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張童說話時的語氣,劉仁能感受到他的怒氣,他小心翼翼地回道:“大敵當前,莫將心急如焚,夜不能寐……”
不等他說完,張童陰陽怪氣地打斷道:“劉將軍真是個憂國憂民的忠良啊!不過,該休息的時候就得休息,該養足精神的時候就得養足精神,不然等真正需要你的時候,你又使不上力了。”
也不知道他這麼說是褒還是貶,劉仁暗暗苦笑,說道:“多謝將軍教誨,末將記住了。”話是這樣說的,可劉仁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
且說崔沛、張旋,他二人帶着三千寧兵悄悄出了良州,一路向風營的後側繞,一邊走二人也在一邊張望,巡視風營內的動靜。
風營裡靜悄悄的,聲息皆無,也沒有燈光,好象是一座無人的空營。
表面上看,風營似乎真的疏於防範,但是崔沛和張旋心中有數,現在風營裡的風軍可能一個睡覺的都沒有,都在瞪大眼睛等着殺進城去呢!
正如張童所說,在風營側後方兩裡外的地方,有片林地,並不是很大,但藏匿個三千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其實,要處理掉這三千寧軍並不用這麼麻煩,張童完全可以讓崔沛和張旋把他們統統領進風營裡,讓裡面的風軍把他們殺的一乾二淨,但是張童是背叛嚴初,而非背叛寧國,他也看重寧軍士卒的性命,並不希望他們死於非命。
出於這點考慮,他才把他們安置在樹林裡,躲避戰禍。
在樹林中,把下面的士卒都安頓好,隨後崔沛、張旋叫來三名千夫長,先說明自己要暫時離開,並令三人看好下面的士卒,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樣的混亂或者戰鬥,只要他二人沒回來,他們統統不許出林子。
三名千夫長邊聽邊點頭,等他倆交代完,三人都愣住了,此行不是要偷襲風營嗎?怎麼變成在林中隱藏了?
一名千夫長不解地問道:“兩位將軍,難道……我們不偷襲風營了?”
豬頭啊,三千人,怎麼偷襲風營?崔沛、張旋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說道:“風營氣氛詭異,我二人先去探明情況,回來後再做決定!”
“哦!”三名千夫長連連點頭,心中還在暗贊崔沛和張旋這兩位將軍的爲人真是不錯,行事謹慎,不會拿下面兄弟們的性命輕易冒險。
都安排妥當,崔沛和張旋這才從林中出來,一路往回走,繞到風營的正前方,二人悄悄向轅門接近。
現在,風營的轅門連個守衛都沒有,營門也未關閉,完全一副‘我家大門常打開,歡迎諸位來光臨’的姿態。
崔沛和張旋互相看看,下意識地吞口吐沫,走的更加小心。
到了轅門近前,可以觀察到營內的情況了,裡面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二人正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往裡進的時候,忽聽身後有人說道:“兩位,報名!”
這突如其來的話音太怪異了,不僅來的突然,而且距離二人極近,好象是有人就站在他倆背後貼近他倆的耳朵在說話似的。
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戰,臉色都變了,身子僵硬着,慢慢轉回身,在他倆後面只一步左右地方,站有三名黑衣人,深邃又精亮的雙眼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二人。
對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兩人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倆感覺對方不象人,更象是妖魅鬼怪。
崔沛和張旋目瞪口呆地僵立在原地,過了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叫崔沛(張旋),是……是張童將軍派我二人來此接……”
不用他二人說完,三人已從他倆身邊走過,邊向軍營中走邊說道:“兩位隨我們來吧!”
崔沛、張旋互相看看,同時擡手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難怪人們都說風軍可怕,今日得見,不止是可怕,而且還詭異、不可思議。
跟着三名黑衣人進入風營,原本空空如也的營地裡一下子涌出來無數的風軍,崔沛和張旋只是覺得眼前一花,周圍就站滿了風兵風將,完全沒看出來這些人是打哪冒出來的。
這時,風軍中走出一羣身穿鋼盔鋼甲寧軍打扮的人,三名黑衣人走到那幾人近前,低聲說了幾句,而後,快速地退回到營外。
崔沛和張旋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那羣寧軍打扮的人已向他倆走過來,爲首的一位青年,未到三十的模樣,相貌普通,眼睛倒是亮的很。
那人主動開口,含笑說道:“崔將軍、張將軍,久仰久仰,我等是隨你二人進良州的!”
對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而自己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崔沛、張旋小心翼翼地問道:“閣下是……”
“在下古越!”青年如實相告。
呦!原來這位就是風國直屬軍統帥,古越!崔沛和張旋對古越的名字當然不陌生,或許說寧軍將領對風軍中高級將領的名字都不會太陌生,這就象風軍也熟知寧軍中的高級將領一樣。
不過看古越這身打扮,二人又同是一驚,難道古越要親自混在三千人中入城?
似乎看出兩人的疑問,古越笑道:“不用懷疑,我也要隨兩位將軍入城,有問題嗎?”
在人家的地盤上,崔沛和張旋哪敢說半個不字。兩人的腦袋搖的象撥浪鼓似的,急忙說道:“沒問題,沒問題!”
古越笑呵呵道:“那麼,兩位將軍就請在前帶路吧!”
也不多做盤查,就這麼跟自己走了?崔沛和張旋本以爲要頗費一番口舌呢!兩人疑問道:“古越將軍,那……其他那些要入城的風軍弟兄呢?”
古越擡起手來,用力拍了拍巴掌。周圍的風軍人潮散開,從人羣后面陸陸續續走出數千名身穿寧軍盔甲的風軍士卒。
“現在,可以走了嗎?”不明白二人只是帶個路,怎麼那麼多的廢話,古越耐着性子問道。
“好好好!”聽出對方的不耐煩,崔沛和張旋哪裡還敢多言,拱手施禮道:“古越將軍請!”
崔沛、張旋帶着以古越爲首的三千風軍,出了風營,直奔良州而去。
五里左右的距離,眨眼而過。
在距離良州護城河還有三十米遠的地方,城上的寧軍就開始大聲喝問道:“站住!不要再走了,來者什麼人?”
“是我!崔沛!”崔沛伸長脖子,大叫了一聲。
“原來是崔將軍,崔將軍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城上的寧軍好奇地問道,不是說去偷襲風營嗎?也沒聽到城外有打鬥聲啊!
崔沛揮手道:“別提了,情報有誤,風營守衛森嚴,我等只能無功而返了。”
“原來是這樣……”
一邊說着話,崔沛和張旋也一邊向前走,很快就接近到護城河。
這時候,城上的寧軍在張童的授意下已開始放吊橋、開城門,放崔沛和張旋等人進城。
這一切都沒什麼,但城上的劉仁卻是越想越不對勁。
張童突然派崔沛和張旋去偷襲風營很怪異,而他二人回來的也怪異,整件事就是充滿怪異,但問題出在哪,他一時間還真說不上來。
他看看身邊面無表情、背手而站的張童,想要問話,但想了想還把話嚥了回去。
而後他走向剛纔向城外喊話的那名寧兵,問道:“看清楚了嗎?城外回來的確實是崔沛將軍和張旋將軍?”
由於距離太遠,天色又太黑,對方的模樣是看不真切,但聽說話的聲音還是能辨認得出來。
那名寧兵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沒錯啊,確實是崔沛將軍和張旋將軍,劉將軍,怎麼了?”
“沒什麼。”劉仁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沉思片刻,轉身快步向城下走去。
等他走下城牆,快步來到城門洞時,這時城門正好打開,崔沛和張旋首先從外面走了近來。
劉仁的目光越過二人,向其身後瞧了瞧,清一色的己方士卒,人數一點沒有少,出去多少現在又回來多少。
他皺着眉頭迎上前去,問道:“崔將軍、張將軍,你二人的偷營可真是‘迅速’啊!”
崔沛一笑,走到劉仁近前,無奈地聳聳肩,說道:“沒辦法,風營守衛太嚴,我等沒有下手的機會。”
“既然風營的守衛如此之嚴,難道沒有發現你們這許多人的接近?”
“劉將軍,我等又不是三歲孩童,懂得偷營之前要派人先去打探的。”
劉仁詢問一句,崔沛就回答一句,而且對答如流,沒有半點的猶豫,即便劉仁心中充滿懷疑,但還是找不出問題所在。
時間不長,三千寧軍打扮的風軍已開始魚貫而入。
前面衆人的通過都未引起劉仁的注意,偏偏在程錦爲首的暗箭人員通過時引起劉仁的側目,並非是暗箭人員露出明顯的破綻,而是他們身上自然流露出來陰森之氣令劉仁都忍不住打個冷戰。
即使不用洞察之術,劉仁也能感覺出這絕非普通人的氣息。
他暗皺眉頭,下意識地釋放洞察,這一查探不要緊,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探不出來對方的修爲有多高,但卻能探出對方是暗系修靈者。
在寧國,光明系靈武是絕對的正統,暗系修靈者是倍受歧視的,也沒有生存的空間,更不可能容忍他們出現在軍中,即便是做普通的士卒也不可能,而現在,他用洞察竟然探出來不下二十人之多的暗系修靈者,而且修爲之深,讓他都查探不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