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花翁又笑了:“這還需要想?”
我很是確定地點頭:“當然。答應了就是責任,我得想清楚。”
“這三個要求,只有你知我知,阿冥不可以知。”
“嗯。”
……
出了書房,我整個人還是暈叨叨的。
穿過長廊,遠遠就看見花錦站在旁邊的花園裡面。他一個轉身,和我視線相交。這是回大廳的必經之路,看來他就是在等我。
我走過去,想說謝謝,又想說對不起,卻沒能說出口。反正說什麼,都覺得彌補不了對他的傷害和虧欠。
他卻是擒着抹看穿的笑:“憋不出來就算了。”
“你又知道我要說什麼。”我撇撇嘴。
話音才落,他伸手就在我腦門上一擊。我呼痛捂住腦門,瞪他。
“就你這些花花腸子,我還能不知道?”他扯扯嘴角,“得了,當了壞人還想當什麼好人?”
我無語,只能是懟回去:“我又沒說要當好人。再說,我又沒讓人喜歡我,我不腳踩兩隻船,還成壞人了?”
花錦啞口,瞪大了眼睛。
“好了!”我又趕緊討饒,“是我有眼無珠,不懂識貨,行不行?你呢,就當我是眼瞎,然後原諒我,好不好?”
“切。少跟我來這套。”
“花錦,以後你就會漸漸忘了我的。”我認真地看着他,“以後,你見到那些漂亮得一塌糊塗的女演員,女歌手,就會漸漸覺得我一點也不好的。”
“所以上天是公平的?得不到你的青睞,所以它給了我這麼多的歌迷的青睞?”
我噗笑:“這個你倒不能這樣想。你現在的光環,是你靠實力得到的。”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我,眼神依舊是濃濃的放不下的感情。
“如果可以交換,我寧願交換。”
我眼睛一酸,避開。
下秒,他自嘲地笑了一聲:“行了,你也不用黑着張臉生怕我再糾纏你了。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我僵硬笑笑,明知道他說這句是爲了讓我寬心,但只能這樣,不能再說半句安慰的話。
“謝謝你,今天幫我說話。”我轉了話題。
“既然你就是決定了要和我大哥在一起,那我只有支持。”他一幅認真臉,“不過你別指望我以後叫你大嫂。”
聽到這個稱謂,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必不必,你隨性就好。”
“童可可。”
“嗯?”
“你確定真的要和我哥成爲夫妻,變成這個家的一份子?”
“……”
“我不懷疑你們的感情。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做這個家的兒子女兒都不容易,做兒媳更加不容易。我希望你清楚,你要面臨的是什麼?”
是啊,我要面臨的不只是簡單的婆媳問題,爲誰不做飯誰不洗碗吵幾句嘴這麼簡單。想到陳安琪,我就已經很是抗拒。這個地方,以後會成爲我的家?還是成爲我戰場?我真的沒有想清楚。
……
我回到花冥身邊,他牽着我,沒有去車庫拿車,而是來了天鵝湖。照顧花錦的那段時間,湖邊就多了很多盞燈。現在,璀璨的燈光更是照亮了湖邊的小路,有一種走進魔法境地的錯覺。
再一次看到被月光照亮的湖面,我倒是樂在其中,幾乎把方纔的事情都給忘了。
我挽着他胳膊在湖邊上慢走,和他講了花翁和園丁爺爺是同一個人的事情。他倒是沒有表現出意外。
“你不會早知道了吧?”
他淺笑:“上次你把那個菸斗託給根叔,聽到你說那個花園裡的爺爺,還有根叔的表情,我就已經知道。”
“那你不早說!”我白他一眼,“我出了多大的糗,你知道嗎?”
他笑笑,說:“一切皆有因緣。”
很少聽他說這種話,我笑,然後指着那些燈說:“那時候,我來這裡工作,偷偷跑來幾回。每來一回,就發現多一盞燈,是你讓人加的?”
花冥笑着點頭。
“爲了我?”我問。
他也點頭,大方承認。
我眯着眼睛打趣:“喲,怎麼那個時候就已經對我有意思了嗎?”
儘管燈光昏黃,我仍然看見花冥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就好像是情竇初開的十八小夥。
我笑笑,鬆開他的胳膊,讓他在原地站好,然後後退兩步。
“感情歸感情,咱們還是得把問題好好說說。”我環起胳膊來,“我們在巴黎什麼時候簽過什麼結婚書?你好好給我說一下。”
他不慌不忙。
這我才知道,當時瓦尼說我要在他的工作室打工的話得籤幾個文件。那幾個文件全是我看不懂的鬼畫符,瓦尼說是法文。說讓我簽了走個程序就行。沒想到……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是他花冥的老婆了?!
這個瓦尼,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把我賣了?!看我怎麼和他算這個賬!
“花冥!”我表示很生氣,瞪大了眼睛,“你這是騙婚!”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我:“我從不打沒把握的仗!”表情還帶點沾沾自喜。
呵呵,這話說得,我還得誇他羅?
“喔,意思當時我不和你在一起的話,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羅?”
“對。”
我一口氣上不來,假笑:“花冥先生,你還真是計劃得滴水不漏呢。你把我當什麼了?一個你不容有失的項目,還是……握在手裡的傀儡?”
他搖頭:“你不是項目,也不是傀儡。你是我花冥認定的女人,必須和我在一起。”
“當時就不該再和你在一起。”我說氣話。
“所以我要和簽了字的老婆在一起。”他接話。
我愣了愣。
“你這是騙。”
“白紙黑字,具有法律效力。我有好幾個國籍,你去哪裡,都會籤那份文件。不管你去到哪裡,都會是我花冥的合法妻子。”
“……”
“當時的打算是,你不給我機會,我也有了重新爭取的機會。”
“……”我這個時候真的是無語,“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他上前雙手按住我肩膀,眼神鎖住我:“我不管對錯,只知道不能失去你。就算是再錯的事情,我也不惜一切。”
我感受着他眼神裡面的深情,心裡早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放開他的手,板着臉:“別以爲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花先生,這事兒,沒完。就算你把這個湖都送給我,也沒用。既然那文件是歸人家法國管的,在這裡就是沒效的。在這個地方,我和你之間可還沒有什麼正式的夫妻關係。
“剛纔,你說的那番話,我很感動。但是和我們倆結不結婚沒有關係。所以,你別指望我會乖乖穿上婚紗,就這樣嫁給你。我們啊……可還沒到這一步。”
說完,我轉身就要走。
“童可可。”他喊我。
我回頭,看他表情着實有點無奈,還有點可憐和受傷。
“幹嘛這種表情?討老婆,討老婆,老婆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是要討的!”我受不了地說,真心爲他此時的智商捉急。
花冥表情並沒有輕鬆下來,而是說:“求婚這種事,我不擅長。”
泥瑪,什麼?不擅長?所以他以爲就這樣,什麼也不用表示,就可以討到我這種天上有地下無的好老婆?還要我爲他和婆婆鬥那麼幾十年?!
這一刻,我還真想甩手走人了。
“大哥,你不下跪也就算了!那……那……那求婚戒指呢?求婚該說的那些……肉麻情話呢?”我急得想投湖自盡,愛上這種男人也是一種考驗。
“戒指買了,在家。”他給我來這麼一句。
“然後呢?”
“肉麻情話,不擅長,可不可以省掉?”
“不可以!”
他這麼說,我當然這麼懟回去!一點誠意都沒有!
“不和你說了!我還要去看外婆!我坐車!你自己開張車回去!”我說着就走,簡直要被氣炸。
讓司機送我去看外婆,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原本是生氣的,卻是無可奈何地笑出來。
以前聽那些結了婚的姐姐們說,求婚這個過程是絕對不可省略的。因爲一個男人有多愛你,多想娶你,他就會花多少心思求這個婚。而那些不求婚的男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根本不想結婚,第二種是等着你求婚,把你吃得死死的。
至於花冥,我覺得他這兩種都不是。
他就是花冥,正常人不會做的事,他不一定會做,正常人會做的事,他也不一定會做。
我嘆口氣,突然覺得‘求婚’這事兒,應該是要泡湯了。甚至都萌生了我來求婚的念頭。
每年的這個晚上,外婆都會堅持守歲。不管我和童宇怎麼呼呼大睡,她都會一直守到天亮,然後再給我們煮上兩碗熱騰騰的早點,一定要讓我們吃完,才放我們回去睡覺。
到了門口,我想要敲門進去,卻始終沒有鼓起勇氣。還好這院子外面有一塊玻璃是爛的,隱約可以看見屋子裡面是亮着燈的。我彷彿又看見外婆坐在沙發上一邊織毛衣一邊守歲的樣子。
“外婆,新年好。”我小聲地喃喃說,“一定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
回到公寓的時候,花冥也沒有睡。我故意不理他,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一直是困到想倒頭就睡,無奈本來那年夜飯就沒吃飽,現在還更餓了。
我摸摸肚子,心想這過得是什麼年啊。轉身往廚房走,見花冥已經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面到餐桌前,並對我說:“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