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殷柔的介紹,唐寅這才知道這個蒙田的身份並不簡單,他是左相蒙洛之子,自小修煉靈武,又受其父的影響,熟讀兵書戰策,堪稱文武全才。
蒙田之所以能擔任郎中令,是蒙洛向天子舉薦的。
旁人或許以爲他這是肥水不留外人田之舉,不過蒙洛自己明白,郎中令這個職務太重要了,絕不能落入不可靠的人手中,他信不過唐寅,也同樣信不過其他的大臣,不過他了解自己的兒子,就蒙田的才華而言,讓他擔任郎中令算是屈才了,不過貴在可靠。
宴會上,王易還特意提醒蒙洛天子的身邊必須得安全,指的就是這個郎中令的人選,可他哪裡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蒙洛早已將郎中令安排好了。
不愛說話的人,往往纔是悶聲做事之人,而成天說三道四、口若懸河者,其實未必做過幾件實事。
由於蒙田是蒙洛之子,出身顯貴,殷諄和殷柔對他都不陌生,以前也見過幾次。
殷諄對蒙洛的舉薦並未多做考慮,立刻就點頭同意了。而殷柔對蒙田的印象也極佳,他不象其他男人那樣見了自己彷彿蜜蜂見了花似的,眼睛總在自己身上打轉,他客氣而不疏遠,重視禮節又不會讓人覺得木納死板,另外他給殷柔的感覺也是安全可靠。
這次他來見殷柔,正是爲說明自己擔任郎中令一事。他的職責是保護皇宮,守衛皇宮內皇族的安全,自然也包括公主殷柔了。當然,此事他並不用親自來向殷柔說明,只要派人知會一聲即可,之所以來,一是出於對公主的尊敬,其二,他也想看看殷柔。
象殷柔這種美貌如仙的女子,想不讓男人爲之心折也是很難的一件事。
當然,殷柔並不知道蒙田的心思,一直以來,蒙田在他面前也表現的中規中矩。
聽完殷柔的講解後,唐寅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蒙田身上沒有武將的剛猛之氣,倒有幾分書卷氣,原來是遺傳其父。
他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眯縫着眼睛幽幽說道:“我說我怎麼看他眼熟,原來是蒙相的公子,這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殷柔噗嗤一笑,雙手拄着桌岸,託着小腦袋,說道:“你不知道事情還多着呢!”
唐寅挑起眉毛,疑問道:“還有什麼事?”
殷柔坐直身,嘟着紅紅的小嘴,笑嘻嘻道:“不告訴你!”
唐寅重重地嘆口氣,伸出雙手,幽幽說道:“看來,本王只能癢到公主說爲止了!”和殷柔接觸的時候他無意中發現到殷柔特別怕癢,這讓唐寅找到了制勝的法寶。
殷柔吸氣,‘花容失色’的跳起身,急急向裡屋跑去。
唐寅立刻追了過去,緊接着,房內傳來殷柔一連串如銀鈴般的嬌笑聲。
和殷柔在一起,唐寅很容易忘記時間的存在,直至肖敏再三近來提醒公主該休息了,唐寅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邊向外走着,唐寅腦海中也邊回想起殷柔那天真、可愛又調皮的一面,他的臉上亦不知不覺中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剛走出院子大門,就聽身旁突然響起冷冰冰的話音:“風王殿下不該這麼晚還來公主的寢居。”
唐寅回神,臉上的笑容消失,他停下腳步,轉頭一瞧,只見院門旁站有一人,蒙田。
眼中的柔和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冷與邪氣,唐寅掛着面具般的假笑,直直地看着蒙田,什麼話都沒說。
蒙田繼續說道:“公主的名節至關重要,風王深夜前來,也不合規矩,希望不會再有下次。”
“呵!”唐寅樂了,氣樂了,他雙手向後一背,問道:“郎中令是幾品?”
不明白唐寅爲何突然問這個,蒙田遲疑了片刻,還是答道:“從二品。”
“王公又是幾品?”
“正一品上,無品。”
“既然如此,你區區一從二品官員,見本王可以不見禮而先說話嗎?”唐寅慢慢轉回身,笑眯眯道:“你那麼看重禮節!”
蒙田臉色一變,心中暗道一聲唐寅的反應真是快的令人咋舌啊!他倒退一步,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禮,說道:“風王殿下。”
唐寅哼笑一聲,揹着手,邁着四方步從蒙田面前緩緩走過,同時說道:“記住,以後再見本王要先施禮再說話,因爲本王也很重禮節。”
蒙田還保持着躬身施禮的姿勢,側頭看着漸行漸遠的唐寅背影,他的眼中射出駭人的精光。
他氣憤,唐寅更氣憤。本來挺好的心情,全被蒙田給破壞了。
他回到正院,發現宴會已經結束,殷諄也去休息了,他悶悶地走出將軍府,到了外面,唐寅還在憤憤不平地嘟囔道:“這是老子的地方,老子要去哪,還他媽用你管?!”
回到他自己的府邸,舉目一瞧,好嘛,邱真、英步等人都在。
唐寅走進大堂裡,隨口說道:“我回來了。”
“……”
說完話,他驚奇的發現滿屋子的人竟然連個理他的都沒有,衆人一各個坐在鋪墊上,面無表情,沉默無聲。
唐寅環視一圈,不滿地說道:“你們是傻了還是中邪了,要發呆就滾回自己房裡發去,別在我面前礙眼。”
“……”依舊沒有人說話。
正當唐寅真要以爲衆人全都傻了的時候,邱真突然開口說道:“大王不覺得今晚太失禮了嗎?”
唐寅一愣,疑問道:“有何失禮之處?”
“宴會只進行一半,天子還未離席,大王便去私會公主殿下,一直到宴席散盡方歸,難道還不算失禮嗎?”邱真擡起頭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唐寅。
略微怔了怔,唐寅撲哧一聲笑了,說道:“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就因爲這個?我去見公主怎麼了?還有,不要再用私會這個詞,我是光明正大去的。”
“還不如偷偷摸摸去呢!”邱真搖着頭小聲嘟囔道。他說道:“酒席過半,天子要找大王,我等以大王不勝酒力爲藉口,說大王回府休息了。”
“恩!”唐寅大點其頭,說道:“這個藉口編的好。”
“微臣還未說完呢!結果郎中令返回宴席,說大王去見公主了!這是欺君之罪,雖然天子未怪,但我等……我等的臉面都被大王丟盡了。”
“又是蒙田!”唐寅狠的牙根都癢癢。
邱真臉色漲紅,繼續說道:“微臣知道大王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不在乎自己在旁人眼中是不是個酒色之徒、是不是個昏君,但今晚這樣的事情,微臣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不僅有損大王在天子心中的印象,更有損大王在百姓、軍中將士心中的威望。請大王記住,大王可以爲了一個女人去與天下爲敵,但是大風的將士們只會爲大王、爲國家去戰,而絕不會爲一個大王的女人上戰場去拼命!”頓了一下,邱真低下頭,幽幽說道:“如果大王認爲自己一個人就能抵擋住川、貞兩國的大軍,也可以當微臣剛纔這番話是在放屁。”
他這一番話,沒留任何的情面,也把唐寅說的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是啊,誰會爲了一個好色的昏君而戰?誰又會爲了一個君主的女人上戰場去與敵人拼命?就連風歌上也是寫着“國家有難,我當出征”這樣的話。
邱真的話固然是有道理,但當衆說的這麼直這麼不留情面,周圍衆人都替邱真暗捏把冷汗。
不管多受君主寵信的大臣,給君主造成這樣的難堪,都難以保證君主不起殺心。
伴君如伴虎也正是這個道理。
衆人中,與唐寅接觸最少的是英步,此時他的心都縮成了一團,他是真怕唐寅一發火把直言不諱又忠心耿耿的邱真給殺了。
見氣氛緊張凝重到了極點,他站起身形,呵呵乾笑一聲,對邱真拱手施禮,替唐寅說話道:“邱相的話太嚴重了。大王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而已,日後……日後小心一點就好了。”
唐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他故作氣憤道:“我爲什麼小心?我爲什麼要小心?我喜歡殷柔,我就要殷柔,這有什麼不對……”
“昏君——”
他話還未說完,坐在一旁的邱真已嗷的一嗓子蹦了起來,氣的臉紅脖子粗,揮手將面前的方桌搬了起來,高舉過頭頂。
見狀,周圍衆人都傻眼了,下巴險些沒掉下來,邱相這是發的什麼瘋?!
唐寅伸手指着邱真,喝問道:“邱真,你要幹什麼?你還敢打本王不成?”
“我砸死你這昏君!”說話之間,邱真手中的桌子也惡狠狠向唐寅腦門扔去。
“啊?”
周圍的吸氣聲響成一片。
完了!邱真完了!就連程錦、樂天這樣唐寅貼身的人都認爲邱真這下可完蛋了。
唐寅伸手,輕鬆把砸到近前的桌子接住,然後大步流星走到邱真近前。
就在衆人以爲唐寅要一把掐死邱真的時候,他臉上濃濃的怒意和眼中*人的兇光突然之間同時消失。
他哈哈一笑,將桌子放回原位,然後伸手摟住邱真的肩膀,幽幽說道:“難得邱相又發火了,看來我是真的有做錯的地方。邱真啊,你的話我有聽進去,以後我也會多加註意的,讓軍中將士們都看到,他們是在爲一個明主作戰,爲一個越來越強盛的國家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