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孫子是您的，您只要一想孩子了，就可以來看她呢！”一凡道，看了溫寒一眼，溫寒也點點頭，“對，您可以來看孩子！”
卓父的臉色似乎也有些難過，飽經滄桑的眼睛一直都沒離開過孩子，甚至對着孩子不停的笑，孩子剛出生沒多久，就賴在母親的懷裡，懶懶的眯着眼睛看着。
“老卓，你說，你說咱們家一航，他，他，他怎麼就……”
“別說了！”卓父冷聲制止住卓母即將要說出口的話。
卓母只是低頭看了孩子一眼，“凡凡，你以後好好的呵，是我們家對不住你啊，對不住你啊！”
一凡眼睛也微微的溼潤，“您，您說什麼呢！”
“好好的過日子，以後，我們見面的次數也少了，等着以後，要是，我們想這小傢伙了，你給我們老兩口發張照片，也讓我們來瞧瞧，你們這訂婚了，這樣子，再見面也不大好，好好的過日子呵！”卓母囑咐着她，一凡點點頭，“我知道，您，也多多注意身體。”
“哎，哎！”卓母一個勁兒的點頭，拽了拽老頭衣服，兩個人準備離開。
“一凡，你先跟着溫寒抱着孩子上車，等我下，我去送送他們，你抱着孩子也不大方便！”
一凡也跟着點點頭，美眸一陣流轉，就抱着孩子轉身就走，扭頭正好看到老兩口攙扶着，正準備過馬路。
暮暖匆匆的朝兩人走去，“伯父，伯母！”
兩人轉過身來，暮暖看着兩人，“我有些話想問您！”暮暖也沒打算要拖泥帶水，開門見山道，“如果不是伯父您制止，伯母是不是就對一凡說了！”
卓父擡起頭，看着她，眼睛只是略略的一眯，有些意外，顯然沒料到她能看出些端倪來。
“其實，不滿您二老說，我的確一直覺得卓一航哪裡不對勁兒，想知道是什麼原因，今天一凡出院，想必是卓一航對您二老說的吧，如果真的是一點情意都沒有了，也犯不着告訴您呢，他一心不想要這個孩子，也不用您二老，這麼大老遠的跑來，既然來了，那就證明，他放不下……”
卓母一聽，就開始捂住自己的臉，輕輕的抽泣着，“我們卓家上輩子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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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暖的情感脆弱，見不得別人哭，看着卓母傷心的模樣，她眼睛也開始溼潤，“伯父，您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你是個好孩子，跟我兒媳婦的關係，一直也挺好，只是，什麼都別問了！”
“一定是卓一航出了什麼事情對不對？如果您現在不說，要是有一天，一凡知道了，她該多麼的痛苦，多麼自責啊！”
“你，你，可得瞞着她啊，這可不能說啊，全都是爲了他好！”
一凡心一沉，“什麼意思？”
卓母抹了抹臉上的淚，“暖暖，我們家一凡經常提起你，說你就像是她的親人一樣，上學的時候，你們是好朋友，就像是親姐妹，有些話，說不得，真是說不得，凡凡，她也很敏感……你要想知道，送他們回去，我等你，你可得答應卓媽媽，一個字都不能像一凡透漏啊，要是真說了，一航，一航，他……”
暮暖看着兩人，“好，我知道了！”
給二老攔了車，暮暖忽然就覺得心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在心裡一直糾結着那個解不開的結，忽然就像有了答案，她若無其事的走到車子的旁邊。
“怎麼了？”一凡問，看着她的臉專注，暮暖知道有些事情瞞不過她，就假裝去開車門掩飾自己的情緒，“沒，沒什麼，就是他父母說是要你好好的照顧自己，說你能吃這個，不能吃這個的，就多說了些！”
一凡嘆了口氣，“也真是難爲他們了！”
“你爸媽那樣被聞珊帶走了，別覺得有什麼不好！”
溫寒一聽笑了笑，“沒什麼，他喜歡着慕凡呢，你放心好了！”
溫寒跟一凡商量好了，等出了院，就不再住顧劭陽這裡了，他們買了一套新別墅，別墅的配套設施很齊全，重要的是，那是恆溫二十六度的別墅，有一個嬰兒房，溫寒的心思很細膩，一個男孩子的房間，一個女孩子的房間。
很貼心，最重要的，是裝修風格是一凡特別喜歡的格調，其實，很長時間，沒見着一凡這麼高興了。
再看看溫寒，他似乎真的是對一凡下了心思的，她喜歡什麼樣風格的衣服，喜歡吃什麼菜，聽誰的唱片，他都一清二楚的。
“一凡，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你自己開車可以嗎？”
“當然，只是幾個月而已，你放心吧，再說，這新車，特別舒服！”從新的房子離開，暮暖就驅車，去了一凡以前居住的家。
車子聽到了門口，她按了門鈴，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來開門，她有些氣餒，過一會兒，門口才緩緩的打開，她上了車，將車停在了院子裡，才朝客廳走去。
推開客廳的門，卓母勉強的笑了笑，“你來了！”
“嗯！”暮暖點點頭，環視四周，臉在瞬間就僵住了——
今天，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商場給孩子買衣服，剛出生的，一週歲的、兩週歲的、……十週歲的，第二件事是去給凡凡訂蛋糕，還有兒子的……
暮暖閉上眼睛，忽然捂住自己的嘴。
屋子裡到處都貼滿了這樣大大小小的紙條，淚，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這，怎麼會這樣呢？”
她完全無法解釋這樣的事實，她轉過頭呃，看着卓母的臉，“是阿茲海默氏症？”她大學時讀的是醫科，雖然沒什麼太大的成就，她卻知道這個病症，至今無藥可醫！
他，他那麼年輕啊，怎麼可能得這個呢，太罕見了！
“搞，搞錯了吧，有沒有到大醫院檢查啊，是不是搞錯了呀！”她問，“每個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這個反應，湛暮暖，我覺得你應該是不同反應的，真讓我失望！”
卓一航慢慢的從樓上走下來，暮暖看向他，“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是你把我高看了！”
卓一航嘆了口氣，“我正愁着，買的那些東西，不知道以什麼名義送呢，就你吧，你走的時候，把我給我兒子買的衣服，送過去，還有給她的一些補身子的，這生完孩子，不是的好好的調理嗎！”
“你確診嗎？”暮暖問，她現在哪有心思去關心這個啊，她就知道，卓一航是不會放着尚一凡不管的。
卓一航嘆氣，“我現在還算是前期吧，不算是很嚴重，經常會找不到東西而已，往後，就不知道了，醫生說了，或者是還有什麼別的腦神經疾病吧，忘得東西可能很快，今天記得，明天可能完全不記得了，這也有可能，如果有一天，我見到了你，不跟你說話，別意外！”
“卓一航，就是因爲這個，你纔跟她離婚？”
其實，她早該猜到的，是因爲她太蠢了。
卓一航的臉忽然沉下來，“湛暮暖，你回去問問你爸爸，這個病有多嚴重，不禁我會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忘了我自己，忘了我自己最愛的人，甚至我到最後生活都不能自理，你懂嗎？”
暮暖紅着眼眶，別開眼，“那這算什麼啊，你到底把尚一凡置於何地啊，你這麼對她，你知道他有多愛你嗎，你知道，她現在有多恨你嗎，你不知道她每天癡癡的望着門口，她在等誰啊！”
暮暖忽然捂住自己流淚的臉，就無法承受着一些，她現在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何況是一凡呢。
她怎麼能接受呢！
卓一航握住暮暖的肩膀，“湛暮暖，我之所以不瞞你，那是因爲我相信，我也拜託你，別告訴她，永遠，永遠……我一開始就知道，事情瞞不住你，也沒想着要瞞着你，你跟我一樣瞭解一凡，如果真的知道了我出了事情，她一定會對我不離不棄，我能活幾年，他陪我幾年，就算是我這輩子不再了，她就這麼一個人了……我……我受不了這個！”
“我受不了她一個人過後半輩子，還拖着一個我的孩子，那樣的日子多苦……你懂嗎？他跟着我吃了多少苦，你比我清楚……”
暮暖聽着，就別開眼，默默的流淚。
“她渴望愛，你信不信我，孩子成人了，也就跟着我去了，孩子怎麼辦呢？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對吧，她現在多好呀，有個人疼，有個愛，何況那人還把慕凡當做自己的兒子一樣，她會慢慢的愛上別人，那多好啊，嗯？”他顫着聲音道，彷彿承受不了！
暮暖搖頭，“不行，我不能！”
卓一航深吸了口氣，“在醫院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湛暮暖，你不是跟她姐妹一場嗎，看着她幸福，不好啊，她後半輩子孤苦無依的，你高興啊？”
“卓一航，你別逼我！”
“湛暮暖，我沒逼你，我是在懇求你！”暮暖一直知道，卓一航的聲音低沉好聽，只是此時，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與請求，她擡眼看着他，就連那眼睛裡也是滿滿的拜託。
暮暖的世界裡，愛情有很多種，爲愛付出的不是沒有，只是想卓一航這種，真的讓人心痛的無法承受。
任誰都不能答應他的這種請求啊，對他來說，太不公平，全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似乎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默默的承受着，替他的孩子，替的的愛人，安排了好了一切，默默的承受着命運給予的一切無可奈何。
“我不能不告訴她！”她不能這麼狠心。
卓一航看向她，“湛暮暖，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對待周慕白，你告訴我，你怎麼對待周慕白！”
暮暖一噎，說不出話來，許久，才道：“卓一航，我要這麼做了，我會恨我自己一輩子的，要是有一天，一凡知道的話，她也會恨我一輩子的！”
“只要你不說，沒人會知道！”
沒人知道嗎，真的是這樣的嗎？
“暮暖，你做的就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我已經訂了機票去瑞士，我無法告訴你，我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情況不樂觀，再不走，就真的要出問題了，拜託你，好不好……也替我好的照顧她，要是有來生，有轉世的話，我卓一航爲你當牛做馬！”
當牛做馬？
到底是怎樣深的情感，才能讓人賠上了下一輩子來給當牛做馬呀，這是多深的情，多厚的愛啊，暮暖就看着他，不知道是因爲感動，還是因爲心痛，眼淚不停的從眼角滑落，“卓一航，爲了尚一凡，你能不能好起來啊，你不知道他們要結婚了嗎？他們結婚了，你不心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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