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歸順與否可從長計議。今日便委屈各位了,城內牢籠擁擠,潮溼。如有歸順者即可編入營軍,與我的共同抗敵,不受囚禁之苦。”
“大將軍,多心了,我等只求死,不求奴。”祝劼諷刺道。
此話一出,鰲拜竟無言以對,只好說道:“那就委屈各位了。”說罷擺手令清軍捆綁了白蓮教衆將士,依次送入關內牢中,井陘關大牢,的確無法裝下近兩千俘虜,只好另一半俘虜在城牆西側牆根蹲下,派了上百人持械看管。
當然祝劼受了優待,鰲拜依舊心存僥倖勸說其歸順。可一直到了晚上也未能如願,卻收到娘子關來信,信中言明願用太原未投降的千名清軍俘虜換回祝劼領主及投降的將士。
鰲拜讀了信件,心中盤算,交換俘虜也未嘗不可,便放棄了規勸,回信與娘子關約定交換俘虜的時辰地點。
白蓮寺內,一連兩日傳回的皆是潰敗戰報。昭仁本來溫雅,此次祝劼及兩千將士被俘,竟令昭仁大怒:“蟬子連吃敗仗,這神人跌落,我看以往的勝利皆是巧合,速傳軍師、汪驍及敖騰回白蓮寺,在明光菩薩前誦經三日。暫令漆也航爲先鋒大將軍,林江爲軍師。”
昭仁從未寡斷今日未與東方暮雪及李子業商議便下達了命令,這令子業等人一時無法揣測宗主的意思,常蟬子接連慘被,理應受到處罰,也未過多向昭仁求教,權當宗主得了削弱常蟬子的機會,爲求心中安穩纔出此命令罷了。
此消息一出,最得意之人便是鰲拜,他早有耳聞宗主怕常蟬子功高蓋主,早有打壓的意思,如今令常蟬子回紅廟山白蓮寺誦經,看的出這羣烏合之衆內部矛盾開始顯露,早之前就判斷,這羣草寇難成氣候,果不其然,鰲拜心中喜不勝收,隨提筆出了份秘奏,加急送往紫禁城,一來邀功,二來寬慰順治。
井陘關內將士聞此消息,本是膽戰心驚,如今放鬆起來,在他們眼裡若無常蟬子,無汪驍、敖騰,白蓮教便是一羣草寇,甚者連草寇的紀律性都沒有,純碎的一羣烏合之衆,定會不堪一擊。
而在娘子關內,此消息帶來的負面影響也是非同小可,衆將士如同失去了神助,對任何即將到來的戰事,皆恐懼起來,雖然明光菩薩還在,那謠傳的天降寶物或還在,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怎敵得過一個帶領衆將士幾乎兵不血刃拿下西部五城數鎮的常蟬子,衆將士的士氣可謂跌倒了低谷,若此時鰲拜來攻城,定輸無疑。
常蟬子、敖騰汪驍臨走那日,關內衆將士多半出來相送,皆是依依不捨,似乎失去了常蟬子就失去了安全,不過連日慘敗,又讓衆將士毫無挽留表面理由,只好默默相送。當然看着常蟬子離開的也有清軍的暗哨,消息很快便被送到井陘關。
林江臨時委以重任,誠惶誠恐,招來漆也航及各副將正堂議事。
“軍師及大將軍回寺內誦經,於我不利,卻利於敵,但我聖教根基還在,明光菩薩還在,天降寶物還在,我等切不可因此失去士氣。軍師一走恐引清軍傾巢出動攻娘子關,爲求穩妥,宗主令我等今夜子時出兵先發制人,攻打井陘。衆將有何意見?”
各將士面面相覷,雖埋怨宗主不懂兵伐,竟在士氣如此低落之時出兵,皆垂頭喪氣,有怨氣但又不能開口,林江看出了衆將軍的心思,隨即說道:
“當下我軍士氣低落,如果坐等清軍攻娘子關,結果並不容樂觀,不如把陣線推進到井陘,出其不意,或許還能與清軍僵持數日,等援軍到達,士氣恢復,再圖其他。”
衆將聽聞覺得有些道理,皆同意了宗主攻打井陘的部署,而對於細節林江並未全盤脫出,只是命令衆將,子時前正堂下達詳細部署。
衆副將退去,林江唯獨留了漆也航,令其亥時先行一步並耳語說了些什麼。漆也航依令行事,隨即到關外帳中準備。
八月十二,子時,衆副將聚集到正堂,等待軍師林江詳細部署。
林江一夜並未離開,早已在正堂等候多時,待衆副將聚齊,林江說道:“各位將軍,此役關係我聖教能不能出太行山挺近京畿之地。望各位盡心盡力,嚴格執行部署。遇到匪夷所思之事,莫問緣由,只管執行,若是此役敗了,我聖教十年不得安生,若此役勝了,出可攻京畿,退可扼守太行。意義重大。再次強調盡心盡力。”
衆將頓感壓力重大,但爲聖教賣力無不稱諾。
“衆將聽令,令先鋒右將吳昱領關外兩萬兵馬爲前軍,先鋒左將彭羽領關中一萬兵馬及所有營旗營帳,輜重等爲中軍。先鋒大將漆也航已於二位先行。如到達井陘關前未見漆也航將軍,不必驚慌。關內兩萬兵馬皆由我統領作爲後軍,但其營旗及營帳皆由中軍隨軍帶走,到達井陘關陣地後皆要展開旗幟,建好營帳。”
衆將聽聞皆懂了其中的虛虛實實,知今晚必是一戰定生死之役,無不精神振奮,早些時候的頹廢被林江的一番安排擊碎的無影無蹤,衆將領了軍令,陸續散去,正堂內只剩林江一人,他從夜色中辨認着散去的各位將軍,心中即振奮又忐忑不安,如鰲拜出門應戰,這四萬軍馬豈能敵得過近十萬人馬?宗主這招險棋,要是折了可就全完了。
各將在子時依令準時出發,清軍暗哨明哨,數點旗幟估算前後兩軍約六萬餘人,隨即上報。
鰲拜正與休息,得報白蓮教傾巢出動正奔井陘而來,他對來報人數存疑,想着這常蟬子被收了軍權,這新任的軍師總不能笨到傾巢出動硬碰硬吧,隨令各部提高警戒隨時應戰,又令各哨重新差點人數。
八月十二日,月亮已經墜入西山,各明哨暗哨,只能通過略微看出點顏色的旗幟,估算兵勇人數,因白蓮教每一營皆有不同旗幟作爲營旗,每營人數幾乎固定爲一千二百人左右,五十面旗幟,自然應是六萬兵馬。
各路哨兵皆報六萬餘人,但鰲拜仍不放心。直到丑時白蓮教將士在井陘十餘里處背河結債通過清點營帳,在此估算出六萬兵馬,鰲拜才相信白蓮教傾巢出動,隨即急令查庫臺出關,從北側駐軍中領兵一萬攻打空無一人的娘子關。
“六萬軍馬,娘子關此時定是空無一卒,查將軍,速出關與西北駐軍王恆借一萬兵馬,直取娘子關,待取了娘子關防火焚燒,我等見娘子關大火便出關應戰,你等少了娘子關速速趕回與我前後夾擊,定能全殲。”
“大將軍,若是城中有守衛該如何?或是攻關失敗該如何?”
“各哨已報,這兩日未見娘子關增兵,其六萬兵馬皆在井陘關西南十里處結營紮寨,即便是有守將也是些無用之人,將軍可放心去取。若是連這區區殘兵也能敗了,將軍就不必來見我了,自行去京城請罪。”鰲拜說道。
查庫臺自知軍命難爲,只好領了命,得了虎牌,僅帶了兩親身護衛,出了關,直奔西北駐軍,去借兵取娘子關。西北駐軍,離井陘不足十里,從西北進娘子關,道路雖是難走,但距離稍近,只需一個時辰便到。查庫臺用虎牌借了一萬兵馬未作停歇,直奔娘子關而來,等到達娘子關時天微微亮。
查庫臺一馬當先,來到關前城樓叫陣道:“守關的賊寇聽着,我乃井陘關先鋒將軍查庫臺。我已知曉關內並無守將,還不快快開門受降。”
查庫臺喊聲在關前山谷中來回震盪,把原本安靜的清晨攪得稀爛,着實招人煩。不過城門樓上還是有些守將的,他們探出頭來,望向查庫臺望向其身後的黑壓壓的兵馬,或是怕了,竟又把頭縮了回去,再未出現。
查庫臺見無人應答,惱火至極,令攻城將士架雲梯,直至雲梯駕到城樓上也未見任何反抗,查庫臺心中暗喜,哈哈,果真是關內無人,隨令身手輕快的將士登城開門。
娘子關真如了空城,清軍將士通過雲梯登入城樓而後又開了城門,竟未見任何兵卒。
“留五千兵馬駐在關外,其餘人等隨我進關。”查庫臺一聲令下,五千兵將擁入娘子關,領頭的查庫臺第一個進入關內,見關內出奇的安靜,安靜到讓人害怕。
“各路人馬速速搜多關內是否還有殘兵或是值錢物件,一會把這娘子關一把火燒了。”查庫臺再令道。查庫臺話音剛剛落下,卻聽到關外留下的五千兵馬不知與誰廝殺起來,他未做思考脫口而出:“奶奶的還是中了埋伏,將士們隨我殺出去。”
進來容易,出去可就沒那麼簡單,還未等清軍轉過身來,關門已經緊閉,見上萬支箭不知從何處射了出來,嗖、嗖、嗖……黑呀呀一片甚至遮住了清軍頭頂的天空,瞬間箭到人倒,哀嚎,怒罵此起彼伏,射箭人似乎毫無同情心,又一波箭怒射過來,這進城的五千清軍,如同被箭壓倒,還未等他們抽出刀劍抵擋,皆中箭倒地失去戰鬥力。
查庫臺自然不是例外,因其騎在戰馬之上,所受的箭自然更多一些,但將軍級別,鎧甲自是堅固些,查庫臺尚能勉強用雙刀撐着地面站着,站在那等待,等待放冷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