒食節雖然要禁菸冷食,但應節的食品卻也頗有特色,比如寒食粥、寒食麪、青精飯等,另外還有供奉的各類麪點。這次皇后決定,不但寒食節那日要在宮裡聚會插柳,還要由各宮自制麪點,在聚會之時鬥盤。
太后宮裡當然也有巧手宮人在做面燕、蛇盤兔和巧餅之類,吸引了不少不當值的宮人來看,有人還學着做,場面頗爲熱鬧。
這輕鬆的氣氛只止於外殿,內殿裡的太后卻沒那麼高興:“安郡王和王妃這幾日又去了誰家?”
青玉垂手侍立一邊,低聲道:“今日是去了皇莊……”
皇莊上據說已經制出了第一批痘苗,安郡王妃就是去檢查這痘苗的。
太后嘴角一彎,勾出一道譏諷的線條,配上鼻子兩邊深深的法令紋,說不出的陰沉:“今日去了皇莊……等過幾日回來,怕是有更多的人家要去了吧?”
青玉垂下頭。前些日子痘苗還沒開始制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人往安郡王府上遞帖子了。只不過郡王妃自回了京城手頭的事就沒消停過,後來更是因爲去給崔知府醫治而離開京城數日,哪裡有去做客的空兒呢?
如今宮裡袁淑妃已經小產,郡王妃不必再入宮診脈,崔知府也死了,不需要她出京,就連她的孃家,聽說蔣藥師也出遠門,爲了編纂藥書往東北去了。於是郡王妃多出了許多時間,開始應那些帖子的約請,頻頻出門了。
“福州的事,怎樣了?”太后沉默了一會兒,又問。
這個問題,青玉回答起來更是有些心驚膽戰:“皇上說,這種事也難免有的,陸大將軍如今還在海上追捕倭人,應許他戴罪立功。若是改換守將,誰能保證再不出此事……”
“胡鬧!”太后惱怒地道,“若照此說法,吃了敗仗都不必治罪了,反正換了別人也不敢說百戰百勝?”
青玉不敢吭聲,太后惱怒了片刻,問道:“朝堂上怎麼說?”
“都,都說要問陸家的罪呢……”
這個“都”,指的就是於氏一黨了。太后心裡也明白,微微皺了皺眉:“別人呢?”
這下青玉遲疑了起來,半晌才道:“也有人不……”譬如說趙尚書啊,再譬如說有些沒經過於閣老的路子上來的年輕官員們。
再譬如說,這些日子被安郡王妃拜訪過的一些官員。尤其是那些武將們,都反對此事。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畢竟大家都是領兵打仗的人,若是被人偷襲了就要撤職,那人人都有這危險了。更何況這件事還不是陸大將軍本人懈怠,而是麾下的人出了問題,就算陸大將軍有連帶責任,也不致問罪的啊。
然而太后並不這麼看:“果然是他們在居中串聯!”
青玉囁嚅半晌,低聲道:“都說郡王妃製出的痘苗是最好的,種了絕不會出什麼錯……”這些日子郡王妃已經對種痘之事做了一些宣揚,衆人才知道,原來這痘也不是人人都種得的,若是痘苗不好,或是孩子身子太差,這痘種上也受不住,有極少數說不定還會染病。
各家的孩子都是珍貴的,誰不想着安全地種上痘,以後永遠不受天花的威脅呢?既然是郡王妃發明了種痘之法,那毫無疑問她制的痘苗是最好的,由她親自來接種也是最安全的。
然而郡王妃就只有一個人而已,別說這天下千千萬萬的人,就是京城裡頭這些人家,郡王妃不變成千手觀音也種不過來,自然是誰能請得動郡王妃,誰家孩子就能讓她來種痘了。
只可惜郡王妃從前只是個醫家女,且遠遠住在無錫,進京之後沒幾年又去了西北,京城裡竟沒幾家人家與她熟識,這會兒自然只好臨時抱佛腳,上趕着請人了。
“如今她做了郡王妃,這心也大了。”太后深吸了口氣,表情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淡淡地道。
青玉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原本袁淑妃的事情過去之後,她還鬆了口氣,因爲郡王妃並未診出什麼端倪,皇帝至今也仍只是在查袁淑妃被熱湯潑中之事,但除了打殺幾個宮人之外,並無進展。
誰知道按下葫蘆起來瓢,這位郡王妃就沒個消停的時候,種痘的事兒尚未正式開始呢,她就已經藉着這事兒串聯人手,替陸大將軍說情了。
“她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人。”太后半闔着眼睛,彷彿說什麼閒話似的,語氣平淡,連點兒不悅的意思也沒聽出來,“當初進宮替陸氏診肺癆,就可見一斑。”那時候蔣錫還沒封藥師呢,不過是個秀才,還是被先帝親口說不配行醫的罪人之後,蔣氏的身份就更低微得可憐了。
然而就是如此低微的身份,蔣氏仍舊敢進宮,甚至毫不猶豫地推翻了太醫院太醫們的診斷,直指陸氏不是肺癆而是梅核氣。從那會兒起,她就該看得出來,蔣氏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大家閨秀,身上透着股子野勁兒,難以馴服。
果然後頭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印證了蔣氏這一特質。皇后叫她去治瘧疾,她竟然真就去了,還令兩縣的人爲她立了生祠。去西北治不好炭疽,卻又搞出個種痘避天花來。還有承恩伯那事兒——太后到現在都忘不了那藥裡頭份量極重的望月砂。她就不信,那望月砂倘若少用些,于思睿的病就治不得!
然而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處,蔣氏如今說是功成名就也差不多了,且身份也不比從前,已經開始學着用自己的醫術去影響朝堂了。雖然這影響現在還很輕微,只是利用了那些武將們兔死狐悲的心情,但畢竟是開始了。若是放任不管,以後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可是——”青玉小心翼翼地道,“郡王妃只是在後宅裡應酬。”本來各家的夫人們相互來往都是常事,郡王府接到的都是女眷們遞來的帖子,不是賞花就是遊春,再正經不過。雖然大家都知道,後宅也可以與前朝有關,但至少從表面上,安郡王妃並沒給人留下什麼口實,她甚至連診脈的事都沒做過一件,就是要說她私自行醫都不成。
太后的脾氣,青玉十分了解。越是這樣說得平淡,其實心裡就越是惱怒。只是郡王妃做得頗爲周全,青玉想不出有什麼把柄可抓。畢竟在這個時候,如果太后輕舉妄動,影響了種痘之事,只怕反而會招致天下人的埋怨呢。
太后半闔的眼睛忽然睜開,嗤笑了一聲:“在後宅裡應酬?也好,後宅的事,自然該由後宅來解決。傳旨,崔知府既是爲國捐軀,他的家眷理當優撫。寒食那日,請崔夫人並崔二姑娘一起進宮來。”
青玉怔了一下,脫口道:“太后,她們正是重孝之時,進宮也太……”喪夫喪父這樣的重孝,論理是不當出門的,更不必說入宮了,實在是不吉。
太后淡淡地道:“爲國捐軀,何來不吉?若是將她們母女視爲不吉,又如何對得起力戰的亡魂?”
青玉剛纔只是下意識地說了那麼一句,聞言連忙道:“娘娘說的是,是奴婢淺見了,這就去傳旨。”
說是她去傳旨,其實自有下頭的宮人跑腿。青玉也只說了句話,就又回到太后身邊伺候,小心地問道:“太后的意思是——”這自然不是爲了優撫崔氏母女,她得問清楚了太后的意思,才知道如何對待崔家人不是?
太后又闔上了眼睛,徐徐道:“安郡王妃既要主持種痘事宜,又要在外應酬,實在是辛苦。但一人畢竟精力有限,想必郡王府裡的事難免就要疏忽一些。別的倒也罷了,只怕她無暇照顧安郡王。安郡王這都二十出頭了,還未有子息。他雖然不是我親生的,畢竟也叫我一聲母后,少不得我替他操心了。”
青玉瞬間就明白了:“太后是想把崔家女——”
“他本就與崔家長女有婚約,當日長女暴斃,崔家還曾想把次女嫁給他不是?”太后慢悠悠地說着,心裡卻有點後悔。當時崔家想將這婚約延續下去,還是她不願意,不想讓沈數娶個四品官之女,最後輾轉選中了出身低微的蔣氏。
可到了如今,早知道崔濟民死得這麼早,當初真不該攔着!不然哪有今日蔣氏攪風攪雨的事兒。
“雖說如今崔知府已經不在了,但他是忠烈之臣,女兒做個郡王側妃還是足夠的。”太后微微冷笑了一下,“想來忠烈之家,女兒必定四德俱全,有她給蔣氏分憂,我也就放心了。”
青玉想了一下:“但是崔知府……”
太后依舊闔着眼睛:“崔知府傷重難治,連太醫院院使也是束手無策的。雖說郡王妃用的法子有些匪夷所思,可醫者父母心,想來也不致因爲安郡王曾與崔家長女有過婚約而記恨崔家,更不致因此要害崔知府性命吧。”
青玉默然。太后這些話聽起來都是在爲郡王妃開脫,可字字句句都有些暗指。
“何況——”太后又淡淡地補了一句,“聽說蔣氏跟崔家長子還簽了個什麼契書,即使崔知府不治身亡,也沒有她的錯處。畢竟是她聰慧,崔家當日既肯籤這契書,如今自然不好再提了。”
青玉把頭垂得更低。這聰慧二字用在這裡,可不是什麼好話,分明是說郡王妃早想到了爲自己脫身的法子,如此一來,若說她是無心爲崔知府醫治,似乎也不是什麼子虛烏有的事了。
別看都說宮禁森森,隻言片語都難以遞出來,但那是指宮中不願意讓你傳什麼消息。似太后這般地位,只要有心,隨便說一句話馬上就能傳出去,想來過不了多久,該知道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哦——”太后彷彿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到寒食那日,讓蔣氏也進宮來吧。既然是給安郡王納側妃,她也該知道了纔好回去準備不是?”
寒食節素來都是宮內妃嬪自己的聚會,因這一日全是冷食,並不好設宴,因此是不召外命婦的。如此,崔氏母女應召進宮就格外引人注目,才半天就傳遍了京城。
“母親,太后這是什麼意思?”崔幼婉這些日子也憔悴了許多。雖說崔家在京城中無親無眷,但因爲有個捐軀爲國的好名聲,來弔唁的人也川流不息,崔家一家人這幾天都在不停的答禮和守靈之中,沒有累倒已經很好。
崔夫人比她更憔悴,失去丈夫讓她的眼神都有些木然了:“總是好事吧……”頭上的天塌了,家裡的頂樑柱倒了,這時候太后說崔濟民是忠烈之臣,不啻是雪中送炭,無論這炭裡頭包着什麼,她都得接過來。畢竟她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若能得了太后的青眼,前程定然比現在更好。
“可父親纔是頭七……”這時候實在不該出門的。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之前。”崔夫人擡手抹了抹臉,疲憊地道,“太后有旨,我們豈能違抗。你去好生挑一挑衣裳,雖說是熱孝,入宮卻不好穿得太扎眼了,選件素淨些的就好。”
崔幼婉點了點頭,正要回自己房裡,去送傳旨內監的崔敬便走了進來,眉頭緊緊皺着。崔夫人瞧了他一眼:“這副樣子做什麼,太后也是要優撫咱們家纔有這旨意的,你可別在外頭露出來。”
說起來,太后這旨意的確下得不怎麼合人情。崔知府纔是頭七,就叫他的妻女入宮,至少也是並不體諒亡者家眷的傷痛心情。然而這又是一種恩寵,崔家只能接受,還要感恩戴德,絕不能露出半點不滿來。
“母親,並不是因爲這個——”崔敬不是傻子,怎會不知道這時候太后的召見對崔家乃是件好事,“方纔,方纔那來傳旨的內侍……”
“怎麼了?”崔夫人終於敏銳起來,“他是說了什麼?”
崔敬遲疑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看崔幼婉。崔夫人從他這一眼裡就看出了意思,面色微微一變:“是幼婉的親事?”
這種事本來是不應該在崔幼婉面前談的,然而事關她的終身,崔家又是非常時期,崔敬也顧不得那許多了:“那內侍暗示,太后想給幼婉做媒。”
“你父親這才——”崔夫人說了半句話就停了下來。父母亡是重孝,如有婚姻之事,應守孝三年而後行。然而亦有一種習俗,就是在喪事百日之內出嫁,也是可以的。
當然,這習俗主要行於民間,某些地方管它叫做娶荒親,多少帶了一點兒輕視的意思。至於高門大戶裡,當然更極少出現這種趁孝成婚的事了。
如今太后要做媒,必然不會是讓崔幼婉再等三年,畢竟她也十五了。如此,多半就是熱孝成親,然而願意娶荒親的人家,門第怕就不會很高了。
崔夫人心中一陣淒涼。丈夫一死,兒子尚無官職,崔家其實已經變成普通人家了,哪裡還能挑剔什麼門第呢?
崔幼婉臉色也是蒼白。嫁不成意中人已經是個悲劇,現在難道要讓她隨便嫁到什麼人家去麼?然而以崔家如今的情形,只要太后開口,豈容他們拒絕?不,就算是從前父親還在的時候,太后做媒,崔家也只有誠惶誠恐接受的份兒。
“那人,有沒有說——”到了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閨中女兒不言親事的規矩了,“太后的意思……”究竟是想把她嫁到什麼人家去。
崔敬臉色更難看了:“我彷彿聽着,是想讓妹妹爲側……”
“做妾?”崔夫人呼地站了起來,“這,這怎麼成!”堂堂四品大員的女兒去做妾?就算崔知府死了,不也說是爲國捐軀麼?如何就能這樣輕賤他的女兒?
崔幼婉先是一驚,隨即卻聽出一點端倪:“大哥,你剛纔說——爲側?”
側,側室也,其實就是妾的委婉說法。不過時下規矩,一般的妾都直呼爲妾,能稱側室的,首先納的是規矩人家的女兒,其次進門之後與普通賤妾不同,地位更高一些。如今那內侍說要讓她爲“側”,這究竟是要把爲妾說得好聽點,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呢?
崔敬臉色仍舊不好:“聽那內侍的意思——或許是側妃。”
崔幼婉的心猛然一縮,隨即狂跳起來。
側妃!這是隻有本朝封王的人才能立的側室。如今京城裡頭,除了沈數這個郡王,還有誰能立側妃呢?
崔夫人也怔住了。剛剛聽說女兒要做妾,她一顆心直沉到了地獄十八層底下去,這會兒聽說是側妃,居然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幾乎要喜極而泣了。當然,側妃也是妾,若是丈夫還在,那是萬萬不願讓女兒去做妾的,可是如今——想一想,好像這居然還是極好的前程了?
“可是安郡王那裡?”崔夫人頭一個想到的也是沈數。
崔敬卻不是這樣想的:“京裡可還有一位成親王。”若是太后想讓崔幼婉嫁給沈數,當初崔家要用次女替代長女的時候,太后何不就同意呢?
崔幼婉一顆雀躍的心頓時又一緊。可不是,京城裡還有一位當年的二皇子呢,只是因爲終年閉門不出,一時間無人想得到他。可是,聽說成親王身子不好,又已經有了嫡子,若是她嫁去了成親王府,那要過什麼日子?
崔夫人也同時想到了這一點。若是嫁給沈數,至少人是見過的,說得上高挑英武一表人材,且至今府裡也只一位正妃。可成親王是個病秧子,聽說後宅里人也不少……
所謂夫死從子,崔知府一死,崔夫人便將長子當成了依靠,若是往常,這些話是斷不會說出來的,此刻卻不由得全倒了出來:“你妹妹若嫁到成親王府,這日子只怕難過……”
崔敬看着母親,一時間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半晌才道:“難道嫁去安郡王府,母親就願意?”剛纔他還以爲崔夫人是不願意呢,原來脫口而出提到安郡王,竟然是願意妹妹嫁過去的嗎?
崔夫人也怔了一下,才道:“太后做媒,豈容得我們不情願?”
崔敬臉脹得通紅:“我去求皇上!父親既是爲國捐軀,我拼死求皇上一個恩典,讓妹妹自行聘娶,皇上總還——”
“不要!”崔幼婉失聲叫了出來,在崔敬的目光下硬着頭皮道,“哥哥若是去說了,就算皇上答允,也是得罪於太后,日後可怎麼辦?”她纔不要自行聘娶!如今她都十五了,兄長們還沒有前程,若是這時候自行聘娶,她能嫁個什麼人家?如今太后說要讓她做側妃,說不定就能嫁給沈數呢?
崔敬皺眉道:“縱然得罪,也不能讓你去做妾。”
“我——”崔幼婉把心一橫,“家裡養我這些年,如今用得着我,我怎能推辭!哥哥不必擔心,我情願去做這側妃!若是,若是老天沒眼,太后真要將我嫁去成親王府,也只是我命苦罷了。”
崔敬開頭聽得熱血沸騰,到後頭卻漸漸覺得不大對味了:“那,若是安郡王府,難道就……”
崔幼婉撇開頭,低聲道:“總比成親王府好些。”
“我可憐的女兒——”崔夫人卻一把抱住了崔幼婉,落下淚來,“早知如此,當初若這親事成了,你又何苦今日受這樣的委屈……”
崔敬被崔夫人的眼淚弄得心煩意亂:“母親,可前幾日——”前幾日他們還在疑心是安郡王妃治死了父親,如今要嫁去安郡王府,那妹妹以後可就是在安郡王妃手底下過日子啊!
崔幼婉擡起頭來,抿緊了嘴脣:“若是太后把我指過去的,她也不敢怎樣。”這會兒她突然福至心靈了,太后爲什麼不可能是讓她嫁去安郡王府呢?父親爲國捐軀,卻讓女兒去爲妾爲側,這總歸是會讓人詬病的一件事。太后爲何要冒着衆人的議論做這樣的事呢,那必定是有所圖的。
那麼,太后究竟圖什麼呢?如果她沒弄錯,太后應該是並不喜歡蔣氏,更不喜歡蔣氏如今這樣的大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