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兩日,平原軍的信使回到河西大營,同時還帶給唐寅一件‘戰利品’,魏徵的腦袋。
看到魏徵的斷頭,唐寅不由得仰面而嘆,一嘆寧國又少一勁敵,二嘆平原軍之驍勇善戰。
他提起筆來,想都未想,龍飛鳳舞地寫下一行字:虎狼之師,千里躍馳,蕩平強虜,功勳蓋世。
頓了片刻,他意猶未盡,隨即又補加了一行:虎狼平原,戰無不勝,縱橫沙場,誰與爭鋒?
寫完之後,他拿起來看了看,感覺還算滿意,而後哈哈大笑起來,遞給平原軍的信使,說道:“這是本王的親筆提詩,你帶回去交給蕭慕青,順便告訴他,等他回營,本王要親自爲他慶功!”
信使聞言,喜形於色,伸出去接詩的手都直顫抖。就連兩旁的衆將也爲之動容,若未記錯,這應該是大王第一次寫詩,而且還是特別爲平原軍寫的,對於平原軍將士而言,這可算天大的殊榮了。
唐寅沒什麼文采,字寫的也歪歪扭扭,連工整都談不上更別提漂亮了,若是不太高興,他也沒有這個雅興親自提詩。
平原軍的信使幾乎是一路飄出河西大營的,回往南方,向蕭慕青覆命。
現在,寧國南方的局勢因長孫淵宏的到來再次發生變化。
佳尚郡的十五萬地方軍死守月門關,阻擋風莫聯軍北上。
月門關地勢險峻,城關就建於山上,地勢高,易守難攻。
大半個月來,莫軍發動過數次強攻,結果都被守軍頂了回來,雙方是你死一千,我亡八百,各有不小的損失。
對於這樣的戰局,邵方大爲震怒,令連戈和向問二人各領十萬中央軍,去往前線,匯合正在作戰的莫軍,無論如何也得攻下月門關,拔掉這枚釘子。
結果莫軍的援兵剛到,長孫淵宏率領着十五萬的寧國地方軍也到了。
這時候,月門關內外基本集結了寧莫兩**隊的全部主力。
關內,是以長孫淵宏爲首的近三十萬寧軍,關外,是以莫國大將軍李進、上將軍連戈、上將軍向問爲首的五十餘萬的莫軍,另外,還有以樑啓爲首的十萬三水軍,不過三水軍是隻紮營,不出戰,戰場上都是莫軍在一直攻城。
隨着兩方各有援軍到來,兩軍的士氣也都提升起來。
首先發難的是莫軍。
五十餘萬的莫軍稱得上是陣營浩大,鋪天蓋地,氣吞長宏,如日中天。
大將軍李進親自坐鎮指揮戰鬥,對月門關發動起規模空前的猛攻。
山下的莫軍如洪水一般向山上涌去,遠遠望去,密麻麻的莫軍如同螞蟻一般,漫山遍野,都是人。
山上的寧軍早有準備,當莫軍衝上半山腰的時候,城牆上的寧軍開始放箭,與此同時,滾木、檑石源源不斷的從城頭上扔下來,砸在地上,轟轟作響,又順着山坡向下翻滾。
滾木檑石居高臨下的軲轆下來,僅僅是聲勢就夠駭人的,轟隆隆的巨響聲以及地動山搖的顫動攝人魂魄,再加上天空中飛射下來的如傾盆暴雨一般的箭陣,給莫軍帶來巨大的殺傷。
僅僅是頃刻之間,山坡上就撲倒一大片人,有些人中箭身亡,有些人是被滾木檑石砸的骨斷筋折,或是被活生生的攆死。
莫軍早已下定決心要攻佔月門關,完全不計較將士的傷亡,用人海戰術向山上衝鋒。
前面的人倒下,後面衝上來更多,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斷,殺也殺不絕。
城關之上,長孫淵宏和寧軍衆將們都在,對關外的情況看得真真切切,對於莫軍如此不要命的衝殺,人們又驚又駭,臉色煞白,只有長孫淵宏神態自若,面露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佳尚郡的郡首田舉一邊擦着冷汗,一邊忍不住顫聲說道:“今天的莫軍甚是反常,怎麼攻的這麼猛,以前可從未這樣過……”
長孫淵宏聞言,側頭看了田舉一眼,哼笑出聲,悠然問道:“哪位將軍願隨我出關一戰?”
聽聞這話,在場衆人的臉色同是一變,外面的莫軍如此兇猛,藉助地形的優勢守在關門都危險,怎麼還要出關作戰呢?
田舉咽口吐沫,苦笑着說道:“淵宏將軍,莫軍兵力衆多,又攻勢甚猛,我軍還是留於關內防守爲上,出關迎戰,怕不是……不是良策。”
長孫淵宏正色說道:“兵法有云,居高臨下,勢如破竹。敵軍雖衆,但處於低勢,抵禦不住我軍的衝鋒。”說着話,他轉回身,嗤笑着問道:“怎麼?我堂堂大寧的將軍們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無一人敢隨本將出戰嗎?”
這些寧將鎮守月門關都已有些時日,連日來與莫軍交戰,出生入死,早將身家性命拋到九霄雲外了,人們只是不想白白犧牲罷了。現在被長孫淵宏用話一激,人們的火氣都上來了,同時有七八名寧將出列,拱手說道:“莫將願隨淵宏將軍同往,與敵軍決一死戰!”
“好樣的!”長孫淵宏甩動戰袍,回身說道:“你等挑出兩萬精兵,隨我出關迎戰!”
長孫淵宏是統帥,田舉雖覺得此舉不妥,但想攔也攔不住。
其實,如果能不冒險,長孫淵宏也不會冒險出戰。
月門關經過大半月的交戰,關內的箭支、滾木、擂石數量都所剩不多,需要等後方的補給,可是看莫軍現在的架勢,大有不攻破月門關不罷休的架勢,如果不能把敵軍的氣焰壓下去,恐怕沒等殺退敵軍,關內的箭支、滾木擂石就耗光了,長孫淵宏不敢冒這樣的險,再者說,居高臨下的衝殺確實是佔有極大的優勢,又能出其不意,殺寧軍個措手不及,出於這些種種的考慮,長孫淵宏決定親自率軍出關擊敵。
長孫淵宏率領兩萬精兵突然出戰,確實大出莫軍的預料,沒想到死守半個多月的寧軍竟然還有膽反殺出來,進攻的莫軍準備不足,一時間方寸大亂。
莫軍混亂,長孫淵宏可不會給他們回過神的機會。他一馬當先,手持九幽鬼戟,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率先殺進莫軍當中。
現在長孫淵宏傷勢已痊癒,衝進莫軍當中,如入無人之境,只是一走一過之間,便將莫軍的陣營衝開一條大豁口。
主帥勇猛,下面的將士們亦大受鼓舞,人們居高臨下的向下衝殺,雷霆萬鈞,雙方接觸的一瞬間,單單是被撞翻踩死的莫軍就不計其數。
莫軍本就是馬上威武,步戰的本事稀鬆平常,現在又被寧軍殺的措手不及,陣營大亂,前方的將士還哪裡能抵擋得住?
大批的莫軍心生怯意,紛紛調頭向回跑,前方一敗,後面也跟着往下敗,數以萬計的莫軍好象退潮的洪水,由半山腰快速的潰敗下來。
在山下觀陣的李進急了,他擡手握住劍柄,咬牙說道:“真是一羣沒有的飯桶!衆將士聽令,隨本帥出戰殺敵!”說着話,他便要親自上陣。
這時候,站在他身旁的連戈拱手說道:“殺雞焉用牛刀?大將軍,末將願出戰迎敵!”
李進也只不過是作作樣子罷了,現在連戈和向問這兩員猛將都在軍中,要上陣,也輪不到他上。
他裝模作樣的還猶豫了一會,方開口說道:“既然寧軍敢出關迎戰,必是有所倚仗,連戈將軍萬萬不可大意,要小心應對啊!”
連戈點點頭,拱手說道:“多謝大將軍提醒,末將牢記在心!”連戈的武力在莫國雖是數一數二的,但他爲人內斂謹慎,對人彬彬有禮,毫無傲氣,就人緣來說,他可比齊名的向問強多了。並非向問有多狂妄,而是他性冷寡性,做人處事也死板,不遭人待見。
連戈領命出戰。
他身穿銀盔銀甲,白色內襯,背披白袍,手持一杆銀色的冰魄碎魂槍,跨下白馬,舉目看去,連人帶馬一身白,在莫軍之中,顯得格外醒目。
他催馬上山,正碰到莫軍將士迎面敗退下來,連戈大喝一聲:“我軍兄弟休要驚慌,連戈來也!”
一聽到連戈的名字,向山下潰敗的莫軍不由自主的齊刷刷停了下來,原本臉上驚慌失措的表面瞬間被狂喜所取代。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只憑一己之力可穩全軍的軍心,這就是名將的作用。
“連戈將軍來啦——”
“連戈將軍上陣了,兄弟們,隨將軍殺回去啊——”
“殺——”
見到連戈親自上陣,潰敗的莫軍象是被打了雞血似的,紛紛吶喊着又調轉回身,向山上反殺過去。
莫軍的突然變化令長孫淵宏也是一怔,再側耳一聽莫軍的喊聲,心中頓時明白了大概,原來是莫國名將連戈到了,難怪莫軍會突然之間又變的士氣如宏。
按理說,長孫淵宏和連戈各是寧莫兩國的名將,以兩國以前的友好關係,二人之間應該不陌生纔對,但長孫淵宏一直不受嚴初的重用,始終在寧國西部任職,他二人只是聽說過對方的名字,但從未見過。
想不到二人的首次相見竟然是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上。
長孫淵宏爲人孤傲,他也想會會這位名聲遠揚、如雷慣耳的莫國名將,坐在馬上,他猛然大吼一聲,九幽鬼戟乍現出霞光萬道,靈亂·極呼嘯而出,同時他震喝道:“長孫淵宏在此,連戈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