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有了?”雅布按捺不住激動捂住昭仁的左手,眼光中充滿了期待。
“推算時日及週期因該是。”昭仁右手還捂在嘴邊與雅布四目相對。
雅布得到肯定回答,興奮不已,竟不知如何是好,把昭仁擁懷中,嘴角微微顫動,過了許久才吐出幾個字:“我想要個男孩,要是男孩就取名叫葉盛。要是女孩就叫葉雯。”
“你不是姓愛新覺羅嗎?”昭仁偎依在雅布懷中擡頭問道。
“我與家族斷絕了關係了,便不能再用愛新覺羅這姓氏,從小外祖母最疼愛我,爲葉赫那拉氏,就取第一個字爲姓,當然也可以隨娘子朱姓。”雅布解釋到。
“那就姓葉,叫起來響亮。”昭仁說道。
雅布輕輕吻了昭仁的額頭,隨後便是許久的沉默,爲難得的片刻幸福相視無語。
八月初八日中午,常蟬子率部近六萬兵馬抵達娘子關,因關內空間不足,在關內和關外各部署二萬人馬以抵禦來襲,或圖井陘。
關外兵馬駐紮在離娘子關十里地空闊地帶,由汪驍爲先鋒將。平日裡常來叫陣的清軍小將恩南自汪驍駐紮後連續兩日未出現,不禁令將士懷疑這小將是不是怕了汪驍。兩日的平靜也爲白蓮教將士爭取了休整時間。
八月初十辰時,汪驍正在督查將士操練,一哨兵匆匆來報:“清軍有馬車十三輛正朝着營地而來,馬車上蓋着黑布,並不知載着什麼。”
“馬車護衛多少?”
“車隊身後約兩千騎兵。”
“糧草不至於兩千騎兵護送,想必定是些貴重之物。你速速報于軍師,由軍事定奪。”汪驍不敢決斷,命令哨兵前往娘子關報于軍師。
娘子關內,正堂常蟬子與林江及祝劼正在商議如何出擊攻打井陘,忽有哨兵來報,所報便是蓋着黑布的車馬之事。
“前幾日有暗線言查庫臺欲炮擊娘子關,想必這黑布之下定是那火藥大炮。”祝劼說道。
“倘若是此物,清軍可就佔了主動,不如派汪驍去擾了這炮陣。”林江說道。這林江也是昨日深夜才從白蓮教以慰勞將士之由駐進娘子關,說是助常蟬子一臂之力,實則爲監視常蟬子而來。
祝劼對常蟬子早有成見,雖說其戰功赫赫,但祝劼仍是對他面服而心不服,隨即說道:“軍師有何妙招?”
“林老前輩所言神妙,可拍汪驍領騎兵亂了這炮陣。”常蟬子說道。
“汪將軍西征東討甚是疲憊,不如在下去。”祝劼說道。
“既然祝領主請纓,那就勞煩了。”
祝劼請了命,領了關中親兵中騎兵一千餘人,經過汪驍營地時又借了一千騎兵,尋着哨兵指示的方位奔去,汪驍得到軍師密令,讓其領兵緊隨祝劼其後如有詐可做應援。
祝劼在寬闊的山谷中行進了約十里卻未見任何車馬蹤跡,卻在半途中尋得車轍數十條,應是載着火炮的馬車所留,祝劼令部下尋着車轍繼續追蹤,在行山谷突然變窄之地,祝劼勒住戰馬,猶豫到:如在前進距離井陘不過二十里,若是中了埋伏或是查庫臺突然出擊,怕是佔不到便宜。
可此行未有收穫恐遭取笑,祝劼心中不甘,猶豫了一會,決定繼續深入,還未行成,卻被追趕上來的汪驍攔住。
“祝領主,末將冒犯了,吾聽聞,這火炮最遠射程不過四里地,我等可在駐軍附近四里範圍搜尋,出了四里,這火炮也是無用,此地離我營相距十餘里,如有火炮也是無用,何況安置在更遠距離的火炮。前方離井陘不足二十里,且谷深林茂,恐有埋伏,不如先回營地,令哨兵仔細搜尋,再圖他法。”汪驍勸到。
“你看這車轍越來越新鮮,想必馬車剛剛進過不久,不如現在就截了,以除後患。”祝劼說道。
“離井陘太近,且地形適宜埋伏。還請領主謹慎呀。”汪驍再一次勸到。
“我聞汪將軍戰功赫赫,原來是個膽小鼠輩。你且在後方做應援,我自己去。”祝劼似乎是找到羞辱常蟬子的機會,狠狠的呵斥了汪驍。說完未等汪驍回話,拍馬便走。
此言令汪驍不知所措,只好順了祝劼,自己帶兵在此等待。
祝劼帶領二千騎兵,快馬加鞭墜入窄谷,頓覺寒風大作,山脊遮住了陽光,加之兩側輕鬆翠柏皆高達挺拔,一股陰森恐怖之感在祝劼及兩千餘騎兵心中突然升起。祝劼見此不禁大喊一聲:“注意警戒!”一是提醒將士,二是爲自己壯膽。這喊出的聲音在山谷中來回震盪了數次便被四周茂密的樹叢吸收,不一會便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雖是深秋,這灌木,喬木的的葉子還未落盡,雖然黃色,紅色等等應有盡有,可衆將士卻無心觀景,只能眼巴巴的盯着四周生怕有埋伏。
祝劼在山谷中行了四五里,突然前軍傳來消息說是前方發現數十輛馬車,未發現任何守衛。
祝劼聽聞大笑幾聲,笑聲中有驚喜,更有被壓抑了許久的發泄,那笑聲又一次在山谷中迴盪,迴盪次數比方纔的喊聲久了許多,應是笑聲遠大於喊聲的緣故。迴音還未停歇,祝劼接着說道:“定是那清軍見我等追來,丟棄了火炮而逃,帶我前去查看。”
祝劼與兩名副將來到被遺棄的馬車前,簡單點數,攻擊十三輛,每一輛都用黑布蒙着,從外邊無法看出是何物。祝劼令手下打開查驗,黑布揭開,內層包了稻草,等撥開稻草露出了一根如火炮筒般粗細長短的木頭,見此祝劼猛的意識到已經掉入查庫臺的陷阱中。
“不好,後軍變前軍速速撤退。”祝劼高聲呼喊道,這一聲呼喊比剛纔的笑聲更是強大,回聲許久未能散去,也就在這回聲之中,又從山樑上傳來更加洪亮的喊殺聲。
一時間,強弩,石頭,木頭從兩側山樑如傾盆大雨,令人無處躲閃,白蓮教將士頓時人仰馬翻,毫無還手之力。
一番石頭木頭伺候之後,埋伏在山樑上的足足有六七千人的清軍如洪水猛獸般傾瀉而下,與已經傷亡慘重的白蓮教將士們遭遇在狹窄的山谷中。
祝劼武功了得才躲過了碎石,木頭等的攻擊,與傾瀉下來的清軍廝殺起來。那和寡不敵衆,又遭埋伏,眼見得即將全軍覆沒,卻聽見如雷鳴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再聽到一響徹山谷的叫罵:“賊軍,你汪爺爺在此,留下狗命來。”
祝劼與殘存的白蓮教將士終見到生還希望,頓時威猛倍增,與趕過來救援的汪驍奮勇抗擊,終是殺出一條退路,退出了窄谷,才得以鬆了口氣。
此役白蓮教損失近二千精銳騎兵,而清軍只損失了不足五百人,成爲自白蓮教出兵以來死亡將士最多的一次,月餘死守以及西側大捷換來的信心一下子大打折扣。好在祝劼身體並未受傷,但此役讓他那顆不服的心,減了不少傲氣。
折損兩千騎兵的消息很快邊傳回娘子關中,常蟬子聽聞並未驚愕,臉上除了些許的生氣之外,再無其他表情。此時發怒也是無用,只有等待祝劼前來請罪。
祝劼自知罪責深重,在入關前,便令部下把自己五花大綁起來,再令部押送自己入關,可就在關口遇到了常蟬子與林江二位。
祝劼見到二位便撲通跪地說道:
“祝劼不聽勸阻,孤軍深入中了埋伏,損兵折將,願領責罰。”
“按軍律應當如何懲罰?”常蟬子向祝劼問道。
“依律當斬,我死不足惜,願領責罰!”
“一死了之,就能告慰方纔戰死的亡靈?那可是兩千條性命,就憑你心中的不服氣,就憑你是領主就可以肆意妄爲嗎?”常蟬子說起話來聲音越來越大,當着數百將士的面斥責道。
此言一出祝劼不知該如何回答,雖是視死如歸,也難掩心中愧疚。
“軍師,祝領主,也是立功心切,此敗未傷及我軍筋骨,大戰當前如斬大將恐怕挫我軍士氣。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還望軍師請示宗主再做決定。”林江解圍到。
“我憐惜這兩千將士,也並無斬殺領主之意,死罪可免,但要靠軍功挽回。不知領主應不應?”常蟬子語氣緩和許多。
“願建功贖罪,替陣亡將士復仇。”祝劼伏地大聲說道,雖是求饒,更像是在祭奠亡靈。
“還有一事你要應了我,今明兩日,設法事超度亡靈,你要誦經兩天,直至明日子時,可否?”
“超度亡靈,詠誦經文,我理應爲之,絕不推辭。”祝劼應道。
這邊白蓮教大搞法事超度亡靈,而在井陘,一場久違的一場勝利似乎來的有些遲了,不過衆將士心還是寬了許多,井陘關內炊煙四起,查庫臺爲凱旋的將士們大擺犒賞筵席。
而就在筵席還未開席之前,一哨兵來報,說是鰲拜將軍將於今夜亥時到達井陘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