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冷秋手一搭上牆頭之時,身形略微頓了一下,不是衝不上去了,而是一個極爲小心警慎的舉止,隨即悄悄探出半個腦袋,向裡面看了一眼,確認了一下院子裡大概的形狀,方便藏身之處在哪。
然後才一伸手,用一條胳膊扒住了牆頭,另一隻手則一伸,丟出一塊鴿蛋大小的石頭,石頭順地一路滾跳,滴溜溜滾出好遠,也沒個動靜。
這有個說法,叫做投石問路,是以前綠林中人常用的手段。
爲什麼使這招呢?怕院牆之內有人巡視或者養有惡犬之類的東西,石頭不大,動靜也不大,但犬類耳目靈敏,如果養有惡犬,一定會聽到聲音,就會出聲叫喚,從而引來主人家,所以這也是一種避免風險的手段。
好在焦老八一向託大,並沒有過多的防備,蕭冷秋一見沒有動靜,一翻身,悄無聲息的跳落在院牆之內,隨即一閃身,已經躲在了一處假山之後。
一藏好身形,蕭冷秋雙眼就在院子裡打量了起來,目光如鷹,在院子裡一寸一寸的掃。
爲什麼要看的這麼細呢?這房子既然是血口地的格局,前有佛頭,大門爲口的話,那前排四層就是肩,中間一排五層的則是腰,後面一排六層的則爲臀,風水眼如果是以對應五臟而設,那一定是在肩與腰之間,也就是這個院子裡。
這院子裡設置的挺別緻,中間一條鵝卵石道,兩邊有假山景觀樹,有石橋流水,還有個涼亭,涼亭是用四根大紅朱漆的柱子撐起來,上面也是紅色的琉璃瓦,涼亭裡面有石桌石凳,古意盈然,十分挑眼。
這要放在楊子和金玉龍,肯定是雙眼一抹瞎,根本看不出什麼道道來,但在蕭冷秋眼裡,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蕭冷秋看清楚了院子裡的擺設,心裡已經有了計較,這是按五行來對應五臟的,風水眼應該有五個。
五臟之中,心爲主體,有陽熱之功,故心對應五行爲火,火應赤紅,這院子裡就那亭子是大紅色的,風水眼第一處就在那涼亭之中。
肺主氣,有清肅、收斂的特性,故以肺屬金,肺在心之側,涼亭旁邊,必有金屬,找到任何一金屬之物,就是風水眼之二。
肝主疏泄排毒,有木生髮機之意,故肝屬木,應院中景觀樹,風水眼之三應該在其中一株景觀樹之下,再思肝與心鄰近,必定是距離那涼亭最近的一株。
脾爲萬化之源,有土化萬物的特性,故以脾屬土,脾在肺尖,找到金之所在,也就等於找到了土之所在,按地形分佈來看,第四個風水眼應該就在假山之上。
腎有主水藏精之功能,故腎屬水,這整個院子裡就那一處流水,第五個風水眼,必定在流水之中。
這五個風水眼一聯合,在風水學上又有一個說法,叫做五臟凝珠。
何爲五臟凝珠呢?
說白了就是一個互促互生的關係,腎之精以養肝,肝藏血以濟心,心之熱以溫脾,脾化物以充肺,肺清肅以助腎,以此達到生生不息,循環不已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之中,每一個部位都以一顆珠子代表,這五顆珠子形狀大小差不多,如同脂膏凝結而成的珠子,所以叫做五臟凝珠。
蕭冷秋一搞明白了,立即有了對策,他不能將這五顆珠子取走,一旦取走,以設此風水陣之人的能耐,應該很快就能發現,一發現肯定會採取補救措施,那就白費勁了。
但他可以將這五顆珠子弄亂了!
比如將屬於心的珠子給肺,心爲陽熱,肺一陽熱還有個好嗎?而且由於這五個珠子外觀差不多,很難發現差別,就算髮現不對勁了,就算是設陣人自己,如果不將陣法重新設置一遍的話,也無法將其歸位。
這實際上屬於陰招,但對付惡人,你就得比惡人還惡!
蕭冷秋主意打定,身形電閃,直接掠到了涼亭之中,以他的能力,很快找到了凝珠所在,就在涼亭內石桌之下,當下取了,閃身出了涼亭,很快就找到了第二個風水眼,卻是一根路燈管,而那凝珠就在燈泡之中,自然是不通電的。
當下蕭冷秋用心之凝珠取代了肺之凝珠,拿着肺之凝珠,又在附近的一棵景觀樹下找到了肝之凝珠,隨後如法炮製,將五臟凝珠換了個遍,還刻意將順序打亂。
一切收拾妥當,這五臟凝珠就算廢了,五臟一廢,整個風水陣都完了,但血口仍在,每天還在不斷的吃人,裡面的風水眼卻沒法消化了,這能不出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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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倒黴的肯定是焦老八,他纔是家主,可憐的是焦成林,他是一家獨子,這陣法一破,主家必定死絕,焦老八也還罷了,焦成林卻是城池之魚,不過那孫子品行不端,也是活該就是了。
蕭冷秋將這一切搗鼓好了之後,正準備進行下一步,忽然一人從中間樓房中走了出來,急忙閃身藏到假山之後,側耳細聽。
那人邊走還邊說道:“郭兄,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滿某人還是知道感恩圖報的,並不是不懂好賴之人。”
“這次滿某得報大仇,全賴郭兄之力,滿某更是得郭兄舉薦,才得以加入天心,此恩此情,滿某終身難忘,即使滿某以後追隨在六姑娘身邊,但心卻一定是和郭兄站在一起的,郭兄無需多疑。”
這聲音一入耳,蕭冷秋頓時一愣,這不是滿雲天的聲音嗎?蕭冷秋與滿雲天在鎮龍洞中交過手,對這個表面仁義正派,一肚子男盜女娼的滿雲天是深痛惡絕,印象特別深刻,所以聲音一入耳,立即分辨了出來。
而且他並不知道焦老八的背後,其實就是滿雲天和天心的人在搞鬼,所以猛的一聽到滿雲天的聲音,還是十分驚訝的。
隨即另一個聲音響起道:“但願如此!”正是過山風的聲音。
四個字一出口,過山風忽然停了下來,輕輕的咦了一聲,一腳踢在蕭冷秋投石問路時丟的那塊小石頭上,輕聲道:“這裡怎麼會有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