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長卷的《七十二賢圖》,實際上是畫了七十三人,雖然沒有在名稱裡邊加入孔子,但是這七十二人都是他的弟子,又是把孔子放在卷首,隱有尊重和避開聖人名諱的意思,可謂是用心獨到了。
近二十米的畫卷足足看了半個鐘頭,纔算是暫時欣賞結束,幾個人都是看的意猶未盡。好在這東西現在已經到了張辰手裡,今後想要看有的是機會,唐韻是不會收他們門票的。
張辰繼續展開下一幅長卷,這一幅雖然也是長卷,但是篇幅相對就要小很多了,只有十一米多的長度,畫面部分不到十米。
和剛纔那幅《七十二賢圖》一樣,畫卷展開之後,寧爺、弗雷德裡克、張沐、寧琳琅四個人的臉上再次出現了被嚴重震撼的表情,即便是之前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依舊是被震的不輕。
這種震撼的來源,就是卷首題書一旁的“五星二十八宿”和“張僧繇”這九個字,就這麼簡單的九個字摘出來,的確是能夠帶給懂行的人以極大的震撼,不論是畫的名還是人的名,在書畫界都有着極高的地位。
張僧繇,此人在中國畫界的地位可以輕輕鬆鬆排進前五名,是南北朝時期南朝梁國的著名畫家,官至右軍將軍、吳興太守,深受梁武帝蕭衍的器重。
張僧繇最擅長的就是寫真畫,對於人物故事、宗教題材、花卉山水等都有不俗的成就。梁武帝崇尚佛教,常常會對一些佛寺進行修繕和裝飾,每在這個時候,就會命張僧繇爲寺院繪製壁畫。
他所繪的佛像極其傳神,在前人繪畫的基礎上自成一派,被當時的畫壇稱爲“張家樣”,很多雕塑佛像的技師都會以他繪製的佛像爲樣本去造型。
張僧繇對中國畫有兩個最大的貢獻,把他穩穩地扶在了中國畫歷史上最高位置的寶座之一。
其一是他把晉代著名的女書法家,王羲之的啓蒙老師衛夫人的筆陣圖中的點、曳、斫、拂等技法融入畫法當中,大大豐富了中國畫的繪畫技法,同時也給畫面帶來了新的形式。
其二是他在畫法中吸收融入了川子天竺佛畫中的“凹凸花”技法,演變爲後世的明暗法、透視法,大大增強了在畫面上塑造形體空間的能力,讓畫面變得更加逼真,具有強烈的立體感。
中國畫界把他和顧愷之、陸探微、吳道子四人,併成爲“畫家四祖”,成語“畫龍點睛”就是出於他的典故。
而這幅《五星二十八宿》就是它的名作之一,畫面的內容爲代表金、木、水、火、土五星,和東方青龍、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各七宿的,或人或獸,或獸首人身、山精海怪等形象,每一圖之前都配有相應的說明。
剛纔的《七十二賢圖》是誰都沒有見過的,但是這幅就不一樣了,弗雷德裡克擰着眉道:“這幅畫簡直太棒了,我曾經在日本的大阪市立美術館看過展出的《五星二十八宿》,不過很可惜,他們只有五星和十二宿,是一件半幅的。
那半幅是唐代的樑令瓚臨摹的,北宋的李公麟稱讚他的畫風酷似吳道子,雖然我沒有見過吳道子的畫,但當時也覺得很不錯。可是和這幅原作比起來,樑令瓚的那幅就要差好多了,這幅可是稀世珍寶啊。”
寧爺是個很正直的人,對李公麟沒什麼好感,道:“樑令瓚的主業是天文學,繪畫只是他的副業,又是臨摹前人的作品,自然不能做到形神俱佳。李公麟的評價不看也罷,這個人沒什麼風骨,那幅畫曾經被蔡京收藏過,想來是討好呂惠卿、蔡京等人的諂媚之詞。
中國畫分爲疏密二體,張僧繇是‘疏體’的典型代表,對繪畫原則和規範的確立大有其功,他的畫風可不是隨便能模仿得了的。
張懷瑾在《畫斷》中評論張僧繇的畫,說‘張公思若涌泉,取資天造。筆才一二,而像已應焉。周材取之,今古獨立’。
李嗣真在《續畫品錄》中也說過,‘至張公骨氣奇偉,師模宏遠,豈唯六法精備,實亦萬類皆妙。千變萬化,詭狀殊形,經諸目,運諸掌,得之心,應之手。’
日本人的那幅畫我也見過,樑令瓚的畫工算是不錯的了,把張僧繇的畫學了個七八成,但只是形似,筆墨之間缺少了一些該有的神韻,點曳斫拂、簡筆、凹凸法等要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名氣大也是因爲年代久遠和樑令瓚的名聲。
現在真正的寶貝已經被小辰得到了,有了真品可供研究和鑑賞,臨摹的作品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意義,這幅畫只要在唐韻展出,日本人的那半幅就可以算是破爛了。”
寧爺雖然生活在歐洲幾十年,可骨子裡的華夏情節還是很濃重,如果是在歷史上通過正當渠道流入他國的中國文物,那是無可厚非的;但是那些不清不白,沒有一個合理解釋說法的東西,他很願意讓那些東西變成一文不值的臭狗屎。
張辰對於這個又是長輩又是前輩的老人,心裡也是敬佩的很,寧爺的脾氣和他很相近,都是那種對是非正邪分得很清楚的人。寧爺給國內捐過不少流失海外的文物,可其中沒有一件是當年被搶走,或者是以非法途徑留出來的。
聞言笑道:“外公,現在國內的收藏風越來越盛,已經是一派全民收藏的景象了。雖然還有很多人會花高價買下一些當年被盜搶的文物帶回國內,但是我相信,只要有一個正確的引導,總有一天會有更多的人進入到頂級收藏家的行列。
不會再用這種吃大虧的方式,而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找出更多的國寶文物來,讓那些曾經劫掠過華夏文明的人失去二次搶奪中華財富的機會。”
這是寧爺最喜歡聽到的話了,他大力培養寧琳琅,就是要通過自己的努力,爲中華古文化的傳承留下一個出色的傳人,爲古文化的傳播儘自己的綿薄之力。
點頭道:“嗯,小辰你的這個說法我很贊同,你的唐韻一定要好好幹,努力吧中華古文化的傳播工作做好了,讓更多的華人從認識到了解,再到接受,最後愛上這些古文化的遺產,把華夏曆史上的偉大文明傳承下去。
今天得到的這些東西都是寶中之寶,你回去之後就要利用起來,但是也不要一次性的就投入進去,要循序漸進的來,對觀衆進行分批投放展覽,這樣也能夠吸引更多的收藏愛好者和對收藏有興趣的人進來,對於古文化的傳播有更大的作用。
說到這裡啊,我還真的有些急着到京城去定居了,你一定要在唐韻給我一個合適的位子,讓我這把老骨頭也爲古文化的傳播和傳承做點事。這麼一來,我對回到京城之後的生活,那就更加的有信心,有希望了。”
幾個人一邊聊着,一邊對這幅《五星二十八宿》鑑賞和點評,看過一陣子之後,張辰收起了這幅畫,再次打開另一幅兩米還要多的大軸。
這幅大軸論縱向尺寸要比前邊兩幅大很多,寬度卻只有六十多公分,還不及前兩幅的十分之一,但是這幅畫所帶來的震撼程度,卻是不必前兩幅小一點。
畫上的題字是“吳太祖黃武皇帝像”。因爲空間有限,畫上的題跋並不多,只有寥寥幾處,更多的卻是收藏者的泠印;其中一處題跋比較顯眼,字數不多,卻勝在字跡,“自秦以降五百年,事畫者第一人,當弗興爾。東坡”。
張沐畢竟是入行時間短,對於一些自己沒見過的東西還是抱有一些不敢確定,小聲地問道:“小辰,這幅就是三國曹不興的真跡嗎?如果真的是,那其它的那些裡邊,是不是還應該有顧愷之的作品呢?
六朝四大家已經有三個人的作品出現了,連三國時候的都有,出現東晉的也就不奇怪了吧。而且這些盒子一共四個顏色,三黃、四白、四藍、五綠,你每次打開的盒子紫顏色都不同,作者也不相同,想來也應該是我說的那樣。”
張沐雖然出於謹慎而沒敢確定,但她還真是說對了,這幅畫正是六朝四大家之一的曹不興做所,畫上的人物是三國時期吳國的開國君主孫權。
而在悶戶櫥的第二層隔板下面取出來的十六幅畫之中,也的確是有東晉顧愷之的真跡,只不過顧愷之太有名了,那四幅畫也太讓人震驚了,所以張辰才把他們放在了最後邊。但是現在他還不能說出來,大家都沒有打開看過,他怎麼可以提前就知道了呢,那不是要暴露自己嗎。
對於張沐在兩年多的時間裡,就取得了這麼好的成績,能夠了解到絕大多數古玩行的人所不知道的知識,張辰也是很欣慰的,看來張沐也的確適合搞收藏這一行。
點點頭對張沐的話表示肯定,道:“小沐姐,至於那四隻藍色盒子裡邊是不是顧愷之的作品,現在還不知道,我也很希望是顧愷之的畫。不過這幅畫你說的沒錯,這幅大軸就是曹不興爲孫權畫的肖像。曹不興擅長畫龍、馬等動物和人像,尤其是巨幅的人像最是擅長。
曹不興最先在畫作中規範了形制,統一了題材,使用更加簡練的筆法,創造出生動逼真的形象,影響了當時整個中國社會的審美標準。是把古代繪畫作品從依附和裝飾的範圍,退想到具有自身獨立意義的關鍵人物。
裴松之曾在《三國志-吳錄》中記載,曹不興受命給孫權畫屏風,不慎把一點顏色落在畫面上,就順手在落點上畫出一隻蒼蠅來,孫權看到屏風的時候,竟然把蒼蠅當做是活的用手去攆,可見他的畫工精深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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