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氣氛不錯,唐寅在郭童府內一直吃喝到天近三更才離開。
回到王府後,阿三、阿四從裡面迎了出來,接過唐寅馬匹的繮繩,同時說道:“大王,你回來了。”
“恩!”唐寅應了一聲。由於阿三、阿四本爲郭童的奴隸,他怕帶兩人前去會造成尷尬,所以就把二人留在了王府。
唐寅酒喝的不少,有幾分醉意,進入府內,邊向自己的寢居走邊隨口問道:“阿三、阿四,你倆當初在神池犯過什麼錯?”
對於他倆以前的事情,唐寅並沒有多少興趣,現在是突然想到了,就隨意問了一句。
阿三、阿四臉色微變,互相看了一會,沉默片刻,阿三開口說道:“誤闖禁地。”
唐寅聳聳肩,又問道:“這算很大的罪過?”
“是的,大王,在神池擅自進入禁地,是死罪。”阿三說話時面無表情,目光卻閃過一絲痛楚。
“只是走錯了一個地方就是死罪,神池的規矩還真夠特別的。”唐寅對此嗤之以鼻。
唉!阿三、阿四同在心裡嘆了口氣,神池的規矩不僅苛刻,而且還多如牛毛,生活在那裡,讓人有種沉悶的窒息感;被郭童收留,二人的身份是奴隸,根本不被當人看,也就談不上好壞了;只有在唐寅這裡,兩人才算明白什麼叫輕鬆,什麼叫舒適。
唐寅的眼珠轉了轉,話鋒一轉,說道:“我與郭相飲酒的時候,他還對你二人念念不忘,希望我能放你二人回去,你倆的意思呢?”
他雖然欣賞阿三、阿四的本事,但他想要的是肯真心實意留在他身邊,能與他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他倆心存二意,還不如及早送走,不然留下來也是隱患。
聽聞這話,阿三、阿四的身軀同是一震,撲通、撲通兩聲,二人同時跪地,顫聲問道:“大王,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唐寅先是一愣,接着笑了,伸手將二人拉起,說道:“你倆沒錯做什麼,我也只是隨口一問,想看看你倆是願意留在我這裡還是想回郭相那裡。你二人跟着我也有一個多月了,就算當初有什麼罪過也可以抵消掉,若是想走,就走吧,我不會難爲你倆。”
阿三、阿四雙雙搖頭,說道:“大王對我兄弟二人恩重如山,哪怕是讓我二人做牛做馬,也願意留在大王身邊,服侍大王!”
他二人語氣誠懇,目光堅定,唐寅算是放下心來。他點點頭,笑道:“如果你倆真是這麼想的,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憑你二人的本事,我又怎麼捨得往外推呢?!以後就安心住在王府裡,只要有我一口飯吃,有我一件衣穿,就有你二人的!”
阿三、阿四聽後,心中激動莫名,他倆本是神池的逃犯,郭童的奴隸,而唐寅即未把他二人視爲麻煩,也未把兩人當成奴隸,對他倆和對其他人一視同仁,只憑這一點,就足夠兩人死心塌地跟隨唐寅的了。
唐寅回到自己的臥房,簡單梳洗了一番,然後躺到牀上。
他躺下的快,起來的更快,他是從牀上一蹦而起的。
聽到房內有異響,留在門口還未離開的上官兄弟和阿三、阿四一同破門而入,衝了近來,見唐寅穿着內衣,光着雙腳站在房內,四人皆是一驚,異口同聲地問道:“大王,怎麼了?”
唐寅眯縫着眼睛,目光落在牀塌上,幽幽說道:“牀上有什麼東西?”
啊?元武、元彪、阿三、阿四吸氣,元武快步走到桌前,將蠟燭點燃,舉着蠟臺走到牀前,彎下腰身,藉着燭光仔細一看,只見在牀塌上散落地放着十多顆小鐵珠,鐵珠只有小指甲那麼大,不過上面卻是佈滿不規則的鐵刺,鐵刺雖然不長,但刺人一下也挺痛的。
“怎麼……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上官元武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顆鐵珠,仔細翻看,喃喃說道。
唐寅的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蚊子,他不滿地反問道:“你在問我嗎?”
“末將不敢!”這當然不會是唐寅自己放的,那又會是誰呢?
一旁上官元彪深吸口氣,一把搶過鐵珠,氣呼呼地向外走去,到了門外,大聲喊喝道:“丫鬟?丫鬟都哪去了?”
在寧靜的深夜,他這一嗓子格外的刺耳。時間不長,照顧唐寅寢居的小丫鬟們紛紛跑了出來,看到上官元彪凶神惡煞似的站在那裡,兩隻大環眼瞪的快從眼眶中掉出來,小丫鬟們嚇的哆哆嗦嗦,有幾個膽子較小的丫鬟險些當場暈過去。
看她們不敢靠前,上官元彪大步流星走過去,將手向她們面前一伸,指着掌心中的鐵珠,冷聲問道:“說!這是誰放到大王牀上的?”
侍女們定睛一看,腦袋都嗡了一聲,這是帶刺的鐵珠,這東西放在大王的牀上,不等於是弒君嗎?
譁——十多名侍女不約而同的跪倒在地,一各個驚慌失措,連聲解釋道:“不是我們!將軍明查,這不是我們放的……”
“不是你們做的難道還是鬼做的不成?”上官元彪握住佩劍,陰冷冷地說道:“既然沒人承認,那就把你們統統處死!”他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唐寅的寢居,平日裡只有三個夫人和她們這些侍女可以進入。這東西不可能是三位夫人放的,那侍女們的嫌疑自然最大,把她們統統處死並不過分。
一聽這話,場內頓時哭聲和哀求聲、喊冤聲四起,上官元彪聽的心煩,剛要說話,這時候,唐寅也從房中走了出來。
他臉色陰沉難看,原本的睡意早已一掃而光,他環視跪倒的侍女,向上官元彪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衝動。
他拿着鐵珠,蹲下身子,問道:“你們說這不是你們放的,那本王問你們,除了你們之外,今天還有誰進過本王的房間?”
侍女們紛紛止住哭聲,相互看了看,其中有兩名侍女壯着膽子說道:“回……回大王,傍晚的時候,又琴公主來過。”
“又琴公主?”唐寅疑惑地挑起眉毛。
“就……就是莫國的小公主……”侍女急忙解釋道。
“哦!”唐寅想起來了,當初邵方說起邵萱的時候確實有提到過她的小名叫又琴。她來了?難道是她放的?想到這裡,再回想白天時與她相遇的情景,唐寅恍然大悟,定是邵萱聽聞自己要送她回國,含恨在心,所以偷偷搞出這樣的鬼把戲來報復自己。
噗嗤!唐寅忍不住樂了,真虧這小丫頭能想得出來,竟然敢做出這種事,她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這已經不是不知死活了,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難怪她才這麼小,邵方就心急火燎的把她嫁出去,如果自己也有一個這麼頑劣的妹妹,可能他也會象邵方一樣。
他點點頭,站起身形,說道:“本王知道了,這裡沒你們的事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是!大王!”
侍女哪裡還敢多留,紛紛叩首,然後站起身,眨眼工夫都跑沒影了。
“大王,就這麼把她們放走了?”上官元彪心有不甘地問道。
“你也聽到了,這事並非她們所爲,不然還能把她們怎麼樣?”
“大王也不應只聽她們的一面之詞啊!何況就算真不是她們做的,她們也不該隨意放邵萱公主近大王的房間。”上官元彪忿忿不平道。
唐寅聳聳肩,說道:“邵萱刁蠻,又是一國之公主,哪裡是幾個丫鬟能應付得來的?!”頓了一下,又問道:“邵萱住在哪裡?我得去看看她睡的是否安穩!”
“大……大王……”他身後的上官元武顫巍巍地說道。
“恩?”唐寅回頭,不解地看着他,問道:“怎麼?”
“大王……大王背後有……”
唐寅順着上官元武的眼神,回手在自己背後摸了摸,好嘛,原來他背後還釘着一顆鐵珠。
該死的!他把鐵珠拔下來,狠狠地扔在地上,接着說道:“帶我去邵萱的住處,現在就去!”
邵萱所住的院落距離唐寅的寢居還不算遠,上官兄弟知道在哪,二人爲唐寅領路,直向邵萱的小院而去。
當唐寅來到邵萱的住處時,裡面黑漆漆的鴉雀無聲,顯然邵萱和下面的侍女們都已睡下了。
唐寅直接走到正房前,推門而入。
他可以擅自闖入公主的房間,但上官兄弟和阿三、阿四可不敢,四人守在門外,靜聽裡面的動靜。
房中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線,不過唐寅有夜眼,在無光的空間裡仍能視物。他眯縫着眼睛,穿過廳堂,走向裡面的臥房。
在臥房的門口有兩名守夜的小丫鬟,可是這時候她倆也在打盹,並未發覺唐寅近來。他本打算把兩個小丫鬟叫醒,但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他偷偷推開臥房的房門,側身閃了進去。
臥房裡有股清清淡淡的香氣,並不強烈,但又無法讓人忽視,嗅起來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唐寅身形如鬼魅,幾步便走到牀前,低頭一看,邵萱正躺在牀上,而且還睡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