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一號在最近的十幾年裡,可謂是很受考古界關注的一艘沉船,董老手裡有不少關於南海一號的資料,張辰當然是相當瞭解的。
張辰觀察過所有在南海海面下的三千五百一十一艘沉船,當然不會放過這艘被所有國內考古界人士關注的“南海一號”,對於南海一號的的詳細信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比張辰瞭解的更多。
讓張辰帶着唐韻的打撈團隊參與到南海一號的打撈工作中,雖然有誤打誤撞的幸運,但絕對是一個英明無比的決定。這個決定將會讓南海一號的打撈工作受益匪淺,直接將打撈進程縮短三年半的時間,而且以一種更加穩妥的方式執行。
“南海一號”是一艘南宋的沉船,裝載着大量的瓷器、金器、鐵器等昂是的貴重外銷商品,以及數以萬計的銅錢,於八百多年前出海的路上,沉沒在廣東臺山市川山羣島海域。
最初發現南海一號,是因爲八七年的時候,廣州救援打撈局和英國的一間打撈公司在川山羣島海域搜尋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沉船萊茵堡號,在偶然中意外發現的。
發現南海一號的時候,沉船被掩埋在海面二十多米下的泥沙中。經過對當時打撈出的文物的研究,確認沉船是一艘宋元年間的商船,是不可多得的優質水下考古資源。
沉船發現的最初並不叫“南海一號”,而是以發現沉船的地點命名爲“川山羣島海域宋元沉船”,現在的名稱是在九十年代初期,由國內的水下考古是也創始人於先生命名的。
從南海一號被發現開始,國內的考古界就準備着對沉船進行發掘性打撈。礙於國內在水考方面還談不到實際的打撈作業,只能退而求其次,於**年和日本水考研究所合作對沉船進行考古調查。
這次的調查作業,也是中國水下考古隊伍成立之後進行的第一次水下考古調查,後來還被稱作中國水下考古的。
只不過這次的合作只進行了很少的一部分內容就結束了,日本人在水下考古方面也沒有太多的實踐經驗可以借鑑,面對這樣一艘被泥沙掩埋着大部分船體的古代沉船沉船,日本人也完全無計可施,最後只能是敗興而歸。
當然其中也會有一些其它的內容,就不是團隊之外的人所能瞭解的了。以日本人的貪婪,他們自然是不會只限於賺那份打撈沉船的錢,他們需要的是沉船上撈出來的古董,需要的是對整艘船和所有文物的研究開發權。
這個當然是不能答應的,寧願不撈也不能讓日本人蔘與到中國歷史的的研究中來,就像是秦始皇陵一樣,日本人的貪心永遠都不足,第一次的打撈計劃就這麼破產了。
打撈計劃的第二次啓動是在九九年,以國家歷史博物館受香港商人捐助爲引子,在兩千零一年聯合廣東文物考古研究所,完全由國內力量開始了沉船打撈的先期工作,準確定位了南海一號的沉沒位置。
之後又於零二年再次下水探查,對沉船進行深度挖掘,打撈出船載文物四千多件,對更加確切地指出沉船的年代,給出了有力的證物。
“南海一號”沉船的整體打撈計劃也在第二年正式進入研討階段,由廣東省文化廳牽頭,聯合衆多的相關機構專家,展開了長時間的論證會。
終於在零三年的十一月,基本確定了打撈成功之後的處理方案,由廣東省內自籌資金,建設一間專門用來展覽南海一號和船載文物的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
這時候的打撈計劃還沒有完全成型,只是在之前模糊的概念上進一步作了確定,堅決要打撈出這艘具有重要意義,對中國水考工作起決定性作用的南宋沉船。至於具體該怎麼打撈,依然是沒有一個最終的確切定論,這個就要更多的專家來共同探討了。
這一點就是張辰最看不上的,官僚們都在考慮自己的椅子和帽子,對一艘還沒有辦法打撈起來的沉船,就已經開始了撈起來以後該如何處理的討論,卻沒有人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去考慮該怎樣才能更加安全和穩妥地把沉船撈起來。
南中國海里的沉船張辰是一艘也不會碰的,那些都是屬於國家的財富,他要做的是去海外打撈遠航的中國古代沉船,和歐美國家的古代沉船,自己國家的東西還是留給國家來處理最好。
南海一號的事情已經斷斷續續地搞了十幾年,他自己也很願意沉船能夠早日打撈起來,這不只是面子不面子的問題,最重要的是沉船在水下多留一天,被腐蝕損毀的機會就大一點,如果再放個十幾年,能不能找到船身都是問題了。
可偏偏就是那幫官老爺們,一個個的削尖了腦袋想着往上鑽,一天到晚想着的只有自己的政績,幹實事的時候幾乎就沒有他們的身影。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張辰手裡有了軍機一號給的小特權,就可以完全不在乎這幫孫子,能打交道的就配合着幹,不能打交道的只好是丟給軍機處帶走,他是絕對不會收容這些蛀蟲的。
這次出去到泰國灣,走了有一個月的時間還久,家裡老媽、五師叔、寧琳琅、張沐等人早就抱怨開了,回到京城肯定是要先好好陪陪家人,討好討好她們。
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上等鯊魚肉和鱷魚肉,又多加了幾套從船載文物中截留下來的首飾,這纔算是暫時性的穩住了家裡的起義軍。
離開了一個月,外公外婆,太師叔,師伯這些人都得去看看,順便把帶回來的海味都給大家分一下。
接着又花了兩天的時間,陪着家人好好逛了逛,京城的商場雖然遠不如香港,更是比不得米蘭、巴黎這些國際時尚前沿的大都市,但也不能說完全逛不得。
寧琳琅還真不是纏着張辰的性格,連着逛了兩天之後,就主動提出要張辰去唐韻看看,這次打撈回來的東西還沒有完全處理,新展館的開館也要他來確定。逛街什麼時候都可以,但是因爲逛街誤了正經的工作,那可就不合適了。
又在唐韻和藍圖待了兩天,把一干的瑣事或重要的事都處理過後,定下了七月十二號作爲三座新展館的開館日期,張辰這才準備往廣東一行,和那些個南海一號打撈工作組的官老爺們見個面,相互認識認識,做一下初步的交流,免得今後要得罪誰收拾誰都叫不來名字。
“這幾位是受文化部的委託,來參與南海一號打撈工作的專家顧問團,中國唐韻文化與歷史研究開發中心有限公司董事長張辰先生,唐韻水考事業部部長鄭世傑先生,深海打撈組專家王舜成先生……,大家認識一下。
張先生和他所帶領的唐韻水考事業部是在世界範圍內都很傑出的,他們已經成功打撈出四艘完整的古代沉船,其中更有一艘是從海面以下兩千多米打撈的唐代沉船;收穫各時期文物近五十萬件,其中一級文物就達到了四萬件以上。
部裡請張先生和唐韻的專家前來,就是要給我們的打撈工作加上一道保險,有了實力強大的唐韻加入,相信我們的打撈進度會大大提前,最後取得的成績也會讓人興奮的。”
這邊話音剛落,會議室的角落裡就傳出一個極不和諧,極不配合的聲音,“唐韻就怎麼了,他們的大多數文物都是別人捐贈的,根本沒有幾件靠自己的來,我看這水下考古也說不定就是個幌子。
我們是國家支持的行爲,尚且持續了這麼多年還沒有收穫,他們只是私人的機構,哪來的專業實力去搞打撈呢,不會也是別人捐贈的,拿出來給自己撐門面吧?”
沒想到第一天見面就有刺兒頭蹦出來,張辰倒覺得如果拿這個傢伙祭旗最好不過了,和這些人說太多的道理也沒用,乾脆先把這個傢伙拾掇了算了。
淡淡一笑,循着聲音的來路看過去,盯着那個坐在會議室角落處四十歲左右的漢子,問道:“不知道這位是……?”
“單河濤,交通部救助打撈局廣東分局局長,這次的南海一號打撈工作就是我們作爲主力參加的。年輕人做事沒有經驗,出不了成績是很正常的,但是千萬不能學一些邪門歪道,那樣可不是正經的發展之路。
既然大家都在一起合作了,我也不會太過於小氣,你有什麼不懂的和想要學習的,儘可以來問我。像你們這樣的私營企業,沒有國家的支持肯定是成不了事的,你們這次能有這樣的學習機會很不容易,可一定要珍惜啊。”
打撈局的,怪不得呢,這是怕唐韻幹得太好,把他們比下去啊。張辰纔不會相信,他們不知道唐韻都做出了什麼樣的成績,但這樣說出來就等於是在給張辰下馬威了。
他的用意其實很簡單,首先通過對張辰的“誤會”,讓張辰急於想要解釋,這樣就會在他面前顯得低了一等,從心理上產生一種我不如你的感覺。
其次就是讓在坐的都看一看,即便是文化部請來的人,他們也不會看在眼裡,樹立打撈局在這個團隊中的強勢地位。
另外還要告訴所有的打撈工作組成員,唐韻看起來是很厲害,但那都是虛假繁榮的場面,張辰和他的人只不過是來學習的,打撈隊完全沒必要把他們當回事。
張辰既然要拿他開刀祭旗,自然是要來狠一點的,雖然他有權利,但是也不能瞎用,逮誰和誰過不去,用不了幾天這個打撈工作組就得解散了。
笑呵呵地看着單河濤,心想這是個什麼破名字,好好地名字不叫,非得起一個“山核桃”。
正色道:“單局長是吧,你想要出名也好,還是想要在工作組樹立自己的威信也罷,甚至是想要在打撈工作中耍點滑頭都無所謂,這些都是我管不着的,但是你不該拿我和唐韻來當做墊腳石。
說句不好聽的實在話,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局長,你和我說話都嫌沒資格。我不知道工作組接到通報沒有,我臨來之前申請了一項小特權,只要是我認爲不合適的人或者不正確的事,就有權利要求終止。
單局長,你的言行已經嚴重影響到打撈工作組的團結,爲工作組今後的工作帶來了極大的阻礙。所以我會親自和軍機處對話,如果你還要待在工作組,那麼唐韻會從這一刻開始就選擇退出。
實話實說,我現在還真就不相信,指望你這種人帶出來的團隊,能夠順利的把南海一號撈出來。
所以呢,單局長啊,好好珍惜你在工作組最後的時間吧,作爲第一個被我看不上的工作組成員,你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如果你真把我惹怒了,我毫不介意給你來兩下。”
想要讓工作組其他人都有畏懼之心,就要在第一開始找一個刺兒頭出來,用最嚴厲的手段把他打擊下去,讓這幫人見識一下自己的“心狠手辣”,這樣纔會讓他們有所顧忌,在後面的工作中儘量配合。
單河濤從張辰剛剛出現就針對他,就是爲了給張辰一個下馬威,他的打撈隊伍在之前已經被定爲南海一號打撈工作的主力,他還指望着通過這次的打撈賺點政績,能夠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呢。
而且張辰的出現不只是給單河濤帶來了煩惱,其他的很多工作組成員也都會因爲張辰和唐韻的加入而受到威脅,單河濤針對張辰的時候,也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話的,但是卻不會給他什麼幫助,搖旗吶喊的也沒有。
如果單河濤能夠把張辰壓下去,肯定是對大家都是有好處的;如果單河濤被張辰壓制住了,也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影響,後邊該怎麼幹怎麼幹就是了。
張辰也不是說空話的,如果把這個最先出頭的傢伙放過了,只是嚇他們一嚇,往後的工作就會更難做了。
國內的體制就是這樣,一件事往往要很多個部門的合作才能完成,這些人都是參與了“南海一號”打撈工作很長時間的了,對於整個的計劃過程和詳細資料都有一定的瞭解。
清理三兩個還好說,不至於造成什麼影響;真要是清理一大批出去,對於各方面都會造成影響的。更重要的是,那樣做就不是張辰的威風,而是他的無能了,要拿着軍機處的尚方寶劍才能保證工作的順利進行,這面子往哪擱啊。
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直接把這個單河濤拿下,然後再通過唐韻自身的強大實力,來懾服工作組的其他成員,總之不能讓他們搗亂就是了。
直接撥通了軍機一號某秘書的電話,“成叔叔嗎,我是張辰。對,我現在已經在‘南海一號’的打撈工作組了。是這樣的,我今天剛剛到這邊,發現一些比較嚴重的問題。有一個交通部救助打撈局廣東分局的局長,叫做單河濤的,這個人我認爲他不適合繼續參加這次的打撈作業,您那邊抓緊處理一下吧,因爲我們很快就要開會了。好的,再見。”
張辰掛斷了電話,看着會議桌上一圈迷惑的臉,剝去了方纔冷冽的一面,微微一笑,道:“呵呵,事情很快就過去了,我作爲這次打撈任務的顧問團領隊,和‘南海一號’打撈作業的副總指揮,我認爲我們的內部會議不再適合工作組以外的任何人旁聽,所以勞駕大家多等一下,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單河濤敢第一個站出來給張辰找麻煩,就說明他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至少在交通部這一畝三分地裡邊有屬於他自己的關係網,屬於驕橫跋扈慣了的那類人,怎麼可能吃得下這種虧呢。
拿出電話當着所有人的面播出去,“劉主任,我是單河濤,現在打撈工作組來了一撥唐韻的人,不但不把之前對打撈工作做出貢獻的前輩們放在眼裡,還揚言要把我從打撈工作組趕出去,您看這事咱們是不是……”
交通部辦公廳的劉主任是單河濤的舅舅,他能夠在四十歲不到就混到處級,就是沾了他舅舅的光;這次爲了讓他能夠積累些政績,又排除衆議把他安排到廣東分局局長的位子上,可是費了大力氣的。
現在外甥打來電話,工作組居然來了這麼強勢的人,要把打撈局的局長踢出去。劉主任都沒注意反應他外甥的全話,坐在辦公室裡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可是沉船打撈,把打撈局的局長踢走,那還打撈個屁啊。
就在他準備開口告訴外甥完勝什麼事都不會發生,讓他穩穩坐在那裡等着對方道歉的時候,“唐韻”兩個字突然從腦海裡蹦了出來,他翻起去的白眼就暫時性的下不來了。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他這邊正在考慮唐韻的什麼人蔘與到了打撈工作組,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電話是交通部的主管副部長,直接又在電話裡把他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讓他趕緊去把他那個不爭氣的外甥領回來;之前說好了再進一步的計劃也別想了,得罪了龍城張家的人,不把你一捋到底就不錯了,升官發財只能是今後在夢裡想想了。
張辰的名聲在京城的高層官員之間傳得很盛,龍城張家的外孫,搬倒了張奉棟,定個婚都要驚動京城一大票政商要人,甚至連軍機一號都會親自去參加。
劉主任的冷汗都流下來了,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外甥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得罪什麼人不好,偏偏就得罪了這位誰都沒法惹的小太爺呢,這下是可以肯定沒救了。
當下也不在電話裡多說什麼,和外甥發脾氣也不是現在,還得等他從廣東回到部裡以後再收拾他,只是淡淡的道:“河濤,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從工作組退出來吧,廣東局的局長也不用佔着了,調令這一兩天就會發下去,你先回京城咱們再說吧。”
“舅,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怎麼就……”
單國濤壓根兒就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程度,一時之間腦子都亂了,從來沒有在人前稱呼出來的“舅舅”也喊了出來。
電話那邊劉主任也知道他慌神了,聽語氣好像很不服氣和認同樣子,提高了一些聲音,喝道:“你什麼都別問了,這麼大的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闖禍。有什麼事怎麼就不知道先和我溝通一下呢,龍城張家的人也是你能惹的嗎,這下好了,你就準備到老幹部局去安度晚年吧。”
單河濤掛斷電話,心裡的震撼卻讓他完全緩不過神來,眼神中大多數的符號就是渙散和無助。早就聽說唐韻的老闆有天大的背景,自己還不以爲然呢,原來這傳言都是真的啊,看來還是自己沒到了知曉這種事情的級別,不知天高地厚就是在說自己了吧。
張辰看着單河濤的表情和眼神,又看看周圍其他打撈工作組成員的表情,心中暗暗點了點頭,這第一回合的交鋒是自己完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