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猜測沉船上的人不全是中國人,是因爲“破壞者”在清理船艙與你的時候找到一隻密封的玉質小盒子,裡邊裝着證明這一船人身份的金牒。
這金蝶可不是所謂的佛教經典,而是一冊巴掌大小,真真正正由黃金打造的官方文牒。能夠用到金牒,那就肯定不是民間行爲了,而是代表當時中央政府的,也就是說這船人是公派出國的。
金牒一共有七頁,上邊是陰雕的文字,做工極其的精美,堪稱文牒中的頂級存在,但是這份文牒的價值,就讓張辰暗自歡喜了。
文牒的大致意思就是說:大唐高宗顯慶二年,皇帝覺得應該加強大唐和其他國家的文化交流,派出使節團前往各國宣揚天朝上邦的文化和執政理念,因爲大唐的佛教和天竺國本出一源,就派了洛陽承安寺的高僧能衍大師爲首,組織了一支六十人的團隊前往天竺,由懷化中郎將阿魯圖朗爲護衛武官,統領八百軍士沿途保護。並帶去大唐皇帝賜予的禮物若干,希望大唐和天竺世代友好云云……,最後一頁是皇帝的戳子。
當時的中國,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方面都屬於高度發達的國家,有很多“遠在天邊”的國家的人,甚至很多的軍人都是外族人。
像大唐第一胡將,滅高昌國、敗高麗蓋蘇文軍、敗西突厥、滅龜茲國,爲李世民立下汗馬功勞,並且在李世明故後請求爲其殉葬的畢國公阿史那?社爾氽;還有史大奈、契苾何力、執失思力等人,都是唐初的胡人名將;當然後邊也有比較不堪的,例如安祿山之流,也就不提了。
懷化中郎將是唐代正四品下武將的職稱,但是阿魯圖朗這個名字可就不知道是哪個民族哪個國家的人了,也許是現在中國的少數民族,也許就是當時來到中國的大食、波斯、西域等地區的人。
帶隊的武官是一個外族人,兵士之中難免就會有一些外國人的存在,所以打撈團隊猜測,這些遺骸中也許會有外國人的存在。
文牒上所記載的禮物可不只是這艘船上的這麼多,總數一共有十幾萬件,只是這艘船上都是比較貴重一些的。而金牒又在這艘船上,那這艘船就應該是當時的主船,也就是那位能衍大師的座船了。
根據金牒記載禮物清單的數量和體積來看,出使印度的這支交流團隊至少要有十艘以上的船隻才能夠用,只是這艘主船比較不走運,被風浪拍翻了沉入海底,而其它船隻是否也同樣不走運就不得而知了。
六十人的團隊,八百名護衛官兵,至少十艘以上的船隻,需要的船工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少說也應該在三百人左右。這樣算下來,船上的乘員分佈大約在五十人到一百二十人,這艘船是能衍大師的座船,護衛力量應該會強一些,成員人數應該在貨船和護衛船之間,差不多就是七十人左右的樣子。
如今船上只剩下五十多副骸骨,不見了的那些八成是在失事的時候掉進海里了,說不來裡邊就有能衍大師和阿魯圖朗兩人。
不管怎麼說,這些人都是爲了往海外宣揚中華文明而喪生的,張辰作爲一個受了人家益處的後輩晚學,幫着這些千年前的先輩收攏一下屍骸,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打撈團隊的專家們圍繞這部金牒研究了兩個多鐘頭,基本把這艘沉船上大致的人物和配置,以及當時的使節團陣容、都有去往哪些國家、具體的行進路程等做了一些初步的推論。
張辰從會議室出來後,跟在他身後的崔正男用很是不解的語氣問道:“師兄,我看咱們國家出訪外國的時候,都是一個團隊順道去好些個國家;你說爲啥古代的使節團都那麼麻煩啊,難道就不能一隊人全部完成呢嗎?
你看啊,東南亞這邊大多數都是佛教國家,你們剛纔討論的暹羅和真臘,就應該是現在的泰國和柬埔寨吧,那也是佛教國家啊,爲什麼不讓這一隊和尚挨着去呢,那樣的話興許就躲過海上的風浪了。”
張辰擡頭看了看崔正男,沒想到這小子也瞭解一些這方面的東西,笑道:“這麼做有兩個原因,首先古代人的出行沒有我們現在這麼方便,使團從中國去來回一趟印度可能需要最少半年左右的時間,他們沒有那麼多的功夫。
在一個就是宗教方面的原因了,泰國和柬埔寨這些地方信奉的是南傳佛教,也就是所謂的小乘佛教,中國信奉的是北傳大乘佛教,兩者不能混爲一談的。”
崔正男拍拍腦袋,長長的“哦”了一聲,突然又發現有些不對,道:“可是師兄,西遊記裡邊不是說,中國原來的佛教是小乘佛教,唐僧取經回來以後才改了大乘佛教的嗎,怎麼到你嘴裡就變了樣子呢?”
有一箇中了小說毒害的好奇寶寶,張辰搖搖頭暗歎一聲,給他解釋道:“小說是小說,就好比《三國演義》不是歷史一樣,裡邊的很多內容就是一個故事,你不能把小說裡邊的東西當做真的來認識,那可是要鬧笑話的。
所謂的南傳小乘佛教,又叫做‘上座部佛教’,是從印度向南傳播,逐漸擴散到斯里蘭卡、緬甸、泰國等地區,最後是到了我們國家的雲南南部;而北傳大乘佛教,則是從印度西北部開始,經由中亞和西域,一路向東傳播到中國、朝鮮和日本等地的。
佛教的三乘分別是小乘聲聞乘,證阿羅漢果;中乘緣覺乘,證辟支佛果;大乘菩薩乘,證無上佛果。他們都屬於佛教的支系,並沒有哪一枝倍力樂佛教的宗旨,只不過是精神世界的終極追求不同而已。
不管是什麼樣的信仰,只要有了些許的分別,就很可能會造成大的矛盾,尤其是在諮詢完全談不上廣泛傳播,更不可能有發達概念的一千多年前,如果不是特別睿智的大能者,不可能看破層層迷霧直指心性。
古代的人相對來說都是比較死板的,如果貿然派了大乘佛教自詡的僧人去到小乘佛教的國家,而且還是外來的和尚,難免會因爲理念不同而發生一些爭執和矛盾,這些都是對宣揚天朝文明不利的。”
崔正男關心的就是他所知道的內容,能夠解答了自己的疑惑就可以了,對於專家們討論的其他問題,他就不會太在意了,畢竟不是他的專業,就是想要關心也沒那個基礎。
真正在專家們兩個多小時的討論中,得出的答案遠不止表面這些,裡邊所涉及到的內容包括很多方面。其中所涉及到的當時社會環境下唐朝的航海規模,政府的外交力度和唐代時候整個亞洲地區的時局形勢等方面,都可以對當時的歷史研究起到一定的作用。
這還只是通過一冊小小的金牒能夠了解到的內容,如果把沉船上的文物都打撈上來,對研究唐代的歷史意義更加重大,在確定一些之前已經得出的成果的正確性之外,還能夠彌補很多學術研究上的空白。
船艙內的文物開始打撈後,才真正到了這次打撈作業的期,雖然這個期被放在了很靠前的時間段,卻並不會影響專家團的興致,見到大量的珍貴文物出水,他們根本沒工夫去考慮其他的問題了。
船上倖存的幾百件琉璃器均爲佛家法器和人物造像,琉璃是佛家七寶之一,也是中國古代著名的珍寶,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只有王公貴族才能享有,普通老百姓不得一見。
琉璃的製造工藝相當複雜,需要採用製造青銅器的脫蠟鑄造技術純手工製作,經一千度以上高溫的火爐將琉璃石和琉璃母熔化,再由熔液自然凝聚而成。全套過程需要經過十天以上,或者更長的時間,經過幾十道嚴格的工藝流程才能夠最終成品。
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沒有精確的技術指標,琉璃也和很多的瓷器一樣,燒製過程中一旦有某一點沒有完全到位,這一爐的產品就會成爲廢品,十幾二十天的努力也就白費了。
而琉璃還有一個其它的瓷器或者金銀銅器不會有的缺點,不論是瓷器還是金屬器皿,少在失敗後還能夠將大多數原材料收回再用,琉璃卻是不能夠的,只要出現問題,就是顆粒無收,血本無歸。
所以琉璃自從被傳說中范蠡發現開始,直到就因爲它的燒製困難和原材料昂貴,而成爲皇家的專用品和賞賜大臣的恩物。
《西遊記》中被貶到流沙河蹲苦窯的三師弟沙僧,就是因爲不慎打碎了一隻琉璃盞。作爲一個天宮的捲簾大將,一個貨真價實的神仙級別人物,居然會因爲一隻酒杯獲罪。
雖然沙僧的遭遇比較讓人們覺得很不人道,變相激起了老百姓對封建王朝當權者的方案和痛恨,但是也證明了琉璃在古代人眼中的珍貴程度。
自南北朝開始,佛教開始在中國廣爲傳播,尤其是在崇佛的唐朝,人們對佛教的信仰達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以至於大量的勞動力爲了躲避徭役和賦稅遁入空門,國家的經濟收入也被各大寺院吸納了不少,嚴重影響了社會的進步和繁榮。
但是人們對佛劍的崇尚熱情卻從來沒有因此而降低過,即便經過了政府的多次打壓,依然蓬勃而有力地發展壯大着,可見佛教這一信仰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之高。
佛教中的藥師佛就叫做藥師琉璃光如來佛,他的淨土就是東方淨琉璃世界,琉璃作爲佛家七寶,越發受到一些崇佛的達官貴人的追捧。
而沉船艙內的琉璃中居然有高度近一米的大型多彩琉璃釋迦牟尼像,這不僅說明了當時的中央政府在對外交流活動中給予的大力支持,也從另一個角度證實了當時中國人的手工藝的確已經站在了世界最頂尖,而其他國家只能望其項背。
因爲是作爲外交禮物使用,要代表天朝上邦的面子和尊榮,展示大唐的國家綜合實力,船上所載的文物幾乎件件都是精品。
看來古代的帝王和政客們也是很有手腕的,知道通過這種文化外交來震懾周邊諸國,對天朝上班自然而然地產生敬畏心理。
人類只有在生活富足,經濟達到一定飽和度的時候,纔會更加註重物質上的高層次享受。能夠製造出如此精美的藝術品來,可見唐朝的百姓真的是生活在蜜罐裡了,其他的國家見到這些來自唐朝的藝術品,除了羨慕之外就只有敬畏了。
船上受損最嚴重,在琉璃器之外,就要數陶瓷器了。瓷器的燒製技術在當時屬於中國人的獨門絕技,全世界只有中國人能夠燒製出精美的瓷器,其它很多的國家甚至連陶罐都不一定能燒好。
被打撈上來的八千多件完整陶瓷器中,有三分之一以上是佛教題材的,類如香爐、淨瓶等法器和各種人物造像等等,其餘的則多是裝飾用陶瓷器和日常生活用具。
最讓張辰高興的,就是在二層甲板的尾倉裡,並列着好些個簡易的箱子,箱子裡邊用來作爲填充物的木屑並沒有腐爛或者衝散,依舊嚴密地保住這藏身於其內的一尊尊三彩佛教人物像。
雖說在工藝和歷史的研究工作中不一定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這些造像不但在唐韻現藏的兩件大型唐三彩馬之後再次證實了唐代三彩有大量的大型器生產燒製,也彌補了因爲上世紀初河北易縣八佛窪遼三彩羅漢組像流失給國內收藏展覽界帶來的空白和遺憾。
根據一部民國年間的《易縣誌稿》記載:八佛窪在峨眉寺溝底之東北支,亦稱百佛洞、百佛山……山半有洞名百佛窪。
百佛窪又被當地人叫做百佛洞、百佛山、八佛窪等等稱呼,據記載,百佛窪中有大小瓷佛像共計八十尊,以及三彩觀音等大量的佛教陶瓷造像。
其中的十六尊遼代三彩羅漢造像,在上世紀初被國內的文物販子和當地的政府盜賣給德國人貝爾?契斯基等和其他的洋人,至今僅有十尊存世,分別被英、法、美、加拿大等過的博物館和一個叫做鬆方幸次郎的日本人收藏。
遼代是三彩發展的頂峰時期,且遼人不只對人體着意刻劃、求其精髓,在造像的細節處理上也殫竭智巧,遼代的三彩造像可堪稱三彩中的頂級作品。
而沉船所載的二十多尊佛教造像中,雖然沒有羅漢造型,也不是遼代時候的巔峰之作;但卻是三彩陶器另一巔峰時期的精品,在釋迦摩尼佛、燃燈佛、藥師佛等十多尊佛像,和八尊四大菩薩像之外,還有一組在國內極少見到的八部衆造像,算是國產佛教造像中的絕無僅有的三彩陶器造型了。
也許是因爲長期以來的中央集權制,和皇帝的家天下概念灌輸下,“官本位”這個模式在中國人思想中佔到了絕對主導因素,中國的大多數佛教信徒都願意尊拜佛祖和菩薩、羅漢,對於其他的佛教人物多少有且欠尊敬,所以八部衆或者金剛等力者在國內並沒有什麼市場。
而這些造像是因爲要賜給印度國王或者某些寺院的,所以纔會特別燒製出八部衆這樣的小衆產品來,恰恰也是因爲這樣,在一千多年後的二十一世紀,給中國的佛教造像收藏品增添了一抹新鮮的顏色。
這一批三彩陶器中還有另外一個亮點,一百多件印度人物造型的陶俑,同樣也是在以往的三彩陶器中不曾見過的類型。
這些陶俑有衣着華麗,腦袋上纏着一大卷裹腳布的貴族造型,有身裹沙梨,以絲巾蒙面的侍女造型;還有騎着高頭大馬,一手持彎刀,一手藏虎爪的騎兵俑;無一不是造型精美,栩栩如生的藝術精品。
衆所周知的唐三彩陶俑造型中,有胡人造型也有漢人造型,文官、武官、侍女等等也算是種類繁多了,但是卻從沒聽說過有印度人造型的,可見我們的老祖宗對於各種不同文化的接受和包容程度。
打撈上來的瓷器中最有價值的,則是一批高宗皇帝御賜的秘色瓷,器形完整的四百多件瓶、罐、壺、碗瓷器,全部都有“高宗顯慶二年御賜”的刻款。
在此之前,關於秘色瓷的始燒年代一直有五代和晚唐兩種說法。這批秘色瓷的出水,有着很重大的意義,爲秘色瓷的最初燒製年代提供了堅實的佐證。
五代說的根據來源於《十國春秋》、《吳越備史》、《宋史》、《宋兩朝供奉錄》等文獻中“五代的錢氏朝廷向後唐、後晉和遼、宋王朝進貢的越貢瓷”的記載;而晚唐說的主要依據則是晚唐詩人陸龜蒙和徐夤(yin)在詩詞中提及了“秘色”一次,和法華寺地宮中出土的秘色瓷實物。
持這兩種說法的人長期以來都在爲各自的理論而爭執不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晚唐一派堅持自己的實物論,五代派則是攻擊晚唐派的實物有差別,不能當作依據。
而這次唐韻打撈出來的初唐秘色瓷,不但器型繁多,而且釉色也存在明顯的多樣變化,還有最要命的刻款,以及蓋着皇帝戳子的金牒作爲證據。足以打破兩派之間的爭論,從而一概秘色瓷的人始燒年代,將這一時間提前了至少兩百年。
唉,真是無語啊,啥也不說了,咱就是這麼個爛成績,死喊痛哭的才求來四票,弄的都不好意思開口要票了。月票有沒有無所謂,推薦票多一些也好啊,可就是這麼不見起色。
就這麼着吧,也許是寫的的確太爛了,得不到票也很正常,實話實說,俺這次真的死心了。
票,不求也罷,堅持到把這個命題完本,算是給一直支持俺的同學們一個承諾吧。
浪拍雲在此謝過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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