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真等人相互看看,異口同聲地問道:“大王的意思是……”
“奪回河東地區!”唐寅斬金截鐵地說道。目前正是快要接近秋收時節,河東地區的莊稼也快好了,唐寅對其可是垂涎三尺。
他所以急於奪取河東地區,主要就是爲給自己的屯兵制造有利條件。他無法忍受讓殷柔下嫁給貞國太子李丹,可是他也明白,若想阻止這場早已被安排好的政治聯姻只能使用武力的手段,以目前風國的兵力而言,別說動武,連威懾的作用都起不到,想達到目的就必須得大規模的增兵擴軍,而風國的糧產最多才能支持一百二十萬的軍隊,但如果得到河東地區,兵力便可以擴張到近二百萬,有這麼一支大軍,便可長驅直入打到上京,就算把殷柔硬搶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唐寅環視衆人,說道:“秋收之前,無論如何我都要拿下河東一地,邱真,你與諸位將軍商議一下,先制定出個進攻策略,拿給我看。”
聞言,邱真以及其他文臣、武將們皆皺起眉頭。打下河東地區,談何容易,要知道寧國也把河東地區當成寶貝,己方一旦出兵,寧國必定會傾全國之力與己方交戰,戰爭豈是區區兩、三個月就能結束的?
何況現在唐寅纔剛剛坐上風王的位置,根基未穩,風國空虛的國力也未得到恢復,這時候與寧國展開國戰,是不智之舉。邱真久久沒有應話,正當唐寅不滿地挑起眉毛時,張哲出列,拱手施禮道:“大王,以微臣之見,現在並不宜動兵!兩年多前,我大風出兵二十萬進入河東地區,結果被寧軍團團包圍,全軍覆沒,前車之鑑,歷歷在目,大王要三思而行啊!”
唐寅這時候根本聽不進去勸,他眯縫着眼睛,盯着張哲,語氣平淡地說道:“張大人不要長敵人的威風,滅我軍自己的士氣!”
如果唐寅直呼張哲名姓的話,那說明他還沒有生氣,而稱呼張哲爲張大人,則是已動了真怒。他傲然說道:“戰無雙和戰無敵如何,統帥四十萬寧國的精銳,還不是被我軍全殲?這次我一定要出潼門,奪河東!”
“大王!”張哲正色說道:“大王先前之所以能戰勝戰氏兄弟,並非是因爲我軍軍力強於對方,而是寧軍長途跋涉,異地作戰,軍力疲憊,又不得民心,糧草軍備時有不濟,所以才導致慘敗,我軍若是深入河東地區,情況將與當初的戰氏兄弟相同,此戰實難取勝!”
“啪!”
張哲話音剛落,唐寅已猛然一拍桌案,挺身站起,精光四射的雙眼直視下面的張哲,幽幽說道:“張大人認爲我軍出征河東必敗無疑?”
“沒錯!”事關國家的生死存亡,關鍵時刻,張哲絲毫不讓,他毫無畏懼地對上唐寅的目光,說道:“我國國力不如寧國,兵力不如寧國,又是長途跋涉,倉促出戰,諸多不利,取勝難如登天。”
唐寅聽完,怒火已直衝雲霄,恨不得翻過桌案,蹦到下面把張哲一把掐死。不過唐寅對自己人的容忍性也是很強的,他深吸了幾口氣,把怒火又慢慢壓了回去。
這時候,在場的衆人都替張哲捏把冷汗,大王剛把授封衆人的詔書公佈出來,張哲就出言頂撞,即便所言的再有道理,但也顯得不太合適。看着唐寅站在王座前,盯着張哲久久未動,大殿裡亦是一片安寂,鴉雀無聲,人們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正在這時,宗元走了出來,呵呵一笑,說道:“大王欲出兵河東,臣倒是覺得可行。”
宗元的一句話,令唐寅心裡的怒氣減輕許多,他的目光也終於是從張哲的身上挪開,看向宗元,身形隨之緩緩坐下,揚頭說道:“宗元,你說說看!”
張哲眉頭緊鎖,平常的時候,宗元順着唐寅的意思說話倒也沒什麼,但現在不同,出兵河東,對寧交戰,關係到風國的存亡,幾十萬將士的生死,豈能再一味的阿諛迎合?他幽幽提醒道:“身爲朝中重臣,宗大人可要謹慎說話啊!”
宗元一笑,倒是沒有說什麼,唐寅則不滿地挑起眉毛,說道:“張哲,我並沒有問你,你先退下。”
張哲的態度再強硬,但唐寅必定是君主,他也不敢違抗唐寅的命令。張哲垂下頭,默默退回到原位。
等他退回去後,宗元微微一笑,衝着張哲拱了拱手,然後方對唐寅說道:“我軍對寧軍,有四點必勝。其一,在士氣上我軍就佔有優勢,四十萬的寧軍連同戰氏兄弟被我軍全殲在風地,我軍出戰,是乘勝出擊,而寧軍則是被迫迎戰,在心理上,我軍已勝一籌。
其次,寧軍兵力雖衆,號稱超過百萬,但軍力並不強,四十萬的精銳折損殆盡,所填補的新兵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形成戰鬥力,做正面交鋒,我軍兵力雖劣,但戰力不落下風。
再次,我軍與寧軍大戰小戰已打過無數次,將士們早已熟悉寧軍的習性和特點,就算是寧軍有舉世聞名的箭陣做依仗,我軍也絲毫不怕,並有破解之道,反過來講,寧軍對我軍的作戰特點卻毫不熟悉,大王常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知敵,而敵不知我,豈有不勝的道理?
最後,我軍出征河東,也並不算是異地作戰,要知道河東地區之內也生活有很多的風人,平日裡他們頗受寧人欺壓,對寧人自然心懷憤恨,我軍前往河東,必定會受到當地風人的擁護,這對我軍十分有利。以上四點,就是我軍的克敵制勝之道!”
宗元這一番話說完,令在場的衆將們聽的氣血沸騰,擦拳磨掌,躍躍欲試,精氣神都被提了起來。
唐寅亦是連連點頭,這纔是他想聽的見解,也願意聽到的見解。他轉目看向左邊的衆將,問道:“諸位將軍覺得宗元分析的如何啊?”
“宗大人所言極是,分析的也面面俱到,我軍與寧交戰,確實優大於劣!”不等旁人說話,蕭慕青已搶先說道:“另外,是寧國對我國不義在先,出兵侵犯,害我君主,現在我軍出兵是反擊,是爲先王報仇,在道義上我軍已佔有先機,不怕受它國指責!”
“恩!”唐寅再次點頭,這又是一條出兵的好藉口。
“大王,末將願做前軍,出潼門,殺寧賊!”上官元讓撩徵袍,走出班列,單膝跪地,插手請纓。見上官元讓已主動請戰,和他齊名的吳廣、江凡、戰虎三人也齊齊出列,請纓出戰。
出兵河東地區的事情還沒有完全敲定下來,甚至連作戰的方案都還沒有,但衆將卻已爭相出來表示自己願打頭陣。
見衆人心氣如此之足,唐寅自然非常高興,他先是衝上官元讓等將揮揮手,示意他們都先起來,然後扭過頭去,看向張哲,問道:“張哲,現在你還認爲我軍不宜出征河東嗎?”
不管心裡再怎麼不滿張哲的言論,但唐寅還是想聽聽他的意見。張哲聞言,心中苦笑,宗元那番話說是振振有辭,似乎合情合理,但大多都是空話,戰爭不是兒戲,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怎能輕易發動?何況這還是關係生死的國戰呢!
他看看唐寅,又瞧瞧一各個情緒激昂的衆將,輕嘆一聲,說道:“微臣仍覺得現在出戰,過於冒險……”
上官元讓白了張哲一眼,說道:“我看是張大人你過於謹慎膽小了吧?!”
唐寅這時反而向上官元讓擺擺手,示意他無須多言,他沉吟了片刻,笑呵呵地問道:“張哲,如果讓寧軍兩線作戰,你認爲我軍的勝算又會有多少?”
等他說完,別說張哲愣住了,其他人也都大吃一驚,如何能讓寧軍兩線作戰?己方與周邊的諸國並無結盟,誰會協助己方共同進攻寧國呢?
見衆人都露出不解之色,唐寅笑了,說道:“難道各位都忘了,當初我前去杜基借路之時,曾與杜基國王阿爾登·艾倫瑞奇達成過協議,有朝一日,我大風與杜基聯手對寧用兵,杜基由北進攻,我大風由東進攻,讓寧國首尾不能相顧,現在,正是時機。”
聽唐寅這麼一說,衆人終於想起確有這麼一回事,只是太長時間沒人提起過,衆人倒都把此事忘的差不多了。
邱真愣了片刻,精神一振,忙問道:“大王,都過去這麼久了,杜基還能遵守當初的約定嗎?”
唐寅笑了,說道:“他們一定會的。阿爾登·艾倫瑞奇對提亞的窺探更勝我們對河東的渴望,但是寧國若不被打敗,杜基根本動不了提亞,所以,他們一定會和我們聯手的。”
邱真點點頭,覺得唐寅分析的有道理,他喃喃說道:“如果有杜基在北方對寧用兵,我軍攻佔河東地區將會變的事半功倍!”
其他人也點頭表示贊同,可這時候,張哲的臉色變了,急忙說道:“大王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