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寢宮的路上,邱真還在暗暗琢磨着,象舞媚這樣妖豔的女人,換成哪個男人都會受不了,因爲女人而亡國的君主,也不乏先例,大王和舞媚這樁婚事,如果能推掉就再好不過了。
等邱真來到唐寅的寢宮時,正好看到守在門外的上官兩兄弟。他快步走上前來,問道:“元武、元彪,大王還沒有出來嗎?”
“邱相!”見邱真來了,上官兄弟齊齊施禮,然後搖頭說道:“大王還在房內。”
邱真深吸口氣,揚頭說道:“代我叫門。”
“是!”
上官元武答應一聲,回身輕輕敲打房門。敲了一會,裡面沒有任何動靜,上官元武回頭瞅瞅邱真,然後加大力氣,再次敲門。時間長到他都快破門而入時,房門突然打開,衣着整齊的唐寅從裡面走了出來。
唐寅笑呵呵地看着上官元武,語氣卻冷漠地問道:“又有什麼事?”
看得出來唐寅在不高興,上官元武急忙躬身說道:“大王,邱相求見!”
唐寅的目光越過上官元武,向他身後看去,果然,邱真就站在臺階下面,正皺着眉頭看向自己。唐寅沒有邀邱真入殿,而是他自己走了出來,將房門關好,向邱真走去。
“大王!”由於不是公共場合,邱真沒有施大禮,躬身拱手問好。
唐寅恩了一聲,擺手示意他無須多禮,隨後問道:“朝議還順利嗎?”
“很順利。”邱真如實回答。
唐寅向邱真招下手,走進院中的花園裡,邊走邊問道:“朝議之上可有要緊的事?”
這回邱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聽元彪將軍說,大王身體不適,不過臣看不出來大王有哪裡不適?”
唐寅先是一怔,而後笑了,說道:“那只是藉口而已,今早有事耽擱了,所以就沒有參加早朝。”
邱真皺着眉頭說道:“大王是因爲舞媚小姐吧?!”
唐寅笑呵呵地轉身回,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邱真,說道:“邱真,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呢!”
邱真正色說道:“大王剛剛得到王位,就如此怠慢朝議,這讓大臣們怎麼想?又讓百姓們怎麼想……”
沒等他把話說完,唐寅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有你和元吉在,什麼事情都會解決的,我在不在朝堂之上並無多大差別。”
邱真急道:“大王別忘了自己是一國之君,既爲君主,就應該承擔起君主的責任,如果因爲區區一個女人而耽誤朝政,那就是昏君!”
他這話太重了,重到讓跟在不遠處的上官兩兄弟都爲之一震,暗暗爲邱真捏把冷汗。不管邱真與唐寅的感情多深厚,多親近,唐寅現在畢竟是君主,如此不敬,唐寅怪罪下來也不得了。
如果邱真只是罵自己是昏君,唐寅也不會覺得怎樣,但他的言語中對舞媚充滿了輕視,這讓唐寅心中很不舒服。他沉聲說道:“邱真,注意你的言詞,她不是‘區區一個女人’,她是未來的一國之夫人!”
邱真對唐寅針鋒相對地說道:“如果這個夫人擾亂君心,讓君主不理朝政,不要也罷!”
唐寅瞪大眼睛看着邱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疑聲質問道:“怎麼?連我的私事你都要管?”
邱真直言不諱提醒道:“大王是君主,君主的私事亦是國事。”
唐寅聞言,氣的七竅生煙,如果他不是自控力驚人,這時候恐怕早已一拳打在邱真的臉上了。他深吸口氣,將怒火向下壓了壓,直視邱真,說道:“日後小媚會是我的夫人,這點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改變,如果你只是爲此事而來,那麼請回吧!”
邱真說道:“大王,臣不是*你不娶舞媚小姐,只是希望你不要因爲舞媚小姐而耽誤朝政!”
唐寅實在想不明白,這個早朝怎麼在邱真的眼裡那麼重要。他反回道:“商議政務,難道就一定要在早上嗎?現在不行嗎?中午、下午、晚上不行嗎?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們爲什麼那麼喜歡用條條框框把自己圈起來。英國和曰本都有君主,爲什麼人家的君主就可以不用管事,而我卻要管這管那?要你們這些大臣是做什麼用的?”
“英國?曰本?”邱真滿臉的茫然,在他印象之中,還從未聽過這兩個國家。
唐寅拍拍自己的腦袋,暗道一聲自己快被邱真氣糊塗了!他說道:“那是兩個你不知道的國家。總之,我的意思是,以後政務由右相管,軍務由左相管,如果哪個丞相管不好,大臣可彈劾,讓位給賢達之士!”
以前唐寅現代人的思想和邱真古代人的思想還不會發生太大的衝突,而現在他成了一國之君,兩人思想上的差異就徹底暴露出來。邱真的思想,唐寅理解不了,而唐寅的思想,對於邱真而言更是天方夜談。
君主不管事,讓大臣把持朝政,那還要君主幹什麼?這不是要亡國嗎?邱真氣的兩眼發花,手指顫抖的指着唐寅,大罵道:“昏君!庸主……”
唐寅現在也在氣頭上,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你就是佞臣!”
被唐寅毫不留情的指責成佞臣,邱真這時候連死的心都快有了,兩眼通紅,對着唐寅就是一拳,叫道:“我打你這個昏君!”
呦!邱真敢對自己動手,唐寅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一旁的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更是嚇呆了,驚若木雞的站起原地,動也不動。
邱真是文人,他的拳頭哪能打到唐寅,後者輕輕閃身,把邱真的拳頭讓了過去,同時冷聲喝道:“邱真,你不要以爲自己功高位重我就不敢動你,再敢無禮,我要你的腦袋!”
他以爲能嚇唬住邱真,可後者根本沒聽進去,輪拳又打向唐寅。
哎呀!看樣子邱真是真氣急了!這時候,唐寅反而先冷靜下來。不管怎麼說,他是現代人,思想還是遠比邱真要先進的,定下心來想想,自己剛纔那番話確實有些過了,君主立憲的制度對於這個時代而言也太過於不可思議。
他向後連退數步,拉開與邱真之間的距離,提高音量,震聲喝道:“邱真!”
邱真被他的喊喝嚇了一跳,喘息着看向唐寅。後者深吸口氣,沉吟半晌,幽幽說道:“好了,你贏了,日後我會天天參加朝議的,這下你滿意了吧?”
似乎不確定唐寅說的是真是假,他用狐疑地目光盯着唐寅,問道:“大王此話當真?”
唐寅道:“君無戲言!”
邱真聞言,在原地呆了三秒鐘,臉上的漲紅漸漸退去,他長噓口氣,然後整了整身上的衣冠,走到唐寅近前,必恭必敬的屈膝跪地,叩首說道:“臣剛纔辱罵大王,還對大王動手,請大王降罪!”
呵!唐寅差點嗤笑出聲,低頭看着跪地不起的邱真,不知道該罵他還是該笑他。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起來吧!看在你這次進見是出於一片忠心,我不怪你。”
“不可!”邱真一臉正色地搖搖頭,說道:“有錯就是有錯,不可不罰!臣對大王不敬,如果大王不罰,開此先例,日後豈不是人人都可對大王不敬,那大王的威嚴還何在?!”
自己不罰邱真,他反而還主動請罰,唐寅對邱真的牛脾氣有時候也很無可奈何,不過正是因爲這樣,他也打心眼裡喜愛邱真,今天若換成旁人如此對他,唐寅的刀恐怕早就削過去了,當然,敢對唐寅動口又動粗的,風國上下也只有邱真這一個了。
“對君主不敬,該如何處罰?”唐寅還真不瞭解這方面的刑法。
“車裂,並滅九族。”邱真如實回答。
唐寅嘴角挑了挑,問道:“如果你死了,何人能繼承左相之位?”
邱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張哲張大人、宗元宗大人皆可。”
唐寅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伸手將邱真拉起,幽幽說道:“張哲和宗元雖然皆可接替左相之位,但他二人卻都不如你啊!”
這一句肯定的話,讓邱真感動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他低聲說道:“大王……”
唐寅伸手抓了抓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的忠心,我也明白你恨其不爭、怒其不強的憤怒。何況你是我的左丞相,是我最信賴的人,你還得輔佐我打下一座大大又穩固江山呢,怎麼能死呢?對你的懲罰嘛……”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就罰一個月的俸祿好了。”
“臣……謝大王……”這四個字,是邱真一邊流着眼一邊說道。
邱真和唐寅的關係,並非是普通的君與臣的關係,也是朋友,是知己,是親如手足一般的兄弟,唐寅對邱真的信任,邱真對唐寅的忠誠,也皆來源於此。
唐寅無法將自己的思想灌輸給邱真,所以他也只能無奈地選擇妥協,在參不參加朝議這件事上他可以做出讓步,但要取消掉他和舞媚之間婚約這個問題,唐寅是寸步不讓的,他對舞媚的喜歡或許還沒有達到愛的程度,但保護自己的女人不受傷害也是他身爲一個男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