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美好與傷痛,似乎都有它們的宿命!
九月,唐雨還是收到了蕭澤寄回來的東西!
“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了嗎?”唐雨發出了短信。
蕭澤沒有回覆,他習慣了用沉默爲自己代言!此刻的他,一臉漠然地站在陽臺上,假期獨自打工的心酸涌上心頭。
唐雨一件一件地取出,再把它們放入衣櫃的角落,最後遮好鎖起。她慶幸這一切沒人看見。
她沒有哭,只是面無表情,似乎在做一件極其稀鬆平常的事。她換上運動鞋,提着熱水壺出門了。
不知不覺,唐雨在操場待到很晚纔回宿舍。因爲早過了關門的點,唐雨驚擾了宿管阿姨。
似乎又要起風雲了。大家都說這新來的宿管阿姨一臉兇相,遇事難纏。唐雨有所耳聞,卻並未真正“領教”。
“同學,你說你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晚纔回宿舍,像話嗎?這麼大了,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嗎?明天我可要好好找你班主任!”
“阿姨,你別找!是我不好,下次會注意的。”
“阿姨看你長得挺標緻,可越是這樣,越要潔身自好,一心求學,知道嗎?你們父母供錢給你們讀書不容易!你看你,還提着熱水壺?這麼晚去哪打水啊?分明就是用熱水壺做掩護!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小心思倒是挺多。”
“阿姨,真沒像你說的那麼複雜。我就是心情不好,在操場多待了一會兒。”
“多待一會兒?你看看現在幾點了?”阿姨說完,指着牆上的掛鐘,讓唐雨好好看看。
“十二點半了。你們最遲幾點回宿舍?十點!整整晚了兩個半小時!你知不知道?”
“阿姨,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每個人都像你這樣,阿姨就不要睡覺了!你說你們,進了這種學校,還不好好努力,以後靠什麼養活自己!”
“阿姨,你說什麼?什麼叫進了這種學校?”唐雨顯然不能接受。
“難道不是,這可是全國快墊底的專科學校!我告訴你,我女兒上的可是985。要不是之前的宿管大姐有事,我纔不願意過來接替一下。”
“我知道了,你孩子確實不錯!”
“這樣,你先到旁邊站十分鐘,好好反思反思,想想下次還要不要再犯了!”
唐雨無言以對,只能放下東西站在一旁!
此刻頭頂的月光,應該和她的思緒一樣淒涼……
原來,還未踏入社會,歧視自己的居然會有宿管阿姨!
原來,那麼多的深情也敵不過近在咫尺的溫度!
今晚發生的這一樁樁,究竟是怎樣的默契非要湊到一起,讓自己刻骨銘心、終身難忘嗎?
接下來幾個月的時間裡,唐雨確實深受打擊。她很想努力地學習,像以前一樣,可悲傷卻把她死死纏繞、幾近麻木!她不再歡笑,不再關心人,甚至本能地躲避每一個人!校園內外,目之所及,一切都是荒涼的!
除卻悲傷,她心底還藏着一絲奢望!是的,她還是放不下、繃不住。那刻在心靈深處的愛意,她終是捨不得放棄!
趁着平安夜,她總算找了個理由給蕭澤發去信息。
“蕭澤,聖誕節快樂!”
“聖誕節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蕭澤冰冷的回覆把她拉回了現實!
“其實大家也就是圖個熱鬧罷了。”
這一刻,她努力地滿心鎮定地等待回覆,想來也算和蕭澤聯繫了不是?——可是這種“飲鴆止渴”的方式註定是可笑的。
蕭澤沒再回應!
……
幾天後,唐雨收到母親的電話。
“唐雨,你馬嬸走了。”
“走了?”
“是啊,乾乾淨淨的來,蓬頭垢面的走了!”
“爲什麼?”
“我去給她清洗的時候,衣服褲子早就發硬黏住了,人也瘦得只剩皮包骨,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馬叔他們呢?”
“他真有心,你馬嬸會這麼走嗎?”她原本只是摔了一跤!”
“唐圓他們回來了嗎?”
“肯定回來了。”
“媽,我要回來嗎?”
“你那麼遠,不用了。”
“嗯。”
“唐雨......”
“媽,怎麼了?”
“以後找對象,一定不能只看外表,只圖一時的好。得經得起考驗,知人知心,明白嗎?”
“嗯。”
“你長大了,要有自己的判斷。女人這一生啊,能不能選對人太重要了!”
“媽,你覺得我爸好嗎?”
電話那頭許久才傳來母親的回覆,“好!”
唐雨笑了!
放下電話的時候,唐雨腦海閃過和馬嬸有關的重重記憶!
她比母親還小,不過四十出頭,竟這麼快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婚姻帶給她的不過是累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最後,還不留一絲體面地將她斷送了!
她最美好的樣子,應該是做女孩的時候吧!
馬叔在第二年春末,大張旗鼓地再婚了。又在初秋,迎來了他的第二個兒子:唐武。
......
2007年春節。
沒有人知道唐雨和蕭澤是否真的分手了,因爲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年初六,蕭澤組織了同學聚會,只是這次有的同學沒來,唐雨便是其中之一。
這天一大早,唐雨就聽到佩恩在門外叫她。
“佩恩,怎麼不給我電話呢?”
“我想你了,你說你,初六的同學聚會怎麼不來呢?我以爲你肯定會來的。”佩恩停了停,又湊近唐雨耳邊輕聲說到:“你不知道,蕭澤那天的臉色可難看了。”
“我......我家有事。”
“喲,佩恩啊,這麼久不見,又漂亮了。”魏林走了過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阿姨,新年好!”
“新年好!這麼早吃飯了嗎?唐雨也還沒吃,一起吧?她最近身體不好,所以煮得比較清淡。”
“唐雨,你不舒服嗎?”
“嗯,小病了一場,已經好了。一起吃吧,別和我說你吃過了。”
“好吧。”
......
兩人吃完早餐就進房間了。
“怎麼了?佩恩,你不會特意來問我同學聚會的事兒吧?”
“唐雨,我還真有事兒。”
“快說吧,別打啞迷了。”
“唐雨,周凱不要我了,他有新的對象了。”
“怎麼可能?我不信!”
“我看到他手機了,裡面有他和別人的聊天記錄。”
“你們又不像我和蕭澤,身處兩地,怎麼會呢?”
“在一起有什麼用,很多夫妻不是天天在一起,也有離的嗎?”
“那到底怎麼回事?周凱對你可一直都好。”
“他說我任性,我哪有?我現在都聽他的。”
“還有呢?”
“我......我假期的時候去兼職帶團,他說我和男遊客走得太近了。”
“他怎麼知道的?”
“他看我空間發的視頻和圖片了。”
唐雨突然想起她之前看過佩恩的QQ空間。
“你也看過,你說會走得太近嗎?分明就是他太敏感了!”
“佩恩,可能男人會比較介意吧。”
“他生氣以後,我就不拍了啊!”
“是不拍還是不會走太近了?”
“唐雨,你怎麼也這麼軸啊?都什麼年代了,男女同行總會有肢體接觸的,我總不能天天裹得嚴嚴實實,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佩恩,你可以注意保持距離啊!”
“我又不能時時提防別人。”
“那也難怪周凱會生氣了!”
“唐雨!我......我錯了還不行嘛?就算這樣,他也不能轉頭就和別人好啊!”
“你說什麼?他和別人好了?”
“嗯,千真萬確!”
“佩恩,這個事情肯定要先弄清楚。你告訴我,你們鬧分手了嗎?”
“當然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他和別人好了?”
“我是看到他和同學的聊天記錄了。”
“周凱知道了?”
“知道了,就是死活不承認!”
“什麼時候的事?”
“放假之前,和一個網名叫‘清風徐來的’”。
“他後來也沒解釋嗎?”
“沒有,肯定心虛唄!聚會那天也不和我說話,之後就見不着人了,聽說是回湖新了。”
“佩恩,我能做什麼?你說,我能做的一定盡力。”
“愛死你了唐雨!”佩恩上前抱緊了她,“你去找蕭澤,你們幫我說說。”
“蕭澤。”唐雨心裡重複着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