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樣說,花冥沒有多言其它,拉着我又往停車場的房車去。我們一到,張傑生就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看樣子是一早就吩咐好的。
我聽他的話,洗了臉出來,就已經可以落坐餐桌。雖然是西式早餐,但內容豐富,關鍵是還是他親自動手。
我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心想能有這種待遇,就算遭了全世界的白眼,也值了。
“可可,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這時,張傑生從車外探頭進來,“老闆,您別忘了,今天早會宋先生要過來,差不多得出發了。”
一聽這個,我直接端起裝着三明治的盤子,急忙忙起身:“那你去吧,我也上去了。開完早會,你就補個覺聽見沒有?”
沒想到,花冥拉我重新坐下,對張傑生說:“幫我打個電話給宋先生,說見面時間換一下。就說我稍晚親自打電話給他。”
“喔。”張傑生表情明顯是意外的,關上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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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意外的。
在香雅時間不長,但我知道,花冥是個特別守時、守計劃的人,從來不會因爲私事更改約好的時間。
“吃完,我陪你去手術室。”花冥淡淡地說,擡起牛奶喝上一口,見我一直不怎麼明白地看着他,他才又補上一句,“你堅持不希望我在的話,我也……”
“要的。”我想也不想地表示,三明治往嘴裡塞一大口。
他把我面前的牛奶給我,眼神告訴我,這關鍵的時刻他鐵定會陪在我身邊。
……
回到醫院大堂,正巧遇上蔣夢婷來。見花冥還在,她先是一愣,然後又條件反射地要溜。我過去抓住她,小聲說:“不用逃了,他早知道你是誰了。”
蔣夢婷睜大眼睛,咒了句“我這麼漂亮怎麼可能?他眼睛有毒吧?”然後硬着頭皮,跟我過去,特別恭敬地打招呼:“花先生。”
花冥點頭致意,示意他去一下衛生間,讓我們等他一下。
他一走,蔣夢婷就笑說:“表現不錯啊,這麼早就過來,男朋友力十足嘛。”
“別說笑了。”我現在沒心情說笑,“外婆嚴重了,馬上要二次手術,我們這就要去手術室。”
……
在手術室外面再見到童宇,他護送着外婆和醫生一同過來。我小跑上去,想拉外婆的手卻沒有拉到。
“家屬在外面等。”護士說着就把我們攔在了外面。
看着外婆漸漸消失在移門裡面,我一顆心像綁上巨石,沉得厲害。再看童宇,他眼眶發紅,想要說什麼卻是極力忍着。
他轉身敵意地看了花冥一眼,然後不發一言地坐到最角落裡,刻意與我們拉開距離。
他不想這個時候跟我吵,我也不想。只是……他的這種不理不睬,讓我心裡更是難受。我乾站着,直到蔣夢婷過來,拉我過去坐。
花冥向我示意一個眼神,就起身離開。我沒問他去哪裡去幹什麼,一顆心全在外婆那兒。
“童宇吃錯藥了?”蔣夢婷在旁邊小聲問,“不會是因爲……花冥吧?”
我微嘆口氣,環起手來:“隨便他吧。現在我只想外婆沒事。”
蔣夢婷也嘆口氣:“外婆吉人自有天相。”
……
手術一直在持續着,沒有任何消息。而我就一直坐着,盯着手術室的這道門。花冥則是進進出出,又是買來水,又是買來吃的,而我根本無心顧他。他也沒有忽略童宇,主動送過去,但童宇並不領情。
我心裡清楚,花冥可能從來沒有對任何人這樣主動過。
這都是因爲我,他纔會顧及到童宇。
突然,有幾撥醫生進出手術室,有很多我看着眼生的面孔。以爲是出了什麼事,我再也坐不住地要起身,花冥卻拉住我說:“別急,是其它醫院過來會診幫忙的專家。”
我這才意識到,他進進出出就是爲了這個?
他用眼神安撫我,我突然無比相信……外婆一定會沒事。
……
手術結束,幾位醫生拖着一臉倦容出來,沉默很久才說手術成功。
聽到這句話,我喜極而泣,心裡的大石這纔算是落地。
童宇高興地抱住醫生,開始連番問問題。
我轉身向花冥投去感激的目光。花冥卻是遠遠地站着,向我示意了一下腕錶時間。我知道他要走了,點頭,示意等會兒聯繫。
等外婆出了手術室,還是要在icu監護。
醫生說手術雖然成功,但還需要度過危險期,再看恢復期的情況纔算是完全地成功。但對我們來說,只要有希望,就已經是萬幸。
後面,小麗下了班也來了,可以幫在icu守着。
我對童宇說:“你也是病人,我陪你回病房。”
“謝謝。不必。我沒有殘廢,可以自己回去。”他冷冷說完,拄着柺杖就走。
我沒有說話,示意蔣夢婷和小麗別管,默默地跟上去。
要回去普通住院樓,要經過一個長長的橋廊。
童宇在前面走着,開始還算平穩有規律,越走就越想加快,越是這樣就越亂,險些就要失去重心。
“小心。”我說着衝過去扶他。
他卻是胳膊甩開了我,重新站好,再怎麼裝無所謂也掩不住怒氣。
“我說了,我沒事。”他咬牙切齒,“不用你管。你要麼去icu守着,要麼回家,要麼就去做其它事情。總之,不要管我。真的,我不需要你管。”
“你還沒有康復,爲什麼不需要我管?”我盡力控制着,努力想要理解他此時的心情。
童宇冷冷地笑:“你還管我幹什麼?以前,我活蹦亂跳的時候就已經是拖累你了;現在……我都這幅樣子了,外婆又沒有醒過來,更是拖累你了。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你這麼有情有義,還願意幫忙照顧外婆,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至於我……就真的不願意再麻煩你了。”
我蹙眉:“你說什麼?”簡直不明白自己都聽到了些什麼。
“花冥有錢,有顏,什麼都有。這樣的好男人,不是一直都有機會遇到的……”
“童宇!”我提高音量打斷他,明明不想發這個火,但他這番話就是讓人火大,“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要給我陰陽怪氣的,有什麼不滿你就直說!剛纔你就一直忍着,現在外婆出來了,你就沒必要再忍了!說!有什麼就統統說出來!”
“說?你要我說什麼?”他假笑僵在臉上,臉上全是怒意,“可能,我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你和花冥在一起的人吧?”
我愣住。
“可可,如果是我誤會,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和這個花冥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不迴避:“我和他在一起了。我喜歡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可能……不是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會像喜歡他一樣,再喜歡其它人了。”我越說越確定,連自己都被嚇到。
童宇沒有說話,只是眼底發紅。
“我回來就想告訴你的。但是,外婆病了,你又要比賽,所以我就打算等你比賽完了再告訴你。我知道,你不喜歡花冥。但你相信我,只要你願意和他相處,會發現他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聽我說完,童宇低頭咯咯地笑,重新看我時,眼神透着嘲諷。“那祝你幸福。真心的。這個家,除了收留過你,也沒帶給你其它什麼,這麼多年就只有大堆的麻煩。既然現在你找到了好的歸宿,那就去過你的好日子吧。外婆,我會照顧,就不必再麻煩你了。”
“你這麼說什麼意思?”我怎會不知道他在說反話。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我笑:“童宇,你給我聽着,你不喜歡花冥是你的事,我和誰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你可以往我身上潑髒水,說我見錢眼開貪慕虛榮攀上有錢人自甘墜落出賣自己……統統都可以!但你沒資格讓我和這個家斷絕關係!我也是外婆的孫女!你要生氣就悉聽遵便,等你理智了,我們再說!”
說完,我懶得再看他一眼,扭頭就往回衝。
我拜託小麗去照顧童宇,自己在icu門口呆坐。蔣夢婷說要去罵一罵童宇,我沒讓。護士來了好幾次,讓我們回去休息一下,不必一直守着。
蔣夢婷也勸,我纔跟她下樓,找家咖啡店喝杯東西。羅子青說要來找我,我就讓她一起過來。
三個女人一臺戲,而我成了被她倆輔導的對象。
“你這個哥哥也是有意思。”羅子青單手托腮看我,“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干涉戀愛自由啊?不會是怕你嫁人了,就不管他和老人家了吧?所以才這麼不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不是。”這一點我還是確定的。
“你不知道童宇這個人。”蔣夢婷幫我作了回答,一邊玩着手機一邊解釋,“他們倆的感情,不是親兄妹已經是勝於親生的程度了。童宇吧,就是擔心關愛過了頭,主要是怕可可被騙被傷害。所以一直就覺得這有錢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潛意識裡就希望她找個和自己一樣老實踏實的男人過日子。就像父親……就希望女兒找個和自己一樣的啊,才覺得可靠。”
我默默地點頭,突然覺得沒這麼生氣了。
沒想到羅子青聽了反而尖叫出來:“意思……你和那個童宇,沒有血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