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休一時間有些吃不透他這眼神的含義。
疑惑探究有之,羨慕亦有之。
莫貞幹作爲曾經的煉氣九重高手、如今的和合境,有必然羨慕自己一個煉氣八重嗎?
執法堂的格局,整體呈狹長型,前窄後寬。中軸線上,是三座大殿,將前院隔成了三進院落,是執法堂日常辦公之所。
其中,第一進的大院,便是“正氣殿”,是日常舉行儀式、接待外客之所。
第二進院的大殿叫做“明堂”,是查察司日常點卯和辦公之所。
第三進院的大殿叫做“法堂”,是堂主執勤之所,就算是執法堂弟子無召也不得入內。
後院的寬度比前院大了一倍不止,則是刑獄重地,同時也是日常執勤人員的休息所在。
兩人一邊說着話,已經穿過了兩進院,來到了法堂。
許元休一邊想着,正在組織語言,還沒張口回答,莫貞幹竟搶先打斷了:
“我只是隨口一問,師弟不必放在心上。不過,一會只怕堂主也會問起這件事呢。”
許元休有些詫異,這莫貞幹因爲這件事情,莫非轉性了?
怎麼看着,都跟以前的狀態不太一樣了。
讓許元休更加意外的是,沒想到他是要帶自己去見堂主。
這可是許元休自穿越而來後,第一次直面築基期道人。
似乎看到許元休神色有些不安的樣子,莫貞幹又出言寬慰道:
“只是最近堂裡的事情比較多,堂主原本就已經在法堂召見弟子問話了。恰好師弟此時回山,山門處傳訊過來,便連你一同召見了。”
許元休點了點頭,問道:“最近堂裡,還出了什麼事嗎?”
莫貞幹淡淡地道:“師弟近期外出公幹、不在山上,有許多事情不知道。關師兄死了。”
許元休“大吃一驚”,道:“關寅寅師兄?”
莫貞乾點了點頭。
許元休聽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道:“關師兄如此高的修爲,怎麼會出這等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莫貞幹皮笑面不笑,似乎有些不屑地道:“關師兄修爲一般,卻比我還能裝,有這一天也不奇怪。”
許元休睨了他一眼,心道:“你的實力還不如人家呢。”
不過,從他這句話也可以看出,關寅寅的實力只怕是在和合境墊底的存在。
即便如此,許元休靠着偷襲殺他,也費了些功夫。
要是真正的直面和合境高手,自己是否能夠應付,恐怕還是個未知數。
自己手中的這些符籙,對付普通的煉氣期足夠了,但是面對和合境、尤其是吳極風那種高手,還是有點不夠看啊。
想到這裡,許元休也不禁有些鬱悶:“他要是有兩張‘六丁將軍符’,那局面就大爲不同了。”
莫貞幹看了看許元休的臉色,這才知道失言了,麪皮微微一紅,乾笑了兩聲,道:
“是這樣,咱們近期破獲了玄天門在鏡州境內的一處秘密聯絡點,是堂主親自出的手,還抓了他們一個人。一番審問之下,才知道聶伯良那廝竟然是玄天門派來的密探,安插到咱們朝生觀來了。”
一提起聶伯良,莫貞幹仍是氣不打一處來,登時滿臉怒容,停了停,才繼續說道:
“不僅如此,他還將咱們的朝生令,送給玄天門拿去仿製了。雖說朝生令他們能仿製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此重要的物什,自然要探究明白。恰巧關寅寅正在附近執行任務,
堂主便傳訊給他,讓他過來蹲守,等着玄天門的弟子送上門來,把這件事搞清楚。”
許元休點了點頭,暗道:“跟自己推測得大差不差。現如今關寅寅已死,朝生觀便無從知道玄天門仿製令牌成功的信息,自己這塊仿製朝生令就可以安心使用了。”
“誰曾想——”
莫貞幹頓了一頓,繼續道:“這關寅寅真是個廢物,竟然跟對方拼了個同歸於盡。”
“哦?”
許元休道:“看來,玄天門的人也很厲害啊。”
莫貞幹“嗤”一聲笑,看起來還是想要譏諷關寅寅一番,然而轉念一想,要是這般說的話,未免是在指責堂主用人不明瞭。便乾咳兩聲,沒有言語。
許元休想了想,還是小聲問道:“那朝生令……找到了嗎?”
莫貞幹道:“找到了,基本上也可以確定,玄天門沒有仿製成功。不然的話,那名玄天門的弟子應該送兩塊令牌來纔對,不會只送一塊過來。”
許元休點點頭,立刻放心了。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法堂”大殿前,來到高高的殿前臺階下。
石階上,大殿門口,站着一名執法堂弟子。看見他們兩個,開口說道:
“你們進去吧,堂主正在等候。”
莫貞幹抱了抱拳,道:“有勞師弟了。”
說完,兩人便踏上臺階,走進法堂。
法堂從外面看起來很大,進去之後,迎門是一面巨大的屏風。繞過了屏風進去, 裡面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店堂。
堂中分兩側擺放着座椅茶几。正首的位置,坐了三個人,正在喝茶聊天。
莫貞幹帶許元休上前幾步,站定,然後開始施禮:
“拜見堂主、明玉道人、鶴年道人。”
許元休有些意外,沒想到居然是“三堂會審”。
這三人,許元休都是第一次見。
執法堂堂主黎春友,四十多歲年紀,看起來像箇中年文士,一張標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城府很深的樣子。
坐在客首側位的,是位女道人,五十多歲,挑眉鳳目,就算平常坐着,似乎也帶着一絲怒容,一看就是個很兇的人。
額……也確實“很胸”。
鬥法堂前堂主掛掉了,這位明玉道人是鬥法堂的信任堂主。
許元休也曾聽過她的名頭,不過,這人真是不可“名相”
至於最後一位,五十七八歲年紀,體寬身薄,身材高大,看起來像個門板一樣,始終板着一張黑臉,便是符籙堂堂主鶴年道人了。
許元休跟這位鶴年道人,雖然不曾見過面,倒是頗有些交集。
此番見了,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不料,這位鶴年道人雖然是築基中期修爲,神魂卻頗爲敏感,竟然立刻發覺,當即黑着臉回視。
許元休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低下了頭。
雖然自覺自己的過往應該是沒什麼破綻,但乍然見到這三位堂主,許元休心中仍有些惴惴。
也不知這兩位是剛好在此,還是專爲他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