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宴簡直是不歡而散,太后一回到自己宮中,臉色就猙獰得可怕了:“人呢?”
青玉知道太后問的是那些執行計劃的人,其中兩個宮女已經被皇帝下令處理,就還剩下那個點火的太監了:“奴婢已經叫人去找他……”
用不了很久,人就找到了,但是沒法問話,因爲他被泡在冰冷的江水裡,連嗆帶凍已經昏迷不醒,眼看着只剩半條命了。
至於那幾個在飲宴處散播假消息的宮人和內監,也一樣的糊塗,他們都確定自己完全是按照吩咐行事,但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卻是一無所知。
至於蔣桃華,事實證明她的確在燈林裡觀燈呢,據說是因爲取衣裳的宮人久久不來,她不敢耽擱太久,所以還穿着那條髒裙子返回了席上。至於說爲什麼沒人看見她,理由也很簡單——裙子髒了,雖然反穿過來也是有些失儀,自然不好往貴人們面前湊,以免失禮。
“都處置了。”太后冷冷地道,臉色黑得像鍋底一樣。誰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因此這口拋出去的黑鍋最後沒有扣住任何人,反而正正掉回來砸在了她頭上。
皇后大起膽子道:“姑母,不管怎樣皇上已經當衆承認了指婚的旨意,這事兒總也算辦成了。”
“糊塗!”太后幾乎是要吼起來了。這是指不指婚的事嗎?這是她的臉都丟光了!而皇后卻只惦記着把蔣氏給指了出去,只惦記着她那點私心,有沒有考慮過她這個姑母現在是什麼境地了!
皇后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垂手站着,不敢再說什麼了。
太后被她這一氣,只覺得兩邊太陽穴如同有人在鑿擊似的痛,一陣陣的胸悶氣短。皇后嚇得連忙上前跟青玉一起給她拍背撫氣,好半晌看太后終於恢復了,這才告退出去。
太后看着她出去時步履頗爲輕快,怒氣又止不住要往上衝:“你看看她那樣子!”
青玉可不敢再讓她發怒了。方纔太后那一霎臉色煞白,可把她嚇得不輕。若不是因着是節下,立刻就要叫太醫了。只是今晚若再驚動太醫,傳出去這話就更不好聽了,只得自己上來替太后撫背順着氣道:“娘娘切莫再動怒了。其實也沒有什麼的,皇上已經處置了兩個,斷沒有人敢亂嚼舌頭的。”
太后嘆道:“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宮裡頭這些宮人內侍是不敢,可今日來的那些官員命婦們卻一定會私下談論的,皇帝可不能像打死宮人一般打死他們。
想到死掉的兩個宮人,太后又惱怒起來:“一羣廢物!打死倒是便宜了她們。”
青玉沒有接話,身爲宮人,她多多少少也有一點兒兔死狐悲之感。在江岸上指證沈數的那個宮人,原是在壽仙宮伺候的,因在花園裡說什麼白丁香是雄雀糞、望月砂是野兔糞之類的話,引發了太后那一次的嘔吐之症。後來太后病雖然治好,這宮人卻被找個藉口打發到浣衣處去了。
浣衣處那等地方,做的是最辛苦的粗活,比之在壽仙宮裡灑掃更苦。這宮人呆了幾個月就受不了,原是想借着此次行宮佈局之事重得太后歡心,誰知最後倒是搭上了自己一條命。雖說富貴險中求,但如此結局,還是令青玉有些唏噓。
“還有那幾個,也都處置了。”太后餘怒未休,冷冷地道。
這指的是在宴席上說話給沈數聽的那幾個小內侍。青玉偷窺了一下太后的臉色,低聲道:“他們雖愚笨,卻也還有幾分忠心。依奴婢的短見,不如叫他們戴罪立功……”計劃的失敗實在不怪他們呀。
“立什麼功?”
青玉將頭垂得更低,一邊撫着太后的背,一面悄聲道:“奴婢在想,今兒晚上這火放得實在怪。且守梅林的那幾個,明明看見安郡王過去了的……”
太后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他搞的鬼,這何須多說。”
“但安郡王如何知道的呢?”
太后眉毛一揚:“他在宮裡安插了人手!不,他纔回京多久,斷沒有這個本事,是先帝,一定是先帝給他在宮裡留了人!”
一說到先帝,太后立刻精神了:“我就知道,他當初有多疼愛那個孽種,怎麼可能真的甘心把人送走?只可惜當初那藥怎麼沒連他一起——”
話在這裡戛然而止,青玉心口砰砰亂跳,連頭都不敢擡。只聽太后氣息漸漸平靜下來,淡淡道:“着人去查,看這宮裡到底是誰給他通風報信了。”
青玉連忙應了。太后坐了一會兒,微微嘆了口氣道:“看皇帝今日的樣子,是真把趙充儀肚子裡這一個看得重。爲了她竟然——”
青玉陪着笑道:“也是安郡王實在太過咄咄逼人,把趙侍郎逼得無處可退——那是朝廷命官,皇上自然要惱的。”若是安郡王別那麼得理不饒人,說不定這指婚的聖旨也就沒有了。現在可好,皇帝一怒,說出的話那可是金口玉言,再無可更改的。
太后冷笑了一下:“爲什麼朝廷命官,還不是爲了趙充儀肚子裡那一個。”她往後靠到座椅上,出神片刻才彷彿自言自語般地道,“跟先帝一個樣兒……”
青玉後背立刻冒了一層冷汗。皇帝跟先帝沒多少相似之處,太后這句話分明指的是皇帝看重趙充儀肚子裡這一胎,就像先帝當年看重賢妃的肚子一樣。賢妃當年不能留,那趙充儀呢?
“奴婢看,皇上對趙充儀也沒多少寵愛……”青玉大着膽子道,“聽說趙充儀侍寢的次數還不如淑妃多……”
太后嗤笑:“那是當初。趙家是於家姻親,他自然不喜歡。若不是袁家被閣老死死壓着,說不定早就提拔起來了。可如今——”她悠悠一嘆,“趙充儀懷上了,若能生下皇子,身份可不比袁氏生的低。”
青玉的汗冒得更多了:“皇上對太后素來是孝順的……”太后這話,分明是在說皇帝不滿於家啊。
“那也是他不得不孝。”太后半閉着眼睛,冷冷地道,“定北侯府和老四在一天,他就要靠着於家。若不然,單憑這些年宮裡沒的那幾胎,他豈肯罷休?”
青玉平日裡看多了太后和皇帝母慈子孝,雖然知道這並非親母子,其間難免有利益相關之事,可也覺得兩人是真的有母子之情。可是現在聽太后這般說法,竟是冷冰冰的,怎能不讓她打心裡往外冷呢?
“皇上,也是看着太后的臉面呢……”青玉聲如蚊蚋,“只是如今宮裡還沒有子嗣……”皇帝也急了啊。
“是啊。”太后又嘆了口氣,“也是皇后沒福。”她但凡能生一個,也不至於弄成今天這樣。
說來說去這話題又繞回來了。這些年來每次說到子嗣,結尾都是這樣,因爲皇后不能生,所以這個局就是解不開的。
“趙氏不能生皇子。”太后靠在座椅上出神良久,又自言自語般地說了一句,隨即站起身來,“扶我去歇息,今天也鬧夠了。”
青玉連忙攙着她,囁嚅道:“可娘娘前些日子也說過,如今不宜得罪趙家……”
太后沒說話,只是擡起一隻手在空中翻覆了兩下。看青玉一臉茫然才道:“制衡。趙家也只能靠着皇上罷了。”
她說了這句話就去歇下了。青玉不敢再問,將帳子掩好,自己在腳踏上臥下來,才反覆地思索太后的意思。趙家只能靠着皇上,這話好懂,然而趙家太后前頭才說了,有安郡王和定北侯在,皇帝就只能依靠於氏一族,所以這個制衡,難道是說可以用安郡王來制衡皇上,從而令趙家也不敢做什麼?
制衡皇上……青玉只覺得今天晚上的被子好像格外薄,一陣陣地往裡頭透冷氣。她連忙幾下把被子卷緊,頭也埋了進去,再也不敢想了。
上元節行宮觀燈的事兒,看起來似乎是風平浪靜地結束了,沒幾天宮裡就放出消息來,太后爲安郡王選定了蔣家姑娘爲正妃。這位蔣家姑娘是誰呢?就是去年秋天治平兩縣瘟疫,被民衆立生祠拜祭的那位活菩薩。
什麼,你說蔣家姑娘出身微賤,沒資格做郡王妃?可是人家父親是皇上親封的藥師,又是奉旨修書,走到哪裡都有調用庫銀和衙役的權力,比之一般的官員都要特殊得多。而且人家還有兩個伯父正在做官,哦對了,宮裡還有兩個堂姐妹,一個是充媛,另一個是寶林。
是的,原來的蔣婕妤升爲了蔣充媛,已經位列九嬪之末了。而原本的蔣御女,現在升做了蔣寶林,注意,這位還沒侍寢過呢就升了位份,真是從未有過的恩寵哪。
這麼看來,蔣家姑娘的出身也不算低了,且據宮裡的消息說,安郡王自己也早相中了這位蔣姑娘,要不然爲什麼當時給西北軍採買藥材,全是通過了蔣家之手呢?還有小道消息說,每次蔣姑娘應召入宮,沒過多久安郡王就會趕過去,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了。
至於太后那邊,則是覺得蔣姑娘治疫救人自有福德,而安郡王是要上陣打仗的人,時時都有刀兵之險,娶個福德深厚的妻子,對他也大有好處。這也是先帝爲什麼會託夢要一個安平十五年生人的兒媳的原因。
還有消息更靈通的人則說,當時先帝託的那個夢,不但是指明瞭安平十五年,還指出了是三月生人,正與蔣姑娘的生辰相合。
然而在這一片天作之合的說法中,還有另一絲不怎麼和諧的聲音。據消息最最靈通的人說,上元節那日行宮裡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有宮人硬說安郡王與蔣姑娘在宮中私會,結果是根本無中生有。之後皇帝杖斃了胡說八道的宮人,然而指婚的聖旨卻仍舊下來了。而當日應召去行宮觀燈的那些官員和命婦們,又極力否認曾經有過這種事。如此一來倒更叫人疑惑,那天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了。
蝶衣聽着初一口若懸河地講着街頭巷尾的傳言,一會兒氣一會兒又笑:“這些人都懂得什麼!”
十五在旁邊含笑道:“不管怎麼樣,蔣姑娘積了大福德是真的,將來必然也能庇佑王爺百戰百勝,逢凶化吉。”
蟬衣正好走進來,聞言就沉了臉:“說什麼呢,難道我們王爺是沒有福德的?”
蝶衣吐了吐舌頭,忙站起來笑道:“王爺自然是有大福德的人,若王妃也是如此,自然就更好了。”
蟬衣瞪了她一眼:“只顧着聽閒話,王爺的春裝可做好了?過幾日聖旨頒下來,少不得又要忙起來,到時候你可顧得上?”
蝶衣自小被她管得慣了,只得笑道:“姐姐放心,我定不會耽誤的。”聖旨頒下來,郡王的婚事也是內務府辦理,何況之前爲了崔家已經摺騰過一次,好些東西都是現成的,其實也不會太忙。再說了,就算她忙,也絕不會耽誤了王爺的衣裳啊,這麼多年了,她幾時在這個上頭錯過?
蟬衣收拾了幾件東西又出去了,蝶衣才噘了噘嘴兒,對初一瞪瞪眼睛:“都是你害的。”
初一叫起撞天屈來:“我不過是說點新鮮事給你聽聽,怎麼又怪我了,下回不說了。”
十五仍舊含笑道:“大約是太后給王爺設局的事沒人知道,蟬衣姑娘不高興了。”
說起這個,蝶衣也是恨恨的:“紙包不住火!早晚會傳出來的。到時候叫天下人都看看這個老虔婆的惡毒心腸!”
初一忙擺手道:“這話你在屋裡說說也就罷了,萬不可在外頭也說漏了嘴,給王爺招禍。且這事兒也是王爺喜歡這天作之合的說法,纔沒挑破了的。”王爺這麼愛重蔣姑娘,當然不願意聽見人說這個王妃是太后硬栽給他的,所以當着那些官員的面揭一下太后的臉皮也就罷了,他還是喜歡聽外頭的百姓說蔣姑娘有福德,才被先帝選中的。
蝶衣翻個白眼道:“我又不傻了。罷了,我去做針線了,回頭有什麼新鮮事兒,別忘了再給我講啊。”說完,蹦蹦跳跳地走了。
初一看她走了,才問十五:“我怎麼瞧着,蟬衣這些日子不大對勁兒……”
十五還是那麼微微笑着,半晌才道:“她整日裡教着蝶衣守規矩,自己這規矩也不知怎麼樣。”
初一很少聽見他說這樣的話,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這話何意?”他們四個幾乎是同時被挑到沈數身邊伺候的,關係極好,這還是初一頭一回聽見十五對蟬衣有不滿的意思。
“沒什麼。”十五不是個很愛說話的人,只笑了笑,“王爺要派人回西北送信?”
初一知道他的脾氣,不想說的話也問不出來,便拋開這個話題道:“可不是。這事兒做得急,侯爺和夫人都不知道,王爺得寫信回去好生解釋一番。你說,侯爺和夫人會不會生氣?”
“不會。”十五仍舊是笑,“只要王爺喜歡,侯爺和夫人最後還是會依了王爺的。”
初一做個鬼臉:“王爺自然喜歡了,我昨兒進書房去回話,看王爺一邊寫信一邊笑呢。”
十五道:“你這會兒去書房,王爺一定笑得更歡。”
初一哈哈笑起來:“可不是,今日指婚的旨意就要下到蔣家了,王爺自然高興。”
蔣家這個時候,的確是在闔府跪接聖旨。
“……今有蔣氏第三女,端賢惠質,稟性柔嘉……”
前來宣讀聖旨的內監略嫌尖細的聲音在大廳內迴響,唸完了前頭一長串讚美的官樣文章之後,總算唸到了重點:“仰皇太后慈諭,指爲安郡王正妃。”
一屋子的人有一大半是被旨意驚呆的,直到內監收起聖旨,還有好些人沒反應過來。
蔣錫是早就從女兒那裡得知了實情,這會兒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女兒雖然是嫁得了如意郎君,但這聖旨的初衷也實在是太噁心人了。
不過此時當然不能把這種情緒露出來一點兒,桃華接了旨起身,一羣男人送傳旨內監出去,順便給來的人都塞個荷包什麼的,剩下女眷們就都對着桃華髮呆。
小於氏心裡跟潑了一盆滾醋似的。前幾天蔣梅華晉了充媛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她還歡欣鼓舞,一轉頭就聽說這晉位是爲了提桃華的身份,立刻就是五味雜陳。到這會兒指婚的聖旨真的下來了,桃華一躍成爲郡王妃,品級還在蔣梅華之上,就更叫她心裡的滋味難以形容了。
廳中有那麼一瞬間詭異的安靜,還是景氏打破了沉默,第一個笑起來:“三弟妹,你們這一房可真是雙喜臨門。桃姐兒——不,如今該叫郡王妃了呢——恭喜恭喜。”
曹氏也在發懵呢。她原以爲蔣燕華嫁到劉家就已經是難得的好姻緣了,桃華縱然能再強些也不會超過太多,誰知這一下子就嫁入皇家,做了郡王妃了。之前她是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的,這會聽了聖旨,整個人都是麻木的,聽見景氏說話才稍微清醒了一點,條件反射般地笑了一聲:“同喜,同喜。”
有景氏開口,氣氛才活躍了起來,衆人紛紛恭喜,桃華只低着頭裝羞,等各人都說了一圈了,她捧着聖旨往自己屋裡去的時候,纔看見蔣蓮華站在景氏身邊,用擔憂的目光看着她。
桃華腳下頓了頓,對蔣蓮華笑了一下。這麼多道恭喜的,有多少真心她都聽得出來,也只有蔣蓮華是真的關心,就是景氏都差着一截子呢。
她這一笑,蔣蓮華就跟出來了:“三妹妹——”
喚了這一聲,蔣蓮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半晌才道:“這也是大喜事,只是皇宮裡頭事情那樣多,你自己要小心……”外頭傳的那些話她也聽到了一些,雖然不知哪句真哪句假,但也猜得出來這個郡王妃不是那麼好做的。
桃華笑着點了點頭:“謝謝二姐姐,我都知道。”
蔣蓮華剛纔說了那些話又覺得有點後悔,既然知道是喜事,說這些喪氣話不是很不合時宜嗎?這會兒看桃華笑得真摯,臉就紅了一下:“妹妹不嫌我說話莽撞就好了。”
“我知道二姐姐是真心關切我的。”桃華轉過身來跟她一起走,順口問道,“二姐姐什麼時候搬出去?”說好了過完年就分家,最晚出了正月也要搬了。
“就是這幾天了。房子都已經收拾好,等搬過去,我請妹妹去坐坐。”蔣蓮華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輕鬆的神色,終於可以自己單住,不用再跟大伯母一家子擠在一起了,“妹妹呢?”
“也差不多吧。”二房置辦房子較晚,但收拾起來比蔣鑄一家子簡單,所以這些日子也差不多完工,再晾上幾天通通風就可以入住了。
姐妹兩個順着石板路慢慢地走,來往遇見的僕婦們都是喜氣洋洋的,見了桃華就下跪磕頭,搞得桃華不勝其煩。蔣蓮華走了幾步,忽然低聲笑了出來:“過幾日就要分家,大伯母恐怕——會覺得有些遺憾。”
這話還真說得半點不錯,小於氏酸完了,轉頭就跟蔣鈞道:“早知道桃姐兒有這個福氣,不該讓老太爺分家的。”倘若到時候禮部行六禮都在蔣府,那外人瞧着有多熱鬧多體面啊。現在倒好,有什麼事都會從二房的新家裡走,與長房倒沒多少關係了。
蔣鈞微微搖了搖頭:“此事是福是禍還難料,分家倒是更穩妥一些。”
小於氏嚇了一跳:“怎麼說?”
蔣鈞微微冷笑:“你難道還真信外頭說的什麼先帝託夢之類的話不成?太后的意思是明擺着,只是不知皇上到底怎麼想。”以前他覺得皇帝跟太后固然不合,但與安郡王應該也是對立的,但現在經過了這麼多事,他有點拿不定主意了。既然這樣,倒不如分了家好。
“那——”小於氏也糊塗了,“皇上還給梅姐兒杏姐兒升了位份……”瞧着應該是高興的呀。
“所以說不知道皇帝怎麼想呢。”蔣鈞按了按太陽穴,“罷了,咱們慢慢的瞧着,總能看出點意思來。只是你須約束好了家裡人,切不可在外頭張狂,咱們家這時候正在風口浪尖上呢。”
蔣鈞顯然不是什麼鐵口直斷的人,因爲指婚聖旨剛頒下的第二天,蔣家的人還沒來得及出去張狂呢,就有一件大事把指婚之事都壓了下去——山東一帶流民爲寇,殺了兩個縣的官員,嘯聚山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