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沒下雪,可一線天裡卻在下雪,而且下的很大,走在逍遙子身後的熊衍握着姑娘的手,不自覺又加重了一分。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雪是柔軟的,可柔軟並不代表不能成爲武器。簌簌而落的雪花裡,突然多出了另一種聲音,金屬破空的聲音,可怕的是眼前卻根本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金屬聲越來越近,就在眼前就在耳邊,逍遙子回劍橫於熊衍的面龐,“鐺”的一聲是金屬碰撞發出的聲響,隨着那片被劍擋下的有些厚重的雪花一起落下的還有熊衍鬢前的一縷發。
“靜下心來,用好你手裡的劍,小心你身邊的一切,保護好你身後的人。”逍遙子在替熊衍襠下一枚七星鏢後用心教導着熊衍。
雪越來越大,逍遙子的劍越舞越快,周身都未曾讓一片雪花靠近,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都被劍阻擋在身前的一尺之地。七星鏢落了一地,雪花鄹停,天空從一片雪白到枯黃,落的是葉,這片山獨有的葉,劍竹的葉。
劍是兇器,那麼劍竹自然也可以成爲兇器。
竹葉成鋒利的劍只在一瞬之間,枯黃卻不缺乏力量,一片,兩片,到鋪天蓋地,一起落下來,便是萬箭穿心。儘管逍遙子極力抵抗,卻依然會有一兩片落進三人中間。又一輪的攻擊結束了,熊衍仰起帶着血跡的臉,看着天空,異常緊張,手裡握着的云溪,香肩大半裸露在外,一道新添的傷口正流着血,云溪臉上一片嘎白,小姑娘第一次出遠門哪裡曾想竟然碰到這樣的場面,害怕那是自然。
從雪海到葉海,三人都很慎重,因爲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些什麼。霧打山谷裡瀰漫出去,越飄越遠,越來越濃。
“捂住嘴鼻,小心霧裡的迷煙。”逍遙子在大霧來臨之前提醒着熊衍他們。
能見度越來越低,彼此只能看到彼此隱約的背影。逍遙子那個方向傳來了金屬激烈碰撞的聲響,劍光忽明忽暗,戰鬥的聲音越來越遠。熊衍有些擔心的看着師傅戰鬥的那個方向,左手又用力握了握姑娘的手,這一握便驚慌失措。
手裡握着的人去哪了?這被握的除了夾雜着霧氣的空氣,哪裡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熊衍警惕回過身來的一瞬間,再被破開的霧裡看到了姑娘慢慢隱去的身影,嘴也被身後那個白衣人捂住了,難怪自己未曾聽到丁點動靜。
熊衍未做片刻停留,手揮重劍破開迷霧朝着,白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涯邊,白衣人看着追過來的熊衍,笑聲越來越大,要是在那片霧裡自己的確不敢肆意出手,波動大一點話逍遙子就一定會抽身救援。可如今到了這裡,你還不是隻有任我宰割的份了。
白衣人將云溪丟在一邊,持着劍便殺向了熊衍。如果說師傅交給自己的劍是快的,那麼這個人的劍就是叼鑽的,每劍都刺向熊衍的要害,片刻而已熊衍身上的傷口已經足足添了五道,不致命卻也給熊衍帶來了不少麻煩,傷口一直在流血,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又能支撐到什麼時候呢?熊衍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當白衣人的劍再次刺向自己的時候,他竟然安靜的閉上了雙眼。
閉眼便可不見前途兇險,閉眼便可靜心靜氣,閉眼便是蓄力。
熊衍握着重劍的手力道不自覺加重了幾分,呼嘯聲越來越近,白衣人的劍就要來了,儘管涯邊的云溪拼命的呼喊,熊衍仍是一動不動,云溪不忍看到接下來的畫面,閉上的眼睛裡流淌出了傷心的淚滴。
閉眼睜眼只在一瞬之間,云溪閉上的時候,熊衍睜開了雙眼,怒目圓睜,重劍離地,身邊的場景越來越慢,因爲刺出去的劍越來越快,劍帶着光呼嘯而出,亮瞎了白衣人的眼,這是刺陽的一劍。
重劍碰上白衣人的劍,只是輕顫,而白衣人卻隨着自己的劍一起跌落到涯邊,險些就跌落到谷底。看着慢慢靠近的熊衍,白衣人拾起了身邊的劍,指向云溪胸前。那看過來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警告你再上前一步就要她完。
“鐺”的一聲是重劍跌落在地發出的聲響,白衣人看着熊衍擔心的模樣,玩意便上了頭,劍尖輕挑云溪那已經裸露的肩,想要褻瀆,可這一挑卻失了色,一朵妖豔的曼陀羅盛開在云溪的香肩,白衣人就是看到這朵花的時候,變了臉色。
這臉色還沒有換回來便永遠定格在了臉上,逍遙子那把留着他同伴血的劍不偏不倚的刺在了他的胸前。
白衣人帶着驚恐的面容跌落在地,熊衍長長噓了一口氣,可逍遙子卻沒有停下,一躍而至涯邊,手抓住云溪的脖子,將她伸到涯邊,一雙透着寒光的魚鷹眼盯着云溪那片裸露的香肩:“說,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