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恍然又想到什麼,笑道:“這二人的修爲都不查,若是直接殺掉太可惜,不如讓大人增長修爲。”
唐寅仰面而笑,暗贊程錦聰明機靈,省得自己再補充一句了。
唐寅和程錦都是暗系修靈者,但卻是同派不同宗。程錦以及暗箭成員都是外宗的暗系修靈者,通過自身的修煉就可以提高修爲,而唐寅屬內宗的暗系修靈者,自己無論如何努力修煉,修爲都不可能增長,只有通過黑暗之火來吸取靈氣,才能提高修爲。這當然也造成唐寅和暗箭成員所修技能的細小差別,唐寅能夠使用黑暗之火,但暗箭成員卻無法使用,黑暗之火是唐寅的基本技能,但對暗箭成員而言,那絕對是可望而不可極的暗系靈武神技。
接下來的幾日,範敏在唐寅府上安頓下來,並找來六、七名專供她來指使的貼身丫鬟,隨後又找些僕人、隨從,上上下下加在一起有三十多號人,這麼多人不可能都擠在一間宅院裡,唐寅只能在宅院的附近又空出幾間客房,供她的專署傭人居住。
唐寅想來,範敏在自己府內住不了多久,知道她被人行刺的事,範舉要麼派人把範敏接走,要麼會指派大批修靈者過來對範敏嚴加保護,反正不管是哪種情況,屆時範敏都不需要再住自己的家中。
他還真料對了,範舉雖然沒接走範敏,但是卻派來大批的隨從、保鏢,其中單單是修靈者就有二十多號。這時唐寅以爲範敏要搬出去了,可出人意料的是範敏對搬走一事絕口不提,依然住的怡然自得。
她能忍得住,可唐寅卻忍不下去了。
這天,唐寅難得的來到範敏入住的宅院。
自範敏住在此處之後,唐寅就沒再來過,這幾天與範敏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見到唐寅前來,範敏並不意外,更象是早有預料,熱情地把他請入廳內。
這座宅院不算大,一面二層樓的正房,兩面是一層的廂房,範敏的閨房就在正房的二樓。
在廳內落座之後,範敏招呼丫鬟給唐寅上茶。
唐寅邊喝茶邊向四周觀望,沒有見到範舉派過來的那些隨從、保鏢,他奇怪地問道:“聽說令尊已派來人手,負責保護範敏小姐的安全,我怎麼沒有看到人呢?”
範敏淡然一笑,說道:“唐大人府內戒備森嚴,高手衆多,我哪裡還需要他們的保護,所以都被我安頓在府外了。”
“哦!”唐寅應了一聲,接着話鋒一轉,說道:“既然令尊已派專人來保護範敏小姐,我看你也可以搬出去了吧!”唐寅說話直來直去,不會轉彎抹角,對範敏更不會例外。
範敏故作驚訝,問道:“大人是要趕我走嗎?”
唐寅耐着性子說道:“不是趕你走,而是……”你沒有必須再住在這裡。
他後半句還沒說完,範敏搶着說道:“我就知道大人不是小氣的人,怎麼可能會趕我走呢?!縣守府的條件雖然一般,但在橫城也算是不錯的了,我在這裡住的很舒服,打算再住一段時日。”
範敏這倒是實話,唐寅的縣守府與鹽城那些達官顯貴們的府邸豪宅自然不能相提並論,但在偏遠又落後的橫城,這絕對算得上是全城乃至全縣最好的宅院了,而且範敏在這裡住的很舒適,安全得到周密的保護不說,平日裡也沒人來打擾她,清淨又悠閒,比住在人來人往的茶館或者客棧要舒服百倍,更重要的是,這段時間裡她發現唐寅不是個喜好女色之人,對她更沒有歪主意,這一點也讓她更加安心,放心大膽的準備長住下去。
咯吱!聽完範敏的話,唐寅覺得自己腦中的某根神經被拉緊繃起,他凝視範敏,一字一頓地問道:“那麼,範敏小姐準備在我府上要住多久呢?”
“哎呀,不要再叫我範敏小姐了,大人太見外了,直接叫我小敏就好。”範敏套近乎地說道:“這段時間也不會太久啦,只要我把平原縣這邊的生意都安頓好,自然就會走。”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大人還真能打破沙鍋問到底。”範敏託着下巴想了想,笑道:“我想,一年半載總是可以的了。”
騰!唐寅挺身站起,兩隻閃爍着幽光的眼睛緊緊盯着範敏,久久無語。
他不是自戀的人,但也會時常佩服自己,比如現在,此時自己竟然能把掐死範敏的衝動給硬壓下去,這得需要多強的定力和意志力啊!
唐寅深深吸了口氣,將馬上要頂破腦門的火氣一壓再壓,緩了片刻,他方慢慢說道:“這麼說來,範敏小姐是打算再在我的府上住個一年半載嘍?”
範敏的反應可不遲鈍,感覺到唐寅體內那瀕臨爆發的怒火,她心裡害怕的要命,但臉上的表情依然是笑呵呵的,她故作輕鬆地說道:“如果事情進展的順利,也用不了那麼久了。”說話的同時,她從袖口裡抽出一張銀票,遞到唐寅的近前,含笑說道:“以前我說過,借住在大人的府內,我絕不會白吃白住,該給的租金我一定會給,而且還肯定讓大人感覺滿意!”
唐寅低頭瞄瞄範敏遞來的銀票,上面清清楚楚寫着白銀五萬兩。
看罷,他有些錯愕,五萬兩的銀子,這都可以買下一座宅院了。
見他漸漸皺起眉頭,範敏咬咬鮮紅的下脣,低聲說道:“大人,跟你說實話吧,並非我臉皮厚,死賴在貴府不走,而是我很害怕,即使家父派人來保護我,若搬出縣守府,我的處境仍很危險。”
這倒是真的,鍾天是什麼人物,身爲四大權貴之一,家裡的門客、手下的親信不計其數,其中高手衆多,若他真是打定主意劫持範敏的話,只靠範家那些修靈者,又豈能阻擋得住。不過唐寅可沒把那些刺客是受鍾天指使的事告訴範敏。
大戶人家的子女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會招來殺身之獲。唐寅嘆口氣,說道:“我覺得範敏小姐不應該再留在平原縣,而應立刻返回鹽城。”
範敏搖頭,說道:“留在平原縣,並非是我的意思,而是家父的主意。”
“哦?”唐寅疑問道:“爲什麼?”
“具體原因家父沒有說,只是說最近鹽城很亂,讓我到偏遠的天淵郡先避一避,順便將家族的生意擴展到這邊,只是沒想到,要對我不利的刺客也跟過來了。”說着話,範敏面露哀怨之色,緩緩低下頭去。
如果範敏一直蠻橫無理,唐寅還能硬下心來,強行逐她走,可見她現在這個樣子,唐寅反而不知該怎麼辦了。
“大人請放心,我寄住在貴府,絕不會打擾到大人,只是爲了找一處安全的棲身之所。”說着,她又把銀票向前遞了遞,繼續道:“這五萬兩銀票請大人先拿着!我知道大人並非貪財之人,但現在大人正在擴軍,又在大力整頓平原縣,正是需要錢財的時候,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範家也會協助大人的!”
這話對唐寅的誘惑力倒是蠻大的,如果能得到範家的支持,那自己可就再也不必爲錢財之事勞心傷神了,再者說,範敏住在縣守府雖然不太合適,但也確實沒有打擾到自己,兩人連見面的機會都少,更別提會對自己有什麼影響了。
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將遞到自己近前的銀票又推了回去,淡然說道:“範敏小姐可以繼續留下來,銀票你也先收回,如果有需要的話,我自然會主動開口的。”
想不到對自己那麼厭惡的唐寅竟然能被自己的三言兩語打動,範敏又驚又喜,生怕唐寅反悔似的,忙說道:“多謝大人!”
“算了,不用道謝!”唐寅隨意地擺擺手,將茶杯裡的剩餘茶水喝乾,這才站起身,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唐寅說走就走,讓範敏有些不知所措,她伸手叫道:“大人……”
轉回頭疑惑地看着她,唐寅問道:“範敏小姐還有什麼事?”
此時範敏對唐寅好感大生,想留他多坐一會,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頓了好一會,方開口說道:“其實,大人是個好人。”
唐寅從沒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不過被人誇獎的感覺倒也不錯。他微微一笑,揚頭說道:“範敏小姐也不壞!告辭!”
說完話,他大步離去,同時頭也不會地隨意揮了揮手。
當範敏與唐寅針鋒相對的時候,他這種隨性的舉動,在她眼中就是粗魯、缺少家教,而現在再看,則變成了一種灑脫,甚至還有種說不出吸引力。
看一件事或者一個人,心境的不同,所得到的感受也會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