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迴盪在我的耳邊,讓我忽然有一種想要衝上去拔劍砍死他的衝動。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就算平日裡不合,但是好歹也是同甘共苦過的兄弟,他怎能如此的殘忍冷酷!我怒視着他,握着劍的手因爲氣憤而略有些顫抖。
“姑娘,念在我曾經照顧過你的份上,殺了我。”浩天的睫毛顫了顫,然後低聲請求道。
“胡說些什麼!你瘋了啊!那傢伙讓你死你就死麼?!姑奶奶我偏不讓你死!”我氣得衝他大吼。
“哼,原來你早就和他們有所勾結!怪不得他們能逃過我們這麼多兄弟的耳目來刺殺大當家的。你還有何面目活在這世上?!”那書生最後一聲怒喝竟能讓我也是一陣心神震動。還真是小瞧了他,原以爲他應該只是軍師一類的角色,卻沒想到竟也是深藏不漏的高手。想到這我不禁對自己和納蘭默的安危有些擔心起來。就算他能殺了李放,但是還有這些人呢?這些人裡面,除去那個抓自己過來的尖尖臉和這個書生樣人,還不知有怎樣的高手存在呢!就憑這自己和納蘭默兩人真的能平安離去嗎?
但是顯然我現在最應該關心的不是如何安全離開的事情,而是怎樣安撫我身前挾持着的這位“人質”。正待開口吧,卻聽見那邊一聲鈍鈍的肉掌打到身體上的聲音,然後便是李放的悶哼聲。
我背對着他們並不知道到底是何情況,但是看着對面那些人的緊張得恨不能立即飛過去助陣的表情也知道,一定是李放被納蘭默重傷了。只是礙於他們的三當家還在我的手中,一時倒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乾着急罷了。書生也是臉色鉅變,幾欲擡步直接衝上去。
然而最急的卻還不是他們,而是我身前這人。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什麼,就覺得手中的人一陣前衝,竟然自己猛地向前往我的劍鋒上撞去。我一時驚怔,竟來不及收手,下一瞬便是血花噴射,濺了我滿臉滿身。我急忙丟下手中的劍,將浩天攬在懷中並趕緊爲他止血。
“去幫大當家!”一聲急切的拼盡全力的呼喊,讓我差點流出淚來。
那書生卻像是很愉悅似的看了一眼在我懷中奄奄一息的浩天,脣角微揚,然後便開口招呼手下們去助陣,但是卻不料還沒等這邊的人過去,就聽到身後一聲不可置信的驚呼聲:“阿天!”
我只覺得眼前一花,身前一道人影晃過來,一雙手就緊緊地抓住了浩天的衣襟:“你怎麼……你……怎麼會這樣?!”李放嘴角帶血
,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我倏然心驚。
就在這時納蘭默一把將我扯了過去護在身後。那眼神分明是在責備我:人家的家務事你跟着攙和哪門子啊?!我心裡着急,卻還真是不敢再過去,剛剛是事發突然,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若不是納蘭默出手快,恐怕現在就換了我成了人質了。
“大當家,我……對不起,是、是我……都怪我才讓你……受傷……”看着隨着浩天說話的動作不斷涌出的汩汩鮮血,再看看那書生的幸災樂禍的表情,我真恨不得立馬上去一劍瞭解了他,起碼讓他死在浩天的前面。
“阿天,阿天你別說話了,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怎麼就這麼傻呢!”顯然,李放也聽到了剛剛這邊的動靜,可能就是因爲浩天的事分神才被納蘭默一掌擊中的吧。
我看着李放明顯哀慟的神情,很是不解,既然這樣在意浩天,那麼爲什麼之前卻那樣冷淡,甚至是嚴苛的對待他?!爲什麼要讓浩天以爲自己對他來說一文不值?難道有什麼隱情?再看書生因爲李放的表現而深深蹙氣的眉頭,我不禁全然忘記了目前自己處境的危急,轉念滿腦子都是展現這三人的愛恨糾葛的話本。
“大……大哥!”浩天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似的終於吐出了這歌詞,然後全然放鬆了似的笑了起來:“十多年沒有這麼叫過你了,這……是最後一次了,大哥,你就成全了我吧,讓我再叫你一次。讓我以爲我們還像是小時候一樣,你教我識字,教我練武,你叫我阿天,我……我叫你大哥……咳咳……爲了大哥而死,我很開心……大哥,阿天再也不會惹你厭惡了。呵呵……”浩天說着,眼神已經開始渙散,急遽地喘息着,傷口的血也越流越多。
“阿天,阿天……是大哥不好,大哥不該遷怒於你的,你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你纔是最無辜的,我卻、我卻遷怒了你這麼多年。”李放悲聲道。
我不禁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原來人家是兩兄弟,虧得我還唧唧歪歪的想了那麼多有的沒的,真是罪過罪過!不過,那個誰誰誰,你眼睛瞪的那麼大,難不成你也一直誤會來着?!嘖嘖,怪不得你總是欺負人家浩天,原來心思不純的一直是你啊!得,現在害了人家的弟弟,看你怎麼辦!我忍不住開始幸災樂禍起來。
等等、等等!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浩天快死了呀!我大腦瞬間清明起來。雖然是敵對的雙方,但是我對浩天還是很有些好感的,現在他就要死了
,而且還與我有着莫大的關係,甚至可以說是我殺了他!
“納蘭默,救救他,我不想他死。”臥拽着納蘭默的衣袖,可憐巴巴的說道。
“筱璇,就算是小青在這裡也是救不活他的,你真當我是神仙啊?!”納蘭默白了我一眼,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顯然對這幫子人,包括浩天再內,都沒有任何的好感。
浩天聽了李放的話,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下,然後微笑着說了一句:“有了大哥這一句話,阿天死也安心了。”
“不,阿天,我不准你死,我還要好好地補償你呢,我還沒有聽夠你叫我大哥呢……啊!”李放狠狠地搖晃着懷中漸漸閉上雙眼的浩天,目眥欲裂,神情悲痛欲絕。
“何必呢,現在後悔不覺得太遲了嗎?你早幹什麼去了?他那麼努力的想要向你證明自己,那麼一心一意的爲你打算,你以前都看不到嗎?!現在來哭,來後悔有用嗎?!”我冷冷地笑着,看着他悲慟的樣子竟覺得是那樣的可笑。想起那時浩天悲傷的樣子,想起他爲了這個人而威脅我的樣子,想起他真心笑起來的樣子……一時間竟然不知不覺的溼了雙眼。
納蘭默悄悄的抓住了我的手,嘆道:“該說你什麼好呢,剛剛差點被人侮辱都不見你落淚,現在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卻哭了,真是……”
我輕輕搖頭,“不是不相干的人,他給我送吃的,陪我聊天,我、我本想和他做朋友的。”我苦笑了一下:“我果然是個大麻煩,到了哪裡都會惹上數不盡的麻煩。”
“知道就好。”納蘭默斬釘截鐵的贊同道。我對着他翻了個白眼。
“你們!都是因爲你們,阿天才會死的!納命來!”李放忽然放開浩天的屍身,狀似瘋狂的向我們撲過來。
而他身邊那些人顯然還沒從這場變故中反應過來,都是呆愣愣的並沒有應和着老大的話向我們進攻,但是書生卻是清醒的,二話不說抽出袖中的扇子急速衝過來。
原來他的武器竟然是扇子!我急急閃躲,因爲屋子裡的地方本就不大,再加上門口的地方都被人沾滿了,我們就只能在更加狹小的空間內近身纏鬥,顯然他的扇子要比我的劍好用上許多。
“納蘭默,你殺了李放,我來對付這傢伙,姑奶奶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雖然浩天的死讓我有些難過,但是一碼歸一碼,李放輕薄與我的仇是一定要報的,至於這個書生,也就算作是爲浩天出一口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