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是用那種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對着她笑，一凡心一痛，“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尚一凡……”
他看了roy一眼，微微一笑，“我們見過？”
他問着roy，一凡的心一緊，他是完全不記得她了嗎？沒關係，她對着他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尚一凡！”
她的笑容溫婉比這太陽似乎更溫暖人心，他也對着她笑，脣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意像是美麗的符號，一圈一圈迷惑着她的眼，一凡低斂着眉梢，一凡真的有些怕，怕自己會哭出來。
見到他的興奮與高興，他忘記她的遺憾與難過，這些複雜的情緒都在衝擊着她，尚一凡數百個日夜裡對卓一航深切的思念被他的那句我們認識的嗎，徹底粉碎，這讓她無法反應，她甚至想哭，她想抱住他，想告訴他，這近一年的日子裡，他，真的好想他。
“認識你好高興！”想了想她說道，揚起明豔如花的笑顏，清雅吐囑溢出脣畔。
既然上天是這樣安排的，就當時他們第一次想見吧？
一凡澄淨的眸子染着深切的愛戀看着他，他歪頭看着她，對着她微微一笑，那樣的笑容迷人至斯。
一航，能再次見到你，真好。
一凡問了roy的他的具體情況，只是說他在記憶方面的並不樂觀外，其他的方面，還算是穩定。
她想留下來照顧他，無論他能不能想起他是誰，只要他活着，就是對她跟孩子最大的安慰，是上天給他們最好的禮物。
給暮暖打了一通電話，暮暖問卓一航還好嗎？她也只是一句帶過，並沒在他的事情上太過糾結。
“暖暖，我可能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具體是多長時間呢？”她沉吟了下，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她給自己了一個月的期限，一個月以後，她再認真的考慮，他是不是應該把兒子也接過來。
一凡嘆了口氣，掛了電話，仍在發呆，她是照顧他呢，還是照顧兒子呢，他的健康有問題，而兒子呢，那麼小，忽然間，一凡就覺得擔在肩上的擔子好重，同樣的重要，同樣的沉重，讓她無法選擇。
她跟roy說過了，她要負責他的飲食，想去照顧他的起居，就像是曾經他的認識的那會兒一樣，默默的在背後關心着他，即使，他一直都不會記起她是誰，那也沒關係。
在他的身邊照顧她，已經足夠了！
夜深了，一凡站在酒店的窗戶前，推開酒店的窗戶，窗外海水湛藍，白波點點，在大海與大川的匯流處，似乎也有有巨石堆壘的大城，城內民居無數，炊煙裊裊，這座城市無疑是美麗的。
放眼望去，城外，是一望無際的良田，阡陌縱橫，翠苗茵綠。
而往遠處望去，在天際的盡頭，是一脈綿延無盡的高山峻嶺，她雙手合十，淚還是滴落頰畔。
謝謝，真的好感謝老天對他們的眷顧，沒讓他們再也無法相見，她仍然深愛着他，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她一生都不會改變。
翌日的一早，一凡穿過了小狹窄的街道，無瑕欣賞異國的風景，就去了療養院，她敲了敲卓一航病房的門，他已經起*了，正在疊被子，聽到聲音，他轉過身，看了她一眼，他依舊沒說什麼話，微笑着看他。
“我給你帶了點早飯！”
他站在*的一側，繼續低頭整理，並未怎麼去理會她，一凡有些受傷，卻也沒怎麼氣餒，就走到他的身邊，“來我幫你！”
一股獨特的馨香從他鼻端劃過，忽然，卓一航的身子一僵，愣愣的看着她，他從側後方看着她柔美的側臉。
一凡也感受到了他視線的灼熱，歪頭看着他，卓一航怔怔的看着她的臉，英俊如斯的臉龐朝前湊了湊，“好熟悉的氣息！”
一凡先是一愣，旋即淚毫無預警落在臉頰上，他一慌，“你，你怎麼了哭了？”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手伸到了一半就停在半空中。
一凡垂下眸，擦掉自己的淚，“沒事！”她繼續低頭幫他整理被子，他英俊的眉蹙着，閉着眼睛想在腦海中找到這種氣息的主人，只是那空白的腦海中給不出他任何的信息。
他閉了閉眼睛，有些挫敗，捂住自己的臉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發起呆來。
“我們，見過的是不是？”一凡忙完了，坐在一側的*上，卓一航問道，一凡看着他只是笑，也沒說話，忽然，她垂下頸項，掩飾嘴角的笑意，心裡覺得好甜好甜。他並不是完全的忘記她的，他還是隱約的能記得她的氣息的，有一天，他會完全記起她的，記起她就是他的凡凡。
現在，一凡的意識裡，這就是幸福，她甚至不強求，只要他活着，就是幸福。
她擡起頭來，陽光下讓卓一航的臉鍍上一層金色，似乎多了一分距離感，他們卻又是那樣的親近。
他們彼此的對望，曾經彼此飽含深情的對望，再次上演，時間像是在這一刻停住，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仿彿會持續到永久。
她的幸福，幾乎就要滿溢。
“一航！”她輕聲說着。“謝謝你。”謝謝他，讓她現在還能這麼快樂、這麼幸福！
他轉過頭來，擰眉看着她，有些疑惑，她不確定那句謝謝是不是對他說的，如果是對別人說的，可是，這房間裡沒有另外的人了。
他更加疑惑，“你謝什麼？”
她甜甜一笑，“其實，就是謝謝你！”
卓一航看着她的笑容，他無法解讀她的笑容裡究竟有什麼涵義，也沒弄明白她在謝什麼，他深吸一口氣，舉高了手臂，用力扭動頸骨——喀喀！
清脆的聲音，迴盪在日光漸暖的室內。
“我要去運動了！”他說道，就朝外走，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不自覺地閉上眼睛，想記住這個氣息，甚至想想起這個氣息是屬於誰的！
“我陪你去，好不好？”
他腳步一頓，皺着眉道：“roy陪我去！”
“我是roy的助理！”她仔細說着，儘量讓話說的真實又可信。
他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俊美的臉上似乎也閃過了一絲驚喜，一凡注意到了，他是喜歡她的陪伴的。
後來的日子裡，他似乎也習慣了一凡的陪伴。
“我們，要出去運動！”他從我要出去運動轉化爲我們要出去運動，一凡很高興，那證明他在重新的接受她，這樣算來，他們的未來也樂觀了。
而且，他的口氣是那麼普通、尋常。
她覺得他們又回到了曾經，一凡注視着門前等待着她的男人，嘴角仍漾著笑意。這些日於以來，他與她一直過著這種再普通不過的生活。他們的對話，都是再尋常不過的話題，談著穿的、吃的、該做的工作、該處理的問題。
這種生活，就像是親人與親人、*與*……丈夫與妻子……雖然，他暫時沒想起她是誰來，等她再接受他，她就把他們的告訴講給他聽。
這樣的生活，讓她的心，悸動着。
或許，他們能夠就這樣，平靜的生活着很久。
或許，他們能夠就這樣，再次成爲尋常夫妻。
或許，他們能夠就這樣，直到地老天荒……或許有一天……他能再次記起她，喊她一聲凡凡……
美好的未來，以及深深的感動，給了一凡莫大勇氣。在她離開醫院之前，一凡喊了他一聲，“一航！”
他擡起頭，現在，她記得，並未忘記，一航是這個女人在叫他，他擡起頭看着她，“嗯？”他坐在昏黃的燈光之下，懷疑的盯她她。“你又要謝謝我？”
“不是的，”她搖頭，鼓起勇氣，想對他傾訴情意。“我……我……”她太緊張了，不知該從何說起。“我……”
“你怎麼了？”他等著，愈來愈不耐煩。
“我……”
“嗯？”
“我、我、我對你……我……”一凡就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我對你有意思，這樣，會不會嚇着他啊。
“到底是怎麼了？！”他的表情並不怎麼高興，甚至有些不耐煩！
終於一凡深吸了口氣，“明天，我來給你送早餐，我親自做的！”她閉上眼睛，話說的又快又急。
來瑞典有十幾天了，每天住酒店，雖然方便，她卻不能下廚，她幾乎每天都在療養院裡陪着卓一航，翻閱也用不着，她讓翻譯程蕊去給她找了房子，租下來了，那樣，她就可以給他早些他喜歡吃的菜。
而今天程蕊給她打電話說，房子她已經打掃乾淨了，可以搬進去住，而且生活用品她也都準備好了。
“謝謝，那樣太麻煩你了！”他說的是早餐的事情，一凡搖搖頭，“沒關係！”
他皺着眉頭，那雙幽深的眸盯着她，“你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嗎？”他的聲音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可是一凡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嫌棄。
深吸了口氣，沒說話，他這樣的客氣，還有這種口氣，的確是讓她很受傷，雖然，她不斷的告訴她自己，只要她活着，就是對她最好的安慰，給她最好的幸福，可是，她真的這樣嫌棄的時候，是真的讓她有些受不了，她的心，真的好痛，她掀起眼簾，看着他，別開眼，“你，不願意見我嗎？”
卓一航似乎在沉思這話的意思，可是，他的沉默對一凡來說，似乎是一種變相的承認。
她終於垂下頭，“我先走了！”一凡有點落荒而逃，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走，卓一航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深吸了口氣，想着什麼，可是實在想不起來。
一凡坐在醫院的長廊上，她想陪着他，她不想一個人回去。
roy走到她的身邊，“需要幫忙嗎？”
“他要是睡着了，你告訴我一聲，可以嗎？”她想再陪陪他，然後再離開。
roy進了病房，卓一航擡起眼眸看他一眼，“她，到底是誰，爲什麼，她每次見到我，都那麼難過？！”
roy嘆了口氣，“她在找回她的愛！”
“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每天都見他！”roy的眼睛一亮，這樣的答案對醫生來說，真的還是樂觀的，阿茲海默氏症最先忘記的是最近的記憶，對病人來說，他是不應該記住這些的，但是，尚一凡的確是做到了，他讓卓一航記得了她，他記得他每天都見她。
這是一個樂觀極其樂觀的現象，到時也會成爲樂觀的數據，這在醫學界應該是完全不可能的，roy皺着眉頭看着他，“你，不想見她嗎？”
卓一航皺眉，翻身尚了*，沉吟了一會兒道：“我不知道，不見她，更好些吧！”他也有些不確定，他深吸了口氣，“我有點困了，我想睡了！”
他說道，也沒怎麼理會，就像是習慣一樣關了燈開始睡覺，roy翻了個白眼，這麼說吧，雖然他是病人，他不應該跟他計較些什麼，卓一航生病前跟生病後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他還是那樣的自以爲是。
看看現在就是了，他還在病房裡呢，他竟然，竟然就把等給關了，也太無視他的存在了吧。
嘆了口氣，他走出了病房，一凡還坐在長廊上，有些傷心，似乎發着呆，其實，這樣對誰來說都是一種煎熬，一種無奈的折磨。
“他記得天天見你……我明天會問他，他是如何記住你的，只是，他最近皺眉的次數很多，證明他在思考，這可能是一種好現象！”
“真的？”一凡有些不可置信。
“他，好像有些不大想見我！”她能感覺的出來，最近的兩天，他們不如前些日子的感覺好些，她好像有些抗拒她的存在。
“無論他對你做了什麼，你要堅持下去……”
一凡點點頭，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兒，roy約莫着他睡着了，一凡才起身重新進了病房。
*頭上，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燈光隱約打在他的臉上，好看的有些飄忽，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纔敢讓自己放肆的看着他，甚至、放肆的去碰觸他。
“一航……”她低低喊了一聲，不敢讓自己太大聲，怕自己吵醒了，卓一航因爲一凡的出現而疑惑着，怎麼也睡不着，聽到她喊他的名字的時候，他睜開眼睛，背對着她，看着窗戶。
一凡悄悄的從身後抱住他，撐着身子就去親吻他的臉，吻着吻着，他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溼溼的、涼涼的東西滑下，那熟悉的氣息再次充斥在鼻端，讓他的心潮一片的涌動。
而一凡也只敢在這深夜裡放肆的吻他，她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撐着半個身子，從臉龐到脣際，閉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存在。
這是她記憶中氣息與溫度，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吧。
當一凡的脣落在卓一航性.感的脣角上時，卓一航整個身子就僵住了，爲什麼這麼熟悉，爲什麼這麼熟悉，他一個技巧的翻身，隨着一凡的驚呼聲，她柔弱的身子就被困在了他的身下，重重的吻落也隨即落在了她的脣上，一凡瞪大了眼睛，片刻的愣住後，下一秒挽上他的頸，便承接住他的吻，火熱的迴應着他，而他順從着本能去索取，狂切的需索着她每一寸的甜美，那憐惜也在瞬間毫無預警的撞上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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