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到愛妻長孫皇后進來,微笑着問道:“觀音婢(長孫皇后的小名),你怎麼過來了?”
長孫皇后一般不在白天李世民辦公的時間過來,以減少後宮干政的嫌疑。因此,李世民纔有這樣一問。
長孫皇后給李世民施禮以後,說道:“二郎(長孫皇后對李世民的暱稱),有件事情,臣妾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好請你定奪。”
李世民心裡“咯噔一下”,覺得很不好,因爲一般情況下,長孫皇后和自己商議事情,都是在後宮裡說,可是今天她專門跑到這裡來說,看來事情一定很緊急、很嚴重。
他問道:“什麼事兒,你說吧?”
長孫皇后說道:“二郎,臣妾說了,你先不要發火,行嗎?”
李世民的神情凝重起來,他點點頭說道:“好,你說吧。”
長孫皇后就把安寧公主上吊事情簡略地說了一下,關於長孫沖和安寧曾經出走的事情,她一字未提。
儘管長孫皇后已經提示了李世民不要生氣,他仍然感到十分惱怒。他首先是皇帝,其次纔是父親。他皺着眉頭說道:“胡鬧。這是什麼時候,簡直是不識大體。”
他是真的生氣了,現在朝廷內憂外患,安寧公主與薛延陀部族可汗夷男的和親,這少可以暫時避免大唐和薛延陀發生大規模衝突,爲朝廷積蓄力量贏得時間。安寧這麼一鬧,豈不是要壞了大事。
他強忍着沒有發火,太陽穴附近青筋直蹦。
半晌之後,他平靜下來,問道:“安寧沒事兒了吧?”
長孫皇后說道:“沒事了。不過,她情緒仍然不穩定,臣妾擔心她是否還會做出傻事的。”
李世民終究是父親,他也心疼自己的孩子,他站起來,說道:“走吧,觀音婢,咱們去看看安寧。”
賢妃娘娘自己從女兒上吊之後,一直不敢離開她的身邊,她一邊盡心地照顧她,一邊安慰她。
安寧臉色慘白,任憑賢妃娘娘如何勸慰,她就是一言不發。
這時,外面的太監喊道:“皇上駕到,皇后娘娘到。”接着,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走了進來。
賢妃娘娘急忙起來迎接,可是安寧仍然躺在牀上不動。賢妃看到女兒失禮,急忙叫道:“安寧,快起來吧,你父皇和母后來了。”
李世民擺擺手說道:“罷了。”說着,走到了安寧的牀邊坐下了。
李世民說道:“安寧。”
安寧公主兩眼朝天,直勾勾地望着房頂,一聲不吭。
李世民心疼不已,他沒有責備安寧,勸解了一會兒,看到沒有什麼效果。他站起來,走到外面的房間,對賢妃說道:“你要好好看着她,不要再出什麼事情了。”
賢妃跪下去,哭着說道:“皇上,安寧這孩子心眼小,看不開,能不能不要讓她去和親了?”
李世民說道:“糊塗,朕已經答應了夷男,難道你要朕失信於人嗎?”
賢妃娘娘說道:“那就不能換一個人去嗎?”
李世民不滿地說道:“這叫什麼話?換誰去?別人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再說了,夷男指名要娶安寧,這不是說換就換的。”
賢妃無奈,繼續哭泣。
李世民對長孫皇后說道:“皇后,你和賢妃負責此事,一定要勸解安寧,等她情緒好轉,儘快完成和親。”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送走了唐太宗,長孫皇后扶起賢妃娘娘,勸道:“賢妃姐姐,你就看開些吧。自古以來,歷朝歷代,那個朝代不都是要讓公主和親的嗎?這就是咱們作爲妃子的命呀。”
兩人進到客廳,繼續商議如何勸解安寧。
再說李世民,他剛剛回到太極殿,沒進書房,就看見值班的太監稟報:“皇上,長孫大人、房大人、岑大人在書房等着您呢。”
李世民今天感覺那麼不好,剛剛出了安寧的事情,這裡三位重臣又一起趕來了,一定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他走進書房。
衆人一起給他行禮:“參見皇上。”
李世民一看,來的不僅僅是三位重臣,還有鴻臚寺(外交部)少卿唐菲,他不用問,就知道此事和薛延陀有關。
“起來吧。”李世民說道。
“謝皇上。”大家都站了起來。
等大家坐下後,李世民問道:“什麼事請?”
爲什麼三位重臣一起來了呢?原來,鴻臚寺(外交部)少卿唐菲接到了薛延陀可汗的通知,說他們過完年就要回去了,讓大唐在大唐初五之前完成和親,否則親事作罷。態度很囂張。
不僅如此,他們還要求唐太宗要把隴右道新洲以北地區(張家口北部壩上草原),作爲陪嫁,割讓給他們。
唐菲不敢面對唐太宗的雷霆之怒,就先找了自己的老長官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因爲自己的兒子長孫衝的事情,不願意在這件事上面插手,可是事關重大,他就讓人請來了房玄齡和岑文本。反正,遇到大事,皇上也要找他們商量。
唐菲首先向唐太宗稟報了事情的原委。
果然,唐太宗大怒,剛剛經過了安寧的事情,他原本就心情不好,這下,徹底激怒了他。李世民怒喝道:“欺人太甚。難道他以爲朕真的怕了他嗎?唐菲,你就告訴夷男,讓他回去吧,和親之事作罷,他要想開戰,儘管來吧。”
衆人看到唐太宗發火,一時都不出聲,等到他情緒平定下來,兵部尚書房玄齡說道:“皇上,夷男確實可恨。不過,眼下開戰,時機還不成熟,今年大旱,很多地方糧食絕收,僅僅糧食這一項,就不足以支持一場大戰。還請皇上三思。”
長孫無忌因爲孩子的事情,生怕和親的事情不成,將來萬一揭出了此事,會被政敵攻擊,是他破壞了和親,從而導致了戰爭。因此他也極力主張儘快和親。
他說道:“皇上,房大人所言極是。爲今之計,還是要儘快和親,避免戰爭。”
李世民怒道:“和親就和親,現在夷男又提出割讓新洲,你讓朕如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