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爲了避嫌,沒有住入王宮,而是暫住在位於王宮附近的一座將府。
這座府邸的主人已隨鍾天逃到宛城,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府內亂七八糟,堆滿廢棄無用的雜物。
將府邸略微整理了一番,唐寅與麾下衆將和謀士們連夜商議要務。
偌大的鹽城,一國之都,並非打下來就沒事了,許多事情都需要立刻處理。首先就是恢復風國國號的問題。唐寅要恢復風國國號,當然可以打着先王的大旗,不過目前風國已無朝廷,必須得重新組建。
商議到這,衆將們都笑了,覺得組建朝廷很容易,只要把己方的將領們統統封將拜帥,謀士們統統提拔成朝中大臣,唐寅再順勢稱王,這樣一來,朝廷有了,君主也有了,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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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衆人的說法,邱真、張哲、宗元三人皆搖頭表示不妥。
邱真因爲最得唐寅信任,在天淵軍內位高權重,說話也直來直往,沒有顧慮。
他先看向平原軍統帥蕭慕青,問道:“蕭將軍,請問除了平原縣、天淵郡外,風國上下還有幾人聽聞過將軍的名姓?”
他一句話,把蕭慕青問沒詞了,風國各地百姓有幾人知道自己的,他哪裡答得上來?蕭慕青臉上笑容僵住,支支吾吾道:“哦……這……我……”
沒等他說出句完整話,邱真又扭頭看向赤峰軍統帥彭浩初。不等他詢問,彭浩初已主動拱起手來,乾笑着說道:“末將才疏學淺,功德甚微,更無威望可言。”
邱真倒是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好象在說你很有自知之明似的。隨後,他看向吳廣和戰虎,說道:“吳廣將軍和戰虎將軍雖然在我軍立功無數,但威望也僅僅限於我軍之內,百姓們聽聞兩位將軍名號者卻是寥寥無幾,各位將軍是這樣,我和張哲、宗元等先生也是如此,若由我們來組建朝廷,可能讓全國百姓信服?可能得到全國百姓的擁護?”
啊!衆將們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言語。邱真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但若是不由己方衆人來組建朝廷,那又能用誰呢?
彭浩初拱手施禮,問道:“那依邱大人之見……”
邱真正色說道:“請右相舞虞、左相樑興、大將軍子陽浩淳三人回都。舞、樑、子陽三家是世代權貴,在百姓心目中德高望重,大人應恢復三人的官職,並以三人爲首,來重組朝廷,也只有這樣,纔可以令天下百姓信服。”
“我不同意!”邱真話音剛落,上官元彪已挺身站起,他一手握着佩刀,冷聲說道:“從天淵郡到鹽城,小半個風國都是由我軍打下來的,是我軍的功勞,他舞虞、樑興、子陽浩淳三人可曾出過半點力?現在好不容易纔把都城攻克,卻要把辛苦得來的戰果讓給別人,那我們怎麼辦?大人又怎麼辦?難道我們只是在給別人穿針引線不成?”
上官元彪的質問代表着相當大一部分人的心理,人們嘴上沒說什麼,但暗中卻連連點頭,等着看邱真如何回答。
邱真深吸口氣,嗤笑一聲,說道:“朝廷是什麼?朝廷什麼都不是。現在正處亂世,有兵纔有權,兵在我們手中,就等於權在我們手上,朝廷僅僅是個擺設罷了,是我們手中的玩物,我們說東,朝廷就不敢說西,實際上,主控朝廷、掌管大權的還是我們,是大人,之所以讓舞、樑、子陽三家來組建,也僅僅是爲了借用三家的聲望罷了,好讓這個朝廷得到民衆的認可和支持,這個道理,元彪將軍不懂嗎?”
“哦……”聽完邱真的話,上官元彪才弄明白他的真實意思,立刻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了,他老臉一紅,握住刀把的手也急忙放了下去,衝着邱真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禮,說道:“呵呵,邱大人,是屬下多嘴了。”
上官元彪雖然梗直,脾氣暴躁,但是也有可愛之處,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不會爲了讓自己能下得來臺而去與人強詞奪理,胡攪蠻纏的爭辯。
見元彪向邱真施禮認錯,唐寅仰面哈哈大笑,而後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清清喉嚨,環視衆人,輕聲說道:“就依邱大人的意思辦吧!各位認爲如何?”
“是!大人!”這回衆人再無異議,齊齊拱手應是。
商議完重組風國朝廷的事後,邱真又向唐寅進見,現在應馬上給東部三郡、西部四郡的郡首去書信,問明他們是忠於風還是忠於鵬,若是忠於鵬,己方應立刻發軍征討,若是還忠誠於風,那麼以前他們所做所爲可既往不咎,但必須得立刻入都,以表忠心。
對於這一點,衆人皆無意見,只是有些擔憂,怕各郡的郡首未必敢在此時入都。
聽了衆人的顧慮,邱真一笑,說道:“各郡的郡首要是敢來也就罷了,如果不敢來都,說明其心必異,我軍可直接出兵剿滅,另選心腹,取而代之!”邱真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冷酷起來也是十分狠毒的。
衆將聽完,連連點頭,覺得邱真所言有理。
入都之後的各類軍務、政務都需要唐寅和衆將、謀士們商議處理,只討論幾項,便已到了後半夜,期間,蘇夜蕾幾次前來,但沒有進議事廳,只是交代門口的侍衛,提醒唐寅多加休息,注意養傷。
侍衛們對此可沒敢含糊,聽從了蘇夜蕾的意思,幾次進入大堂,在唐寅耳朵低聲說明蘇夜蕾的交代。唐寅是有聽沒有往心裡去,只是隨意地點下頭,把侍衛打發出去,繼續與衆人商議軍機政務。
見唐寅不聽自己的勸,蘇夜蕾也沒辦法,只好交代侍衛們把藥煎好,送給唐寅服下。
等唐寅與衆人商議完軍政事務時已是凌晨四點多,天邊已泛起魚肚白,直到此時他才覺得疲累,身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做痛起來。
他令侍衛們收拾出一間乾淨的房間,容自己下榻,而後又叫人請來蘇夜蕾,再幫自己身上的傷口上遍藥。
很快,蘇夜蕾就到了他的房間。
由於蘇夜蕾是大夫,又不是第一次給自己上藥,唐寅也不避諱,脫掉身上的衣服,趴在牀鋪上。
蘇夜蕾走到牀邊,低頭他身上的傷口,秀眉皺得緊緊的,說道:“你身上的傷口又有崩裂的跡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你可以縫合。”唐寅雙臂掂於頭下,睡眼朦朧地隨口說了一句。
“縫合?”蘇夜蕾不解地看着他。
唐寅頓了片刻纔回過神來,這個世界的醫術對外傷還沒有縫合的概念。他強打精神,仔細想想,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畢竟以後沒準什麼時候自己又受傷了,還得需要蘇夜蕾爲自己處理傷口。
他略微欠起身來,對蘇夜蕾說道:“就是用針線把傷口縫合起來,然後再塗上藥物,這樣不僅癒合的快,而且還不怕傷口崩裂。”
“把傷口縫起來?!”這是蘇夜蕾從未想過的方式,而且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在她感覺也很不可思議。她忍不住狐疑地問道:“有人這樣處理傷口?”
“是啊!”唐寅目光發呆,幽幽說道:“在我的家鄉那裡,都是這樣處理傷口的。”
蘇夜蕾雖然覺得這種方式很奇怪,但又覺得很新鮮,想要嘗試一下,她點點頭,說道:“你教我怎麼做。”
“恩!”
唐寅暗歎口氣,讓蘇夜蕾取來針線,並用開水消毒,然後唐寅拿起,看了兩眼,暗暗咧嘴,蘇夜蕾找來的針已算是最細的了,可與縫合傷口的勾針比起來還是太粗,不過就這個時代的做工水平也要求不了太多,唐寅將直針彎成曲針,然後遞迴給蘇夜蕾,苦笑着說道:“蘇醫官,在縫合的時候你最好能先給我塗些麻藥。”
見他一臉的苦相,蘇夜蕾撲哧一聲笑了,說道:“原來你也知道痛啊!”
唐寅嘟囔道:“我又不是怪物,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痛?!”
聽他這麼說,蘇夜蕾先是覺得好笑,可又心生感觸,佩服唐寅的超強忍耐力。
她邊爲唐寅塗抹麻藥,邊說道:“普通人受了你這麼重的傷,早就要死要活的了,而你卻從始至終沒有吭過一聲,沒叫過一聲痛。”
唐寅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幽幽說道:“以前,我還受過比這嚴重幾倍的傷呢,這並不算什麼。”
蘇夜蕾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疑問道:“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唐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片刻,說道:“即是刺客,又是遊俠。”
蘇夜蕾怪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很奇怪的行當。”
唐寅被她的話逗笑了,扭着頭,直勾勾地看着蘇夜蕾。
蘇夜蕾並非是那種讓人一見驚豔的美女,不過卻很耐人尋味,有種讓人越看越覺得美麗的美。此時房內光線昏暗,蘇夜蕾更顯得秀美動人,即使與王宮那些嬪妃們比起來也毫不遜色,唐寅忍不住看的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