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寧軍這時能趕到鹽城已經算快的了,子纓一部即使是現在仍尾隨在寧軍身後,時不時的就會追殺上來,這兩天,寧軍已被子纓騷擾的不勝其煩,疲憊不堪。
李齊被寧軍士卒接入營內,等見到戰無雙和戰無敵二人,李齊眼圈一紅,老淚流了出來。
在鵬國,李齊是上將軍,論軍階算,他比戰無雙和戰無敵都要高一級,見他落淚,戰家兄弟同是一怔,異口同聲地問道:“李將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你怎會隻身一人在這裡?”
“唉!”李齊長嘆一聲,將自己如何中唐寅的詭計,又如何丟掉鹽城的事原原本本講述一遍。
戰無雙和戰無敵聽完之後,腦袋嗡了一聲,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鹽城,沒想到,鹽城已然落入天淵軍之手。戰無敵沉默片刻,啪的一聲將佩劍握緊,對戰無雙說道:“大哥,我軍應全速向鹽城進發,把鹽城再重新奪回來!”
戰無雙吸口氣,仔細想想,搖了搖頭,說道:“只怕,沒那麼簡單。”
天淵軍既然已攻入鹽城之內,其兵力肯定不在少數,加上鹽城的城防設施極強,甚至戰無雙都曾親自做過自導,若是硬攻,只憑己方這十多萬疲憊不堪的將士,實難取勝。更主要的是,己方身後還跟有子纓這個大麻煩,一旦選擇攻城,後方的子纓一衆突然殺上來,己方豈不落入腹背受敵的窘境?想來想去,戰無雙都覺得強攻鹽城太冒險了。
戰無敵看着兄長,疑問道:“那以大哥之見,我們當如何是好?”
戰無雙深吸口氣,苦笑着說道:“唯今之計,也只能去往宛城,與鍾天匯合了!”
他話音剛落,李齊大急,他忙道:“戰將軍,現在天淵軍的主力還未進入都城,這可是重新奪回都城的大好機會啊!”
戰無雙看了看李齊,心中冷笑一聲,李齊當然急迫的想把鹽城重新奪回來,不然的話,他這個都城守將就是死罪。只是,自己沒有必要爲了幫李齊去冒可能導致全軍覆沒的風險進攻鹽城。
現在,戰無雙也看明白了,鍾天這個鵬王早晚要被天淵軍打敗,自己與其硬奪鹽城,還不如退守宛城,己方能打則打,能幫則幫,實在不行,就一路南下去往莫國,以寧莫兩國的關係,莫國肯定會接納己方的大軍,到時自己再率軍借路回往寧國,至於鍾天,是死是活也就隨他去了。
戰無雙這時已無心再爲鍾天與天淵軍死拼下去,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李將軍,重奪鹽城一事,本將也無能爲力,現在我軍上下疲憊,後方又有追兵,沒法繼續作戰,只能退到宛城,以做休整。”
“萬萬不可啊!”李齊是真了,他搶步衝到戰無雙近前,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急聲說道:“戰將軍若是現在不設法奪回鹽城,日後……日後可就再沒有機會了!”
“李將軍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戰無雙伸手把李齊攙扶起來,皺着眉頭,爲難地說道:“不是我不幫李將軍,而且實在無力幫忙。這樣吧,我們先回宛城,等將士們都回復過來,我們再設法奪回鹽城。”
“等到那時就晚了……”
見李齊還要糾纏不休,戰無敵臉色沉了下來,冷冷說道:“能幫的我們自己會幫忙,但李將軍也不能強人所難,難道以爲我軍軟弱好欺不成?”說着話,他兩眼閃爍兇光,死死瞪着李齊。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其實戰無敵也認爲現在應該去進攻鹽城,只是見戰無雙態度堅決,想必兄長肯定有他的顧慮和道理,戰無敵自然不會幫外人反過來和自己兄長作對。
看戰家兩兄弟一個做紅臉一個做白臉,李齊哀嘆,他心裡明白,寧軍已指望不上,自己是真的大事已去。
寧軍沒有再向鹽城進發,調轉方向,改去了宛城。如果此時戰無雙沒有那麼多的考慮,沒有那麼多的私心,真去進攻鹽城,最終的結果還真就不一定會怎樣呢!只是戰場之上沒有如果,戰無雙的私心也爲他自己埋下禍根。
寧軍向宛城進發,這讓尾隨在寧軍之後的子纓長噓口氣,寧軍不去鹽城,他可不能不去,通過天眼和地網探子的傳報,子纓現在知道吳廣和戰虎統帥的兩萬精兵已然攻佔鹽城。
就當時而言,軍隊和探報是都是一體的,各兵團內都有自己的探子,各自獨立,相互之間的信息傳遞十分閉塞,時常難以顧全,而唐寅組建了天眼和地網,使天淵軍擁有了統一的情報網絡,這使各軍之間的信息傳遞變的異常便捷和迅速,一方有事,隨軍的天眼和地網探子會立刻放出信鴿,使全軍都能在第一時間瞭解到相關的情況。當然,天淵軍的各兵團內也有自己的探子,只是這些探子的職能已被大大縮減,只偵察對本兵團有利害關係的戰況信息。
這完全是現代化的軍事理念,無疑也是最先進的理念,天淵軍之所以能從天淵郡勢如破竹的一路南下並順利攻佔鹽城,天眼和地網功不可沒,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唐寅是沒學過軍事,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在他的潛意識裡就覺得擁有統一的情報網是對己方極爲有利的。
子纓率領麾下的六萬天鷹軍去往鹽城,而唐寅那一邊的剿滅戰業已結束。
六萬的鵬軍,除了少部分僥倖逃脫外,大部分戰死,另有一萬多人做了天淵軍的俘虜。當邱真與唐寅匯合一處,問他該如何處置這些俘虜的時候,唐寅幽幽一笑,說道:“我軍進攻鹽城只一日,死傷便達兩萬有餘,這些死傷兄弟們的仇豈能不報?”
言下之意,是要殺光所有的俘虜。
上官兄弟聽完,立刻插手施禮,說道:“大人,屬下這就去安排!”
“等一下!”沒等上官兄弟走開,邱真把他二人叫住,對唐寅正色說道:“大人,這些鵬兵確實該死,不過,他們也都是些普通百姓,若是全部處死,只怕外界會以爲我天淵軍嗜殺成性,有損大人聲望。”
“哦……”
邱真太瞭解唐寅的個性了,知道如果硬勸他心慈手軟一些,那根本沒有,不如搬出聲望這種無形的東西來壓他有效果。果然,唐寅沉吟了片刻,向上官兄弟搖搖手,說道:“算了,將被俘的鵬軍全部遣散掉吧!”
“是!大人!”上官兩兄弟答應一聲,隨後又看了邱真一眼,見他沒有表示反對的意思,這才領令而去。
趁着己方士卒們打掃戰場的時候,唐寅由侍衛們攙扶着從戰馬上艱難的下來,這時,又有侍衛拉來一輛馬車,讓唐寅坐在裡面。
唐寅剛登上馬車,沒等向裡面進,就見成隊的天淵軍士卒跑了過來,人們沒敢靠前,駐足在遠處圍觀,確認馬車上的人確實是唐寅,不少士卒都忍不住喜極而泣。
“大人請入車內。”一名侍衛將車簾挑起,必恭必敬地說道。
唐寅看着周圍衆多抹眼淚的將士們,心有感觸,身子頓住,並向旁邊的侍衛擺下手,示意他自己等會再進去,然後含笑對衆人說道:“此戰兄弟們都辛苦了,這次我軍全殲叛軍主力,國賊鍾天也無力再與我軍抗衡,現在,大家可以隨我去鹽城,收復大風的國都了!”
他的聲音不大,可也能讓周圍許多將士們聽清楚。
“我們不在乎能不能收復國都,只要大人安然無恙,我們就放心了!”
“是啊!只要大人在,我軍就能戰無不勝!”
“能看到大人沒事,真是太好了……”
衆將士們你一言,我一語,很多人都是邊說邊哭。
唐寅那麼冷酷又剛硬的人,在戰場上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未曾掉過一滴淚,這時候,看着衆人爲自己的平安而掉淚,他眼圈一紅,也差點流出淚來。他連吸了幾口氣,將眼眶中的水霧又忍了回去,他吸了吸鼻子,咧嘴一笑,輕鬆地說道:“當初我說過,既然我把大家帶出天淵郡,就總有一天會再把大家平安的送回去,現在大家還沒回家,我怎能死呢……”話還未說完,唐寅體力不支,身子向後一倒,直接坐到車上。
“大人——”
見狀,周圍的將士們無不驚駭失色,紛紛上前。侍衛們正想攔阻,唐寅已揮手一笑,說道:“大家不用擔心,我只是有些累了。”
“大人安康,諸位兄弟不用掛念。”這時,邱真也看出唐寅是在強打精神,實際上已到了燈盡油枯的程度,他急忙上前,向衆人說道:“兄弟們都先回去吧,我們還要趕路去鹽城!”
“大人保重啊!”衆將士們齊聲說道,然後這才戀戀不捨的散開。
等衆人離開,唐寅被侍衛扶進車裡,人也癱軟下來,邱真急忙對侍衛說道:“快找蘇夜蕾蘇醫官來!快!”
唐寅這副樣子,侍衛哪敢耽擱,答應一聲,跳下馬車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