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短暫的放鬆中又立刻認真起來,連忙趕去和南宮怡她們匯合,讓提取鐘樓上的指紋比對原本我只是想最終確定李河君就是兇手,雖然他跳樓之前坦承了一切,可很多細節隨着他也一同消失。
但比對的結果卻是如此讓人意外,既然三組指紋中沒有李河君的,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李河君未必就是那五起命案的元兇,真正的兇手一直還逍遙法外。
我剛見到南宮怡,她的樣子比我還焦灼,把一摞資料放在我面前,失望的對我說,在偵破403宿舍和喬可薇命案上應該是找錯了人,在得知三組指紋中並沒有李河君的指紋後,南宮怡第一時間調取到李河君的檔案。
根據上面的記錄,李河君的確是一流的催眠師,他涉獵的也是心理行爲催眠,同時李河君確實具備通過心理暗示操控人潛意思的能力,但是李河君不具備長時間催眠的能力。
南宮怡把一份認證資格證推到我面前,這是催眠師考覈的一個標準,其中有一項就是催眠時間,而李河君在這一項中顯示他具備的催眠時間只能持續十五到三十分鐘,可是從聶冰婉四人出現在監控中到最後死亡,中間的時間足足有三個小時,如此長時間的心靈控制只有大師級的催眠師才能完成,但李河君絕對不具備這樣超強的催眠能力。
聽完後我皺着眉頭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幾步,如此看來一切都是事先就佈置好的假象,包括李河君在內也是被操控的棋子,他存在的唯一用途就是要讓我們誤認爲他就是兇手,可見從一開始李河君就是註定要死的那個人。
那所謂的情殺也是假的,真正的元兇應該很清楚李河君和聶冰婉之間不爲人知的關係,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成功誤導了我們,由此可見發生在403宿舍的兇案還有喬可薇跳樓的命案背後,還有我們一直都沒有觸及到的真相。
“在合德醫學院裡有沒有具備超長時間催眠能力的人?”我轉身若有所思地問。
“沒有,有這樣心靈控制能力的都是大師級催眠師,我翻查過資料了,有能力完成聶冰婉命案中那種控制潛意識的人加在一起不超過五人。”南宮怡搖搖頭很確定地回答。“其中四人都在國外。”
“在國內還有一人?”韓煜擡起頭很認真地問。“是誰?”
“安溶月,女,五十三歲,特級心理催眠師,在這個領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權威人物,如果要那李河君的催眠能力和她相比,簡直就是小學生和博士之間的差別。”南宮怡回答。
“安溶月既然在國內,她有沒有作案的時間?”太子心平氣和地問。“或者說安溶月和合德醫學院有沒有什麼交集?”
“作案時間安溶月一定不會有,這個人完全可以被排除掉,但是她和合德醫學院倒是真有交集。”南宮怡點點頭從容地回答。“而且安溶月至今一直都在合德醫學院。”
“啊!你剛纔不是說,合德醫學院裡沒有人具備這樣的能力嗎?”韓煜一愣很吃驚地問出本來我想問的話。
“安溶月不是合德醫學院的老師,而是這裡的病人。”南宮怡不慌不忙地回答。“她因爲情感問題導致精神受挫,失控後用催眠的方式連續殘忍殺死多人,從她發現自己男友出軌後,安溶月無法容忍背叛殺掉她男友,從此之後她便以獵殺始亂終棄的男人爲樂,如果不是她犯病相信也很難被抓獲,至今還收治在合德醫學院十九號大樓地下室的病房中。”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安溶月的確不可能有作案的可能,像她這樣危險的病人,我想在蔣馨予眼中重要防範程度不會亞於徐婉君,一旦像安溶月這樣的人離開了病房後果不堪設想,而且還有一點也說不通,既然她有能力離開地下室的病房,又何必再返回去。
“想必你已經比對出那三組指紋對應的人,都是什麼人?”我看向南宮怡認真地問。“如果我們的推斷沒有錯的話,真正在幕後籌劃這一切的元兇,應該就在這三個人之中。”
“我已經向華冠文要了學校所有教職員工的指模,和在鐘樓上發現的三組指紋對比後,確定了其中一人。”南宮怡沉穩地回答。“不過這個人是負責鐘樓維護修理的人員,而且在案發當天他有很充足的不在場證據,同時從這個人的履歷來看,完全不具備作案的可能性,所以被排除。”
“那另外兩個呢?”韓煜問。
“第二組指紋和合德醫學院所有教職員工的都不匹配,留下這個指紋的人不是醫學院的人。”
“那就奇怪了,我記得華冠文說過鐘樓一直是醫學院的重地,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上去,既然不是合德醫學院的人,指紋怎麼會留在鐘樓上?”我皺着眉頭詫異的喃喃自語。
“我爲此也特意再找過華冠文,他很確定的告訴我,除了負責維修的人,能直接上到鐘樓的只有蔣馨予和他,可在指紋中並沒有他和蔣馨予的。”南宮怡看向我也有些疑惑的搖搖頭。“至於爲什麼有不是醫學院的人出現在鐘樓,華冠文也和我們一樣好奇。”
“最後一組指紋呢?”太子沉靜地問。
“最後一組指紋很模糊,從提取的紋路看應該是手指受過很嚴重的創傷,因此導致指紋模糊不清,完全不能分別出來。”
按照南宮怡瞭解到的結果看,三組指紋中除了被排除掉的鐘樓維修人員,剩餘的兩人身份都極其可疑,既然不是合德醫學院內部的教職員工,外面的人怎麼能上到鐘樓去?
南宮怡已經通知校方,關於403宿舍和喬可薇五人兇案因爲有新的發現要重新開始調查,但是對於赫連漪的事依舊隻字未提,這應該是一個好的契機,藉着調查聶冰婉等人的命案,重新翻查赫連漪十年前自殺的真相,之前一直沒有由頭,如今反而可以不用再畏手畏腳。
我關注的焦點慢慢已經轉移到聶冰婉和赫連漪兩人腳底的紋身上,從排查掉李河君是真兇後,關於聶冰婉等人的被殺動機是情殺也隨之被推翻,五個普普通通的學生爲什麼會遭此橫禍,她們到底發現了什麼秘密?
我想聶冰婉和赫連漪之間一定還存在其他的共同點,或許只要找到赫連漪死亡的真相,聶冰婉等人的兇案也會迎刃而解,而且目前最緊迫的是鍾慧還有三天,不,過了今天就只剩下兩天時間,她就會離開這裡,不管南宮怡判定她說的是實話,就算她真沒有殺赫連漪,可以她和我們接觸時閃爍其詞的反應看,鍾慧一定對我們隱瞞了什麼。
要讓鍾慧把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說出來,我想不會那麼容易,對於鍾慧前前後後雖然只見過幾次,可她身上的氣質和驕傲都能說明她是一個極具自信的女人,像她這樣的人心理素質一定很好,否則我今天單刀直入的那樣問她,也未見鍾慧有過失態的反應。
“赫連漪死後,孔夏楠和朱婕都莫名其妙的相繼精神崩潰失常,可鍾慧卻安然無恙……”我摸出一支菸放在嘴邊若有所思地說。“還記不記得鍾慧對我們說,她們天天都見到死人也解剖屍體,心理承受能力遠勝於常人,她也堅持赫連漪不可能因爲看見可怕的東西精神崩潰。”
“你的意思是說,孔夏楠和朱婕的精神失控或許和赫連漪一樣,受到更劇烈的外界刺激才導致那樣的?”南宮怡接過我的話問。
“我更關心爲什麼鍾慧沒有事。”我點燃煙淡淡地回答。
“華冠文好像對鍾慧的評價很高,認爲她心理素質和承受壓力的能力都強過其他三人。”太子漫不經心地看着我說。
“那就麻煩了,像鍾慧這樣的女人如果鐵了心要隱瞞什麼的話,不管我們用什麼辦法,她也不會說出真相。”韓煜攤着手無奈地說。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我吸了一口煙意味深長地說。
“什麼辦法?”南宮怡問。
“一個人心理素質再好,可也有承受的底線,鍾慧既然心理素質強,如果能一舉讓她所有的防線都土崩瓦解的話,她或許什麼都會說出來。”
“可我們目前掌握的只有孔夏楠和朱婕的口述,以她兩人的精神狀態,即便說的是真話也不具備任何法律效應,我想鍾慧也很清楚這一點,靠這個對付鍾慧一點作用都沒有。”南宮怡搖着頭黯然地說。
“那也不一定,鍾慧之所以能不以爲然,是她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是木已成舟,可是……”韓煜嘴角慢慢翹起來。“對她最大的刺激就是顛覆她認爲最牢不可破的事,孔夏楠和朱婕是瘋了,但是……赫連漪又活了!”
我深吸一口煙淡淡一笑,韓煜的精明在此時顯露無疑,他說的也正是我想的,在鍾慧心中赫連漪是死了十年的人,而孔夏楠和朱婕的精神失常,讓她可以堅信即便真有秘密也能不爲人知。
如果讓鍾慧去見死而復生的赫連漪,我想對鍾慧的刺激和產生的震撼力就不言而喻,即便心理素質再好的人,面對一個死了十年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我猜如果鍾慧心中有鬼的話,她心中再堅固的防線也會頃刻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