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我的!”少年人咆哮了起來,並且當着母親的面將杯子扔出去老遠。
“日本是屬於強者的,雲海,你還不夠強大!如果你有那個人三成強大,日本就是你的,但是,你還很弱小,所以日本不屬於你,所以,你先生說的話,沒有半點的錯誤。
這是一個強者擁有一切,弱者一無所有的世界,如今的大唐,就像是一輪紅日,任何靠近他的東西都會被她烤成焦炭,所以啊,我的孩子,離開纔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我們必須在這個世界沒有被大唐瓜分完畢前,給日本尋找一條新的出路,帶走最精英的人羣,留下那些沒有希望的人任由唐人蹂躪,母親我不知道還能瞞過那個人多久,一旦他發現日本的企圖,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將我們消滅在大海上,那個人的無情,我留在本州島上都能嗅到。”
天皇掀開臉上的面紗,高山羊子的面容赫然出現在簪花皇子面前,爲了解決自己帝國人口稀少的問題,高山羊子不惜帶着自己的隨從回到了倭國,刺殺掉蘇我入鹿之後,掌控了整個倭國的大權,落後的倭國,在她的面前幾乎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您說過,日本是太陽升起的地方,我們怎麼能夠拋棄祖地?”
高山羊子笑了起來,撫摸着自己兒子的頭說:“你明明十二歲了,我爲何要對所有說你只有十歲?這裡面的道理你想通了沒有?
沒有吧?就讓母親來告訴你原因,是因爲你的身體已經十二歲了,但是你的心只有十歲,說到底你不是那個人的血脈,所以比不上他的幾個孩子。
失人存地,人地兩失,存人失地,人地兩存,最早提出這樣戰爭思想的就是那個人,作爲人世間的無敵統帥,他的話如果還不正確,那麼還有誰的話是正確的?
雲海,你是要成爲王的人,怎麼能有故土,故地,這樣愚蠢的念頭?王的眼光是無限的,就像大唐的皇帝所遵循的一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記住這句話,如果你是真正地王,太陽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你的故鄉,每一個見到的人,都是你的臣子。莫要吧眼光停留在小小的本州四島上,你是鯤鵬,這裡太小了,容不下你,大海纔是你噴雲吐霧的地方。”
簪花王子坐在母親身邊,把頭靠在母親的胸前聽着母親強有力的心跳,擡起頭說:“這個世界註定會是我的。”
高山羊子輕輕地梳攏着兒子的長髮笑着說:“在我面前用不着說這樣的話,我們母子遇到了最糟糕的時代,大唐強悍的不像話,你師父告訴我,不要妄想着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裡能夠追上大唐的腳步,因爲這是不可能的,而日本留在大唐的遣唐使帶回的話也是如此,大唐是一個強大的令人窒息的國度,所以,我們才需要離開日本,趁着所有的日本人沒有被唐人全部抓去當苦力之前,挑選最精英的人,我們去紅海,重新在大陸上建立我們自己的國家。
蒙魯帶着他的突厥人,歷經了艱難困苦,終於在衰落的羅馬人的土地上建立了自己的突厥帝國,既然他們能夠成功,我們也同樣能夠成功,母親我也捨不得離開這裡,但是,不離開,日本將失去最後的希望,一旦唐國將目光轉向這裡的時候,日本會在頃刻間崩塌,滅亡。”
簪花王子看着睿智的母親,慢慢的從母親懷裡坐起來,眼中帶着仇恨問母親:“母親,在我們離開之前,我能殺掉我的老師嗎?”
高山羊子一愣,眼中的寒芒大作,擡手就抽了雲海重重的一記耳光,看到雲海嘴角溢出鮮血,冷酷的對他說:“我整整教導了你十年,從你會說話的時候就教導你仁義禮智信,爲了讓你不至於受到那些野蠻人的思想,我甚至不允許他們接近你。
即使如此,你野蠻人的本性依然在控制着你的思維,這些野蠻人的本性一部分來自我,另一部分來自張仲堅,師生間的感情是美好的,難道這些美好的感覺還不能讓你對自己的老師有一絲敬意嗎?我們都知道他就是一個倒黴蛋,一個權利傾軋中的犧牲品,如果殺掉他能夠對日本有利,那麼自然要絕情決意,現在,我看不出殺掉他有什麼好處,只會讓你揹負一個殺師的惡名,我從未在你面前殺過人,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殺人的?”
簪花皇子在母親一句句的逼問中緩緩後退,無助的向左右看,高山羊子眼中的失望之色越發的濃重,一把提起自己的兒子走出大帳,一聲令下,穿着鎧甲的武士立刻就把簪花王子的隨從全部擒住,找了一個大坑,就推了下去,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那個大坑就被填平了,百十個人轉瞬間就消失在土地下面了。
簪花王子的兩條腿不斷地顫抖,隨從淒厲的求饒聲讓他感到了極大的恐懼。
高山羊子鬆開兒子,任由他跌坐在草地上,指着埋人的那片土地說:“你看看,殺一個人是如此的簡單,殺一羣人也是如此的簡單。
雲海啊,你是如此的讓我失望,如果你成不了一個王,那麼就該硬下心腸成爲一個霸王,仁者無敵,勇者無懼,你既然沒有仁慈之心,有沒有霸王之勇,只會耍一些小聰明,殺一些不該殺的人,欺負一些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這樣的性情,你讓我如何認爲你會成爲一個大海上的王?
就靠你的那點猥瑣的心思?小國寡民的心態居然在短時間就入侵了你的心扉,離開,我們這就離開日本,這裡不是一個適合你生長的環境。
小小的日本,只能成就一些無謂的雜魚,不是鯤鵬的誕育之地!”
傷感的何平再一次來到大海的邊上,此時的大海海鷗翔集,每一聲似乎都在次催着他早日還鄉,如今的長安,正是桃花爛漫的時候,不管和友人出門踏青,還是在桃園賞花飲酒,都是極好的,坐在曲江邊上的小溪旁,麴酒流觴的遊戲如何也玩不膩,擊鼓傳花更是讓人心醉,卻不知燕來樓上的美姬,是否還和過去一樣豔絕天下?
該死的倭國,根本就是一個爛泥潭,本來很平安,皇極天皇鎮守天下,四海昇平,給大唐的貢獻,總能讓人滿意,可是今年,該找誰去要貢獻呢?
十六個地方武裝打的不可開交,一時間還看不到勝利者,見不到錢財,只能見到無數的倭人涌到銀山,希望可以進來當礦奴吃飽自己的肚子。
該死的,大唐從來都不缺糧食,玉米這東西早就成爲了馬料,土豆也需要轉化成粉條才能下嚥,倭國的糧食都去哪裡了?這些人似乎永遠都喂不飽,皇極天皇不知道死在了那裡,自己那個隨便收的學生,也不知道死去了那裡,飛鳥宮已經化作了一片焦土。
就在何平準備給那幾個諸侯下令必須送足夠多的糧食過來的時候,他就在海邊看到了一杆五爪金龍旗,當戰艦逐漸從海平面顯現的時候,他揉揉自己的眼睛,老天爺啊,不是五爪金龍旗,是四爪金龍旗,魏王殿下來倭國了?
何平帶着哭腔大聲的朝海上大吼,希望艦隊能夠聽見自己的呼喚,懸崖高處的水兵也點燃了爐竈,找不到狼煙,但是這樣的煙柱已經足夠艦隊將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激動地水兵,不斷地開動爐竈上的煙門,讓斷斷續續的煙柱變成一組組的訊號,將這裡的消息傳遞給艦隊。
果然,艦隊看到了訊號,筆直的向海灣撲了過來,大船靠不了岸,不大工夫,十幾艘小船滿載着全副武裝的軍士即將抵達海岸,何平歡呼跳躍,魏王妃就是自己的先生,到時候求求魏王,將自己帶離這個人間地獄,只要魏王開了口,長孫無忌不敢拒絕。
等到那些軍士靠岸的時候,何平有些發愣,這就不是最講究儀表的水軍將士,而是一羣從地獄裡鑽出來的惡鬼,雖然他們的相貌還是唐人的相貌,但是何平已經不敢肯定這是威武的大唐水師了,顫抖的將倭女送過來的官服穿好,就見那些人已經淌着淺水上了岸,爲首一個眉毛鬍鬚早就分不清的粗壯老漢把手一揮,立刻就有軍士迅速的佔領了海岸以及懸崖上的制高點。
做完這一切之後,老漢呲着黃板牙稀罕的拽拽何平的五品官服大笑道:“日他先人的,終於看到大唐的人了,喂小子,這是哪?”
何平越發的感到恐懼,大唐水軍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在哪?難道說這是一羣叛匪?
“倭國!”何平還是飛快的回答。
“孃的,航向還是偏東了,怪不得老子覺得這裡好像來過,當年隨侯爺征戰的時候,來過附近的海域。
小子,魏王妃就在船上,你他孃的趕緊給老子準備補給,老子們剛剛從鬼門關出來,現在什麼都缺,我不管你,怎麼弄,沒有糧食供應人肉也成。
魏王妃的住處和伙食你一定要弄好,本官打算在這裡修養一陣子,修補一下船帆,聽到了沒有?趕緊的,哦,對了,老夫賴傳峰,聽說過吧?四品官,大你兩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