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突然就靜下來,靜到每個人都快要能聽到旁邊兩人的呼吸聲,張辰的話讓參會的買一個人都好像被雷擊了一樣,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一時間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南海一號”的打撈是以文化部爲主的,其他部門雖然都參與進來,但是卻沒有完全做主的能力,也就是進行一些配合,更多的則是想混進來攪一棍子,撈些政績讓自己好往上爬。
因爲沉船是在廣東省臨海海域發現的,所以在經過各種的攻關和書童後,又結合實際的條件,被允許在陽江市落戶,這纔有了陽江市政府的參與。
而廣東省爲沉船安排的歸宿,也是考慮到經濟效益的,一艘沉船的養護費用是很高的,再加上打撈起來的另外數萬件文物,保養費用是相當高昂的,如果不採取一些特殊的吸引眼球的展出方式,這座未來的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就需要陽江市甚至廣東省財政輸血了。
這就是國內文物考古界的現狀,很多的文物挖掘額或者打撈出來,僅靠政府的財政撥款根本無法得到妥善的保管和養護,最終只有慢慢損毀的命運,讓人惋惜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中國可以說是世界最大的文物擁有國,埋藏在地下的古墓數不勝數,常常都會有某某建築工地或者農田挖出文物的消息。國家對於古墓葬的態度是並不支持大量的探查和科考,基本上只在發現有價值古墓的時候纔會進行考古作業,因爲挖出來的東西保養太費錢了,還不如在地下安生。
本來陽江市爭奪沉船的展出權力並無不妥,像“南海一號”這種有比較重大意義的文物,如果利用好了,就可以打造成一張絕佳的城市名片,在通過門票收回場館建設成本,並且增加財政收入的同時,也能夠提升陽江的文化形象。
但是這種以拿着文物冒險爲代價,來換取區域利益,完全不顧及文物的價值,只是一味地追求利益的方式,卻不能讓人接受。
張辰從少年時代開始,就接受這方面的知識灌輸,對於能夠代表古代文化傳承的文物,有着極爲濃厚的感情,破壞文物的行爲在他眼裡是絕對容不得的。
現代科技這麼發達,並不是沒有可以降低木質在水中腐爛速度的方法,但是再好的方法也不能阻止這一進度,遲早有一天還是會腐爛的。沉船在海底已經被淤泥和海水浸泡的好幾百年,本來就已經嚴重腐壞了,再泡到水裡進行展覽,還要配合模擬水下考古現場的環境,天知道這艘船能不能再堅持一百年。
張辰可以通過意念力恢復沉船的部分強度,但是也會因爲不能讓人有所懷疑而全力修復,只能是在當前的基礎上修復個五六成。在後續的修復中才能繼續施爲,逐漸把沉船的強度恢復到原本的七到八成,只要不再長時間被浸泡或者人力主動破壞,視木材本身的品質,再存放三千到六七千年還是沒問題的。
但是這個並不能代表張辰願意爲這種在水下展出沉船的行爲付出他的意念力,發而是要極力去阻止這樣的愚蠢行爲,讓他們停止對珍惜文物的損害。
看着陽江市政府工作人員那張變得有些驚訝的臉,張辰用很是不善的語氣到:“我不知道這是誰的提議,現在也不想知道是誰提議了,我要做的就只有一點,完全反對這種無知的行爲。
這麼珍惜的一艘南宋沉船,它所代表的不只是中國人在南宋時期的造船技術,也代表着當時中國人的航海技術,和中國人對世界經濟和航海事業的貢獻,以及真多無法重現的古代文明,承載着中國人在宋朝時候就有的夢想。
這樣的一艘船,你們不考慮怎麼保護起來,反而是要想方設法,不惜以損毀沉船爲代價,來換取經濟利益和自己的政績,這種事我絕對不會同意。
我想問你,如果在幾十年以後這艘沉船因爲你們今天的決定徹底損毀了,再也無法修復了,後世的中國人再也無法親眼看到老祖宗的文化遺產,你們這些親手毀掉它的人,將會是怎樣一種心情來承受世人的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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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無法理解你們的想法,難道就沒有比官威或者金錢更重要的東西了嗎,你們怎麼就能捨得把這麼珍惜的文物就這麼處理呢?”
張辰的話於情於理都站在制高點,而且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以他對古文化所做的貢獻,絕對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原本還處於無語狀態的衆人,現在就更加的無語了,不過這次卻是因爲慚愧和羞惱。
包括毛局長在內的文化部工作人員,在之前討論的時候顯然是沒有據理力爭,在沉船的歸宿上做了妥協。
其他如海事局等部門的人,則是對張辰有了一些敬佩,難怪這個年輕人可以作爲一流的專家來參與打撈工作組,而且得到了軍機處給予的特權,就人家這種對文物的熱愛和對任何錯誤都毫不留情的態度,就不是那個人能輕鬆做到的。就憑着人家這種熱愛,不成專家才見鬼呢。
而陽江市和廣東省的官員們,卻是有些被羞的說不出話,這麼一幫子在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被一個比他們都要年輕的人如此責問,偏偏自己卻因爲做錯了而毫無辦法還嘴。
不過張辰接下來的話,卻讓衆人差點跌了一跤,原來這件事結局起來居然是如此的簡單。
“最最讓我想不通的就是,你們爲什麼非要把這艘沉船扔水裡去泡着呢,就爲了吸引眼球嗎,還是說想要通過這種辦法進行文物水下保護的研究呢?
你們能夠花一點五億建造博物館,爲什麼就不捨得再花很少的一部分錢去建一艘同樣的船,把這艘新船經過做舊處理以後放進水裡做表演,把真正的文物保護起來呢?
還有關於文物水下保護的研究,我們唐韻也一直在做,但是我們都是拆下沉船的某一塊木料,甚至就是直接使用從海底打撈起來的廢木料進行,只要完全模仿出不同海域和深度的不同海底環境就好了,非得用整艘船做研究嗎,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而且木質在海水和淡水中的腐壞程度也不盡相同,各種不同的木質也會有差別,有的差別還會很大,如果沒有從最初開始的研究,後邊的研究出撐過來也不會有太大的用處,你們就不知道從木材的各個時段東歐進行一下比照研究嗎?
我們做文物的研究工作,不只是要給東西斷代,通過文物的表現來尋找當時的各種歷史真相,同時我們也要對其它方面進行研究。有很多在古代文明中出現過的技術,到現在都無法被人破解,這是一個研究方向;還有就是一些化學和物理方面的研究,只要能夠出成果,隨我們當今的生活也是大有益處的。
如果你們就只有這麼一個研究課題的話,我很懷疑你們搞研究的目的,到底是要在考古上出點成績,還是想爲自己撈一點政績,甚至是爲你們銀行開的開戶行提供業績。
我不管你們的目的是怎麼樣的,但是很明顯你們並沒有盡到保護文物的責任,這樣的計劃我是堅決反對的,你們還是重新拿一套方案出來吧,這個肯定通不過的。”
本來張辰的話是不可能這麼被重視的,他有了幫助制定打撈計劃,以及對所有計劃強大的一票否決權,也要照顧和考慮參與各方的一件和利益,不可能讓大家都得不到好處,那樣可就沒人願意操持這件事了。
但是剛剛張辰弄走單河濤,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鎮住了,那可當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又適時祭出了軍機處給他的絕對權力這柄尚方寶劍,就更加的讓在場的所有人生出一種張辰大權在握的感覺。
最主要一點就是張辰並沒有自己的利益糾纏在“南海一號”沉船上,不需要靠打撈沉船來給自己鋪路什麼的,所以他在處理一應事務的時候就不會夾雜私人感情,只是考慮如何打撈和保護文物。
這種沒有私心的做法,也讓衆人無話可說,有什麼處於利益的考慮都要暫時放下來,只有先把張辰的毛捋順了,纔好再談利益相關的問題。
暴發戶官員雖然被張辰指責,卻也沒有什麼不高興表現出來,畢竟張辰的話字字都在理上,而且也給出了更合適的解決方案,於當地政府來說並沒有特別大的問題,只要再建一艘同樣的古船就可以了。
忙不迭的站起來,對張辰道:“張總,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不把本來的‘南海一號’犧牲掉,而是仿造出一艘一模一樣的船來進行水下展出,我們的這部分計劃就可以通過了,是這樣個意思吧?”
張辰點頭笑道:“對,我們要做的是保護文物,而不是毀壞文物,否則的話就任由他們在水下好了,付出這麼多的努力打撈起來做什麼。多增加一艘仿古大船,對於你們陽江政府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吧,廣東省經濟這麼發達,財政上稍稍支持一下就夠了。”
“謝謝張總給我們指出一條明路。那好,你們大家先討論着,我這就跟領導彙報一下,然後着手整理出新的方案來。”
陽江的官員代表帶着自己的熱情走了,他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出一份計劃書來,雖然張辰已經給出瞭解決掉辦法,但是也不能保證還有沒有其他變數,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讓他肯定通過了才行。
初次見面,張辰的表現讓工作組的所有成員都很難受,但是又不得不堅持着,留下來至少還有機會得利,一旦離開可就什麼都撈不到了,勉強着委曲了求個全也就罷了。
按照文化部發下來的通告看,唐韻的深海打撈團隊相當出色,即使現在會議室的人全部都走了,唐韻也能夠獨立把沉船撈起來,到時候自己這些人的臉面看可往哪裡放啊。
個人都在關心個人的問題,財政部的人和打撈本身沒關係,他們基本就是來打醬油的,連政績都輪不到他們撈,也就不關心這裡邊的而利益歸屬。
只是考慮到自己這方面的風險和承受力,問張辰道:“張總,我們按照之前的打撈方案,得出的預算費用在一點八億元左右,現在這份預算也要重新來做了。我想問一下,唐韻停在港口的三艘打撈船要多少租金,還有其它的各種費用都是多少,這個您得給我們一個準確的數字。”
過億的打撈費用張辰是早就知道了的,卻也在親耳聽到的時候愣了一愣,不得不說這個數字的龐大,這些官老爺也太會花錢了。
想着怎樣才能把這些錢最大限度省下來,可又不能讓別人太記恨了,皺着眉頭笑了笑,問道:“一億八千萬,這個數字是怎麼得出來的,都是些哪方面的費用,有沒有詳盡的明細?”
“呃,因爲沒有最終確定,所以明細還沒有完善,目前的預算也都是根據各家給出的數據統計的。這其中包括前期勘察和購買設備的費用一千四百萬,打撈工作組的日常工作開銷一千一百萬,還有打撈局的打撈費是九千萬,設備的定製是兩千萬,修建臨時碼頭要一千兩百萬,從碼頭到博物館的氣墊轉運費是九百萬,這幾樣是大頭,其他的就都是一些百八十萬或者三五百萬的。”
“九千萬?”張辰已經徹底被震在當場了,他兩次出去搞深海打撈,距離要比這裡遠的多,人工要比這裡多,各種消耗也都大很多,但是兩回加起來也沒用了九千萬,打撈局這一下就要九千萬,還要定製打撈設備,這不是敲詐嗎。
“把他們的明細給我看,我倒要見識一下,怎麼一個打撈,才能一次花掉這麼多錢。”
伸手接過打撈局的明細備忘,仔細看過之後,張辰越發的本虧了,得虧是把打撈局的那傢伙趕走了,要不這計劃還真就讓他搞到天那麼大。
一個三十多米長十幾米寬,重逾千噸的沉箱,只是造價就高達近千萬,一頓上號的鋼材也不過三千塊,一千噸鋼材加上鍛造費用和利潤下來,了不得也就是五百萬,可是這裡居然要了九百八十多萬。
兩艘打撈船每天的租金達到八十萬,這是一個比沉箱價格更爲恐怖的數字,這個價格可以讓一艘運輸船拉着南海一號六百噸重的身軀往返於天津港和陽江最少五次,但是在這裡卻只是兩艘萬噸級打撈船一天的租金。
而唐韻三艘兩萬多噸的打撈船,連着人吃馬喂的最高標準下來,也不過才平均每天六十萬而已。這還是唐韻的打撈作業都在遠離中國的海域,船上的各種如衛星雲圖等裝置和設置需要大量的資金驅動,否則可能連四十萬都用不了。
張辰越看越是動氣,看了兩條就再也看不下去了,這簡直就是在搶錢啊,他現在也是納稅超級大戶,對於這種肆意揮霍納稅人錢財的傢伙十分痛恨,真是這傢伙已經被趕走了,否則張辰真會忍不住抽他一頓。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張辰把手裡的明細往桌子上一扔,道:“計劃肯定是要改動的,而且切改動會很大,就是爲了這些費用,我也給對這計劃做個手術。”
說完看了看財政部的人,他知道財政部的人對他有點小氣憤,覺得他趁着這個時候插進來,而且一進來就把打撈的主力趕走了,這不就是在爲自己的賺錢大計掃清障礙嗎。所以才把唐韻停在港口上的三艘船提出來說事,那意思估計就是說,你把人家趕走了,帶着自己的三艘船過來,你不就是要弄錢嗎,給你這個機會自己開口,看你好意思要多少。
而張辰先這麼說,也是要給財政部的人一點顏色瞧瞧,讓他們不要把自己想成和他們一樣,也讓他們知道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不沾國家便宜的人。
話鋒一轉,面帶微笑的樣子有福和煦的春風們好像剛纔那個根本不是他一樣,但是現在的話纔是正經的軟刀子了,會讓財政部的人很受傷的。
“我相信經過修改的計劃將會更加的簡單、方便,也更加的節約開支,應該用不到原計劃的一半吧。我本人也是一個納稅人,我的公司每年都要繳納不下十億元的稅賦,也沒有享受過一天合資公司的超規格待遇,所以我特別痛恨浪費和貪污那隨人錢財的人和事。
這個什麼沉箱打撈發我也是堅決反對啊,這個耗資太龐大,而且操作起來相當的不方便,沉箱進入海底以後,會對船體周圍的淤泥造成積壓,且壓力無法進行人爲的估算,也就無法百分之百的保證沉船的安全。
所以要放棄這種冒險且勞神費心有花錢的方法,直接採用鋼索網起吊的方式來,這一點上我們唐韻有足夠的經驗和技術支撐,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證沉船安全出水。這樣一來,就能把打撈這一環節的費用降低在原來的一半左右,如果速度夠快的話還會更低。
前期的勘查設備已經購買了的就這麼用着,還沒有購買的那就停下來,唐韻的設備雖然不能說多好,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足夠用了。既然打撈的方式已經改變,那麼打撈設備就沒必要再採購了,我們國家現在的經濟實力還不到讓大家吃大戶的程度,能省的就省省吧。
我們的而打撈方法可以直接在其他碼頭上岸,臨時碼頭的修建也就免了;緊跟着下來的就是這個什麼九百萬的氣墊轉運費,這個也同樣不需要了。
怎麼樣,這麼算下來是不是打撈費用縮減了很多,也許會有很多人愛背地裡罵街吧,管他呢,我要做的就是把最正確、最安全、最快捷並且能夠帶愛最好效益的打撈方式提出來,給國家節省開支,給我節省時間,也給你們諸位節省勾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