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醫術

作者有話要說:  看在今天我生日的份上,大家不要計較晚發文的事兒……

關於天花疫苗推廣會被各方人盯上,都想要分一杯羹的事兒,桃華早就預料到了。不論在什麼時候,總是有些會算計的人,能從各種地方發現爭名奪利的機會,這也是無可避免的。

關於這事兒,她不打算過分去操心——她管不了天下,那應該是皇帝操心的事兒,她已經證明了種痘是有用的,就算是完成了使命。至於現在,她應該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西北,放在沈數身上。

拔出最後一根銀針,桃華輕輕吁了口氣,活動了一下有點發僵的手指。真是的,果然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無論什麼事長時間不做都會生疏的。之前給別人下針的時候還沒覺得,現在給沈數下針,她竟然就有些緊張了。

“累了?”沈數睜開眼睛,就看見桃華在揉搓手指。

“不是。”桃華有點不好意思,“有些手生,怕針不到位。”更怕針探得過深,這畢竟是在面部施針,萬一傷到神經可就麻煩了。

沈數笑了:“怕什麼,你只管下針就是了。”

你可真是大膽。桃華無奈,轉身端了杯溫水,塞給他幾顆藥丸:“吃了。閉目養神兩刻。”

沈數接過藥丸就倒進了嘴裡,一邊閉上眼睛一邊道:“這是什麼藥,還有點甜味。”

“杞菊地黃丸。”桃華坐到牀邊,替他按摩四白穴,“清肝明目,理腎補血的。”

“你新制的藥?”沈數閉着眼睛,摸索着去拉桃華的手,“訓練護理隊這麼辛苦,還要製藥……其實你開了方子,叫他們去抓了藥來熬就是。”反正吃到肚子裡效果都是一樣的。

桃華把他的手拉下來,順勢開始按摩合谷穴:“老實一點,正給你按摩呢。抓藥倒是方便了我,可是熬起來就不方便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耽誤了服藥,不如制了藥丸隨身帶着,倒好按時服用。”現在沈數還有時間從營裡跑出來,若是再忙起來怕是面都不好見,更沒時間等着熬藥了。

說起來她製藥的手藝其實很一般,畢竟前世中成藥有很多,就連熬藥也多用機器,一般用不着自己製藥。不過好在西北天冷,只要藥丸成形,就能保存一段時間,倒也不影響服用。

“可是你太辛苦了……”沈數輕輕嘆了口氣,“自打你嫁過來,就沒過幾天舒心日子。”

“看你說的。”桃華握着他的手輕輕晃了晃,“我現在的日子就挺舒心的。”舒心的日子,未必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未必就是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你想做的事就能去做,總有人支持有人叫好,這也是舒心,而且可能是最最“舒心”的日子了。

“王妃——”薄荷笑嘻嘻地進來,一臉喜色。

“什麼事高興成這樣?”桃華含笑問。這一陣子大家都很辛苦,薄荷這些丫頭們幹活是幹慣了的,然而到了西北這種地方,做的又是跟從前截然不同的事情,也需要適應。雖然衆人都沒有什麼抱怨之辭,但笑得這麼開心也是少見。

薄荷嘻嘻笑道:“家裡來信了,而且還帶了個消息來——陸姑娘,不,是陸寶林,陸寶林有喜了!”

“盈盈有喜了?”桃華先是一喜,隨即又皺起了眉,“也不知皇后是個什麼打算。”

沈數閉着眼睛靠在牀頭上,聞言微微一笑:“你怎麼忘記了,前頭還有個袁淑妃呢。”

“我沒忘啊。”桃華皺眉道,“前後腳兩個妃嬪有孕,皇后還不要瘋了。”狗急跳牆,誰知道皇后瘋了能幹出什麼事來。

沈數噗地笑出聲來。大概也就只有她敢這麼痛快地說皇后了吧。

“就算皇后敢瘋,太后現在也不敢再那麼縱着她了。前頭趙充儀的事還沒被人忘了呢,後頭這兩個嬪妃一起有孕,至少也得生下一個來纔像話。”

桃華猛然間靈光一閃:“皇后是不會讓袁淑妃生的!”子以母貴,高位嬪妃生下的孩子競爭力更強,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如果要保住一個,皇后都會寧願讓陸盈生的。

沈數笑着點了點頭。

桃華鬆了口氣,可是又莫名地覺得有點悲哀:“但袁淑妃那個孩子……”她不是同情袁淑妃,甚至不是可憐那個可能是註定無法降生的孩子,而是覺得一種無端的悲哀,爲了那個看起來光鮮華麗卻暗流涌動的後宮,也爲了這種無法遏止的爭鬥和相互傷害。

“皇兄不會讓她生的。”沈數淡淡地道,“當初皇長子妃的死,與她有脫不了的關係。”

“她?”桃華詫異起來,“不是聽說皇上很寵愛她,而且當年她在皇子府裡也素來是安分恭謹……”好吧,聽說的事情,有很多都是靠不住的。

沈數冷笑了一下:“安分恭謹的人,未必真是如此,或許只是沒有機會而已。一理有人把機會擺在他們面前,就要露出真相來了。”

他說的是袁淑妃,桃華卻忽然想到了蟬衣,不由得一笑:“你看得倒清楚,就怕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呢。”

“嗯?”沈數還在想宮裡的事,一時沒明白桃華的意思,“什麼?”

“沒什麼。”桃華笑眯眯地放下他的手,趁着他看不見,隨手在他臉上劃了一下,“接着說啊,既然她有害死皇長子妃的嫌疑,怎麼皇上還這麼寵愛她呢?”

“愛屋及烏啊。”沈數聳聳肩,“她素來對皇長子妃恭謹,皇長子妃也看重她。既然如此,皇長子妃沒了,皇兄難免移情,自然要給她寵幸,還給過她兩個孩子,可惜她沒本事,一個都沒保住。”

桃華因爲最後這句話覺得有點發冷:“這第三個,還是保不住的。”皇帝不是給她孩子,而是把她當擋箭牌來用。想一想就知道,害死皇長子妃的非於家莫屬,如果袁氏有嫌疑,那就是說她當初一定投靠了於家。

那個時候,如果皇帝懲罰袁氏,於家會出面保住她,那樣兩家就會結成一黨了。可是皇帝非但沒有懲處袁氏,反而說是因爲袁氏與皇長子妃素有情份而愛重擡舉她,這就引起了皇后的嫉妒,斷不能容這個藉着皇長子妃之死撈到好處的女子了。等她弄掉了袁淑妃的第一個孩子之後,於袁兩家就是水火不容之勢,再無聯合的可能了。

而袁氏得到了什麼呢?她想投靠於家,卻被皇后這個于姓女所不容。雖然成爲僅次於皇后的高位妃嬪,卻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反而要屢次忍受小產的痛苦,身子也受了損傷。最悲哀的是,所有這些痛苦她都不能說出來,反而還要在外人面前強撐她寵妃的架子和顏面。這些,對她無疑是最好的報復了。

“所以你不必擔心。”沈數摸索着伸出手來拍了拍桃華的手,“皇兄自然是有所安排的,你那個朋友定能平安生產。”

“這可很難說。”桃華嘆了口氣,“女子有孕很是麻煩,任誰也不敢打包票的。”就算皇帝在陸盈身邊層層佈防,也未必就能萬事無虞。想當初,先帝難道不看重先賢妃?還有她的祖父侍奉診脈,可最後還不是來了個血崩而亡?若是陸盈最後也落個這樣的下場,她倒寧願陸盈不得這個寵愛,也不要懷這個龍種。

沈數也想起了亡母,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薄荷不防自己送來的好消息到最後變成這樣,不免有些惴惴起來,眼巴巴看着桃華。桃華失笑,擺手讓她出去,輕輕撫摸沈數的頭髮。

沈數忽然睜開眼睛,低聲道:“皇兄疑心,太后給趙充儀下的藥,或許就是當初給我母妃用的那種。”

桃華怔了一下:“這個——”聽起來藥效完全不同啊,一個是致畸,一個是血崩——不,血崩還不一定是因爲那個藥呢。

沈數目光森寒:“那藥用起來毫無痕跡,上次皇兄雖然發現了,卻沒有證據。這次——皇兄對袁氏看護周密,太后和皇后若是再想除去袁氏的胎兒,多半還會用這種藥!”

桃華瞠目結舌:“所以,皇上還想用袁氏,再釣出這藥來?”

沈數緩緩點了點頭。多年來皇帝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骨肉一個個被謀害,現在終於捉到了線索,怎麼肯放手。

桃華怔怔地坐在那兒,沈數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摟住她:“這些事,本來不該告訴你的。”醫者父母心,桃華原不該聽這些勾心鬥角的事。

桃華嘆了口氣:“從前聽人說,天家無父子,天家無骨肉,總覺得還是誇大了些,沒想到——”事實只會更殘酷。

沈數默然片刻道:“那都是宮裡的事了,與我們無關。”他是不會再進宮裡去生活,桃華也是一樣。

“沒錯。”桃華振作了一下精神,“不說那些了。過幾天,我想給護理隊安排第四次演習。”

說起這個,沈數也稍微有點兒懷疑:“我聽說,你教他們的東西都很簡單?”據說就是用什麼三角帶捆住傷口啊,清洗啊,還有怎麼把人捆在擔架上擡走什麼的,並沒有教過醫術。

桃華攤了攤手:“他們是護理隊,只是協助救人的,還能教什麼?”就算想教,學醫是一兩個月就能學會的嗎?

“那——真有用?”沈數小心地問。前三次的那個什麼演習他都去看了,場面可謂是一塌糊塗。百來個婦人和殘疾軍士跑來跑去,有時還自己撞到一起,惹得那些躺在地上裝傷員的軍士都忍不住要笑。更有些護理人員把傷到頭的與傷到腿的都搞錯了,擡上擔架才發現不對,又忙忙地換,還曾將傷員跌下擔架,又惹來幾聲咒罵。

說實在的,雖然這是桃華的主張,但沈數看了兩次之後都有些不忍心了,於是第三次他都找了個藉口沒去觀看。

桃華微微一笑:“能多救一個人也是有用的。”只是非常可惜,她是中醫而不是西醫,老實說在戰場救護方面,還是西醫的外科更有效,而她現在能做的,其實有限。

“呃,這倒也是……”沈數輕咳一聲,給妻子捧場,“能多活幾個人也是功德。”

桃華瞅着他笑了:“這是不相信啊。”

“哪裡哪裡——”沈數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岔開話題,“聽說你在打聽丁家?”

“消息很靈通呀我的郡王爺。”桃華笑盈盈地斜睨着他,“還知道什麼?”

沈數笑着拉住她的手:“我就說一句護理隊的事兒,這就惱了?”

桃華並不是惱他。護理隊發揮的作用其實很大,但也必須是配合着後續的醫療手段,否則即使人從戰場上搶了下來,也一樣是死。所以現在連沈數都看不到這好處,也是正常的。

“那丁家——其實已經好些年不行醫了,你可知道,丁郎中之前治死了好幾個人?”

“那幾個人,他不治也會死。”桃華當然是仔細瞭解過情況的,“在那種情況之下,爛疽將從腿向上侵蝕,直到整個人都爛掉,或者是敗血症。”

“就是在隔離區裡那幾個割掉了疔瘡可是卻死了的人?”沈數想了一想,“可是,他治了,人還是死了……”

桃華嘆了口氣:“截肢創面大,一旦感染就難救了。”沒有抗生素,不能輸血,做這種手術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只是這丁郎中的運氣太不好了。

沈數略有些吃力地理解了一下桃華的意思,詫異起來:“你是說,把腿截了人也能活?”

“當然能活。”桃華在燕州城裡就看見過缺胳膊少腿的傷兵,“難道營裡沒有這樣的人?”

沈數恍然:“我真是糊塗了。可營裡若是有這樣的事,都是拿火燒——”而且這樣做的人,也未必能活下來幾個。

“用火燒就是殺菌消毒啊。”創面炭化,既可以止住流血,又可以消毒,但是燒過之後,這條腿或者手也就完了。

“難道還有別的辦法?”沈數更詫異了。

桃華略有些悵然:“有是有,可是沒有藥……”

“沒有藥,你也制不出來?”

桃華搖搖頭:“不過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可以試一試。”其實也是像給炭疽病人口服青黴飲一樣,死馬當成活馬醫,能治一個是一個。

“這麼說,丁家的手藝是真的可用?”治死人的事兒發生在八年之前,沈數那時候已經十三歲,對這事兒記憶猶新,因爲當時有一個死者就是營裡的軍士,他死之後,妻子帶着兩個孩子去丁家門前大鬧,還帶了死者的幾個同袍,把丁家砸了個稀里嘩啦。從那之後,丁郎中就再不行醫了,聽說是去了村鎮之中,專門給人治牛治馬,做了獸醫。

“我看過他給一個婦人縫過手臂上的傷,針腳極爲精細。”那個婦人可能是丁郎中最成功的案例了,她被犁頭劃傷手臂,傷口幾乎是從肩頭到小臂,既深且長。丁郎中採用了分層縫合的方法,那婦人現在手臂還能運用自如,只是畢竟傷到神經,不能太過用力。

只是很可惜,農家婦人,若是手臂不能用力就算是廢了一半,所以那家子很不滿意,並不覺得丁郎中手藝有多好。

“世有千里馬……”桃華深深嘆了口氣。只是沒有識貨的人哪。

“或許他現在就能遇到伯樂了。”沈數笑笑,“丁郎中昨日已經回家了。”他去鄉村之中治牛馬,往往一走就是好幾天,行蹤不定。

桃華有點詫異地揚起眉毛:“你——”沈數居然已經去給她打聽了消息?

沈數嘿嘿一笑,有點兒孩子氣的得意:“不好嗎?”

“好!”桃華心裡一陣甜蜜,摟住他的肩頭湊上去親了一下,“你一直都特別好。”

薄荷在外頭有點提心吊膽地等着,卻發現並肩出來的兩個人都面帶笑容,沈數臉上還有些可疑的紅暈,笑得略帶一點傻氣似的,不由得心裡犯起嘀咕來。

“走,去丁家。”桃華輕輕拍了她一巴掌,“傻看什麼呢?”這傻丫頭。

丁家住在一條小巷裡,據說是上回被人砸房扒屋之後才搬過來的。這裡住的都是貧苦之人,房淺屋窄,巷子裡的地面連石板都沒有,只是一條泥土路面,因爲下過幾場雪,就弄得泥濘不堪。

“這裡倒乾淨。”沈數略有些詫異。這等地方他是見識過的,窮苦人家不講究,有些甚至把夜壺都直接倒在門外頭,更不必說什麼爛菜葉子竈膛灰之類,因此貧民所聚之地,不用走進去都能聞到難聞的氣味。

相比之下,這巷子的地面雖泥濘,卻沒有那些污物,鼻子裡聞到的也只是泥土和雨水的氣味,並沒有腐臭之氣,簡直是難得的乾淨。

“看來今日是來對了。”桃華從馬車上下來——這地方馬車都不好進去,“郎中住的地方,總是乾淨些。”

面前這扇看起來單薄得一腳就能踹碎的木門顏色灰白,只塗了一層清漆,卻擦拭得乾乾淨淨。門上無鎖,只虛掩着,能聽見門裡傳來一隻母雞咯咯的聲音,大概是剛下了蛋。

桃華擡手在門上拍了拍,頓時引來左右門戶裡數道目光。這地方多是大雜院,門都是整日敞開的,有點動靜簡直整條巷子都知道,毫無秘密。

桃華和沈數雖然並沒有衣着華麗,但衣料也都是好的,手工更是精細,全是這些貧苦人家見所未見的。又有一輛停在巷口的馬車,身後還跟了丫鬟僕婦,自然惹來了所有人的注目。

“進來吧,門沒關。”門裡頭傳來個年輕人的聲音,沈數推開門,就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蹲在牆角的雞窩前面,手裡握着個剛掏出來的雞蛋,一扭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人,頓時緊張地起身,“你們是——有什麼事?”

“辰兒,怎麼了?”屋裡頭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是誰受傷了嗎?快請進來。”

“不是。爹——”年輕人明顯地有些戒備,壓低了聲音,“你們是什麼人?”他說着,目光落在沈數背後的侍衛身上,尤其是他們腰間的刀劍。

桃華上前一步:“你是小丁郎中吧?”丁郎中的妻子前幾年過世,他只和兒子相依爲命。

年輕人扭了一下頭,目光不知是自嘲還是憤怒:“不敢,一個獸醫而已。”

“丁郎中在嗎?”桃華向那低矮的屋子看了一眼。

“我爹身子不大舒服。幾位究竟是有什麼事呢?若是家裡有牛馬病了,我過去瞧瞧就行。”不過看這兩位的排場,也不至於要親自上門請個獸醫。

初一干咳了一聲:“這是安郡王和郡王妃。”

撲通撲通,兩邊牆頭上傳來墜地之聲,有偷看的人已經嚇得從牆上摔了下去,幸而這牆不高,否則恐怕桃華還得去給他們看傷了。

年輕人也瞠目結舌,半天才想起來要下跪:“小民見過郡王爺、郡王妃。”

吱呀一聲,屋門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扶着門框站在那裡:“小民不知是王爺王妃駕到,請王爺恕罪。”

西北窮人的屋子爲了防風防寒,牆厚而門窗都小,採光自然不好。現在即使門開着,裡頭也還是陰暗,倒顯得中年人兩鬢的白髮格外顯眼。

“丁郎中客氣了。”桃華擺手止住小丁郎中下跪,擡腳進了屋子,“丁郎中已是風寒之症,不宜再這樣當風而立了。”

進了屋裡就覺得光線更暗,小丁郎中忙忙地去提了一壺開水出來,一臉尷尬:“王爺和王妃恕罪,小民家裡只有這大麥茶……”茶葉肯定是喝不起的,有些窮人家是採點嫩樹葉來泡水,能用大麥炒制後泡茶,已經算是好的了。

桃華點點頭:“大麥茶平胃止渴,益氣調中,很是不錯。”

“王妃果然是精通醫術。”丁郎中將家裡唯一的兩張椅子奉給沈數和桃華,自己在一條板凳上坐了個邊,儘量不正面對着兩人,“只是不知——王爺王妃有什麼吩咐?”這樣的貴人,怎麼會登他的門?總不會還爲了當年他治死軍士的事來的吧。

桃華微微一笑,向前傾了傾身:“我聽聞丁郎中有一手好醫術,特來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