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認祖歸宗,幫他們做事了?”聽完紫陌的講述,明明已經知道結果了的,我卻還是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
紫陌神情有些複雜地看着我,然後苦笑了一聲,反問我:“筱璇你也是孤兒,應當能明白我的選擇。若是有那麼一天,有人拿了十足的證據來告訴你,他是你的父親,你也是有親人、有家的,你又會怎麼做呢?你,是否會做和我一樣的選擇呢?”
我不禁啞然。是啊,若是換了我,會怎麼做呢?二十幾年來,每每看見別的人和家人朋友親親熱熱地在一起團聚,心頭總是會升起一股難言的酸澀,縱然是早已將墨蘭軒當做自己的家,也把納蘭默他們都當做了自己的家人,雖說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姐妹們,可是那畢竟不是真正的血緣至親。所以說,人啊,總是這樣的不知足,總是想要去擁有自己所沒有的東西,總是貪戀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情感。
“是啊,換了是我,恐怕也是想要有機會回家去的吧!回到自己真正的家。”雖然心裡不願承認,卻也無奈,這就是我最真正的想法。所以,我能理解紫陌的作法。可是,讓我接受不了的是,紫陌居然爲了她剛剛認回來的親人,來傷害我們這些和她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夥伴們!
紫陌沉默了半晌,終於擡眼看了我一眼,然後居然就這樣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筱璇,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給你帶來很大的傷害,是我對不起你,所以根本沒有打算奢求你能原諒。我沒有什麼可以辯解的,所以無論你和軒主打算如何處置,紫陌都毫無怨言。”
“其實你根本不必回來的。你可以安穩的呆在丞相府中,舒舒服服地做林家的二小姐的。”我輕輕地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扶了起來:“想必你的心裡,根本就是我一樣的痛苦吧?你從沒有想過要傷害我,只是有些時候,總是要身不由己的。”
紫陌順勢站了起來,靜靜地看着我,卻沒有出聲,只是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臉頰,掉落在衣襟上,和我的手背上。
納蘭默半晌沒有出聲,直到這時才終於開了金口,可惜出口就是譏諷我:“真是想不到,筱璇你居然會有這樣深明大義的時候?”
聽聽,真是什麼話?!我不過是說了些肺腑之言,就被這廝亂用成語給譏諷
了一頓,居然還說什麼深明大義!我這一口氣堵在喉嚨裡,指着他半晌說不出話來。納蘭默見我窘迫的樣子,很開心地笑了起來,然後看了紫陌一眼,擺了擺手:“本來我也沒什麼好追究的,將你帶回來不過是爲了給筱璇出出氣罷了。既然筱璇她自己都不追究,我自然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從來沒想到納蘭默居然會這樣輕易地就原諒了有着叛徒之名的紫陌。
“不過,本座有一件事很好奇,希望林二小姐能夠爲我解惑。”嘖嘖,明擺着就是小人心性嘛,嘴上說原諒你了,但是實際上呢,居然連稱呼都改了,這不是生生地誅人心呢麼!
紫陌臉上神色一僵,臉色有些青白,啜喏半晌纔開口道:“主上請不要這樣說,紫陌雖然認了父親和姐姐,但是仍然是墨蘭軒的紫陌。”
“從今日起,本座收回紫陌墨蘭軒第三護法的位置,由玉簪堂堂主蔣筱璇接任。”納蘭默微笑着,看着紫陌,緩緩說道。
看來,納蘭默是鐵了心的不打算原諒紫陌了。
紫陌的臉色慘白,嘴脣動了動,黯然地低下頭,苦笑了一聲:“不知軒主有何問題,紫陌定當知無不言。權當是報答了軒主多年以來的關護之情。”
“好,林二小姐是爽快人,本座只有一個問題,如今皇后也沒了孩子,那麼林丞相到底有什麼把握或者是部署能讓朝中重臣們臣服於他呢?”納蘭默搖着手中的扇子,貌似很是悠然地問道。
其實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若是皇后能夠將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套用當初麗美人的方法,無論她生下的是男是女,到最後都會變成我朝的嫡皇子,名正言順的皇太子,那麼中毒後變成白癡的南宮耀自然是要讓位的。母強子弱,大權旁落外戚已是必然。只是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這個籌碼,這場戲又該如何繼續唱下去呢?
“具體的我不知道。畢竟我只不過是林家剛剛認回去的女兒,若不是我曾幫他們……”紫陌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頭:“設計過筱璇,可能我連碰觸到他們的計劃的機會都沒有。我知道的,只是他們想要藉助安平王那邊的動亂,增強己方的威信和實力,到時候,外有清肅反賊的功勞再加上之前深得陛下信賴的形象,內有皇后的支持
,其勢力自然是朝中無人可敵,那麼皇上陷入昏睡之後,主持朝政大權的自然就只有林丞相一人了。”
看,多麼簡單的籌謀設計啊,可是若是真正實施起來,卻不知道要害了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才能成功!爲了一己私慾,居然做出這樣傷民傷國的事情來,當真是不可原諒!
“怪不得安平王那裡會突然變卦,想來是林丞相讓人從中搗亂的吧!真是下了血本了啊!”納蘭默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說笑,真是可惡!
我不理他,轉頭看向紫陌:“你既然已經決定回家,又爲什麼將肯將這些事情告訴我們?不怕林丞相他們失敗了,你又要失去親人了嗎?”
紫陌仍舊笑的苦澀:“我雖然將他們當做親人來看待,但是恐怕他們並不是這樣想的吧!是我太傻了,竟然……呵呵,若不是因爲我是墨蘭軒的紫陌,他們又怎麼可能會去找我?!”
看來,紫陌心中另有一段傷心事啊!
雖然知道了這些,但是卻遠遠不夠,比如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南宮耀到底中的是什麼毒!
在我這裡一籌莫展的時候,偏偏宮裡傳來小福子的傳訊:南宮耀從昨晚開始完全陷入昏睡,直到現在都不曾醒來。
看來,事情發展的要比我想像的快得多!皇帝身患怪病,長眠不醒,太醫們束手無策,只能等待奇蹟的到來。因爲陛下昏睡不能處理國事,於是皇后出面請求丞相大人暫理國事,並且討伐反賊安平王。
一切事情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納蘭默,怎麼辦?”我心神已亂,只能抱着納蘭默的胳膊求救。
“你說我這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小兩口什麼債啊,這輩子竟然讓我這麼操心操力的來還!你說如果我這個時候拿出那道先帝遺詔來去給林丞相添添亂,是不是應該會很好玩啊?!”
我愣住:“那個不是被你燒掉了嗎?”
“傻丫頭,先帝遺詔,那是能隨便說燒就燒的東西嗎?!”納蘭默嘴角挑起一絲邪魅的笑容,明明白白地表示着,有人要倒黴了。
不過我倒是在想着另一個問題:南宮耀醒來發現納蘭默當初是在騙他的,那麼會不會是又一場混亂啊?!嘖嘖,果然一旦和皇家牽扯起來,就是絕對的永無寧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