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王,我方的糧食也不多啊!”一名謀臣憂心忡忡地說道。
唐寅想也沒想,說道:“可由國內徵調嘛!”
“爲了貞人,大王認爲真的有那個必要嗎?”
“呵呵!”唐寅樂了,說道:“土地劃分好了,它擺在那裡是不會動的,但人不一樣。如果在這次的賑災當中,我國處理得當的話,不僅能穩住貞北的貞人,同時也能感化貞南的貞人,吸引貞南的貞人向北遷移,雖說我們和川人平分了貞地,但若是貞人都向北方雲集,那麼,我們所佔的貞北將會遠遠強於川人所佔的貞南。”
“原來如此!”聽完唐寅的解釋,在場的謀臣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現在大王已不單單是和肖香爭土地了,而是已進展到要爭人心、爭人口。
衆人互相看了看,隨即相繼起身,齊齊拱手施禮,異口同聲道:“大王英明,高瞻遠矚!”
唐寅仰面而笑,說道:“你等立刻給上京傳書,讓朝廷就近從桓地徵集糧食,儘快運抵貞北!”
“是!大王!”
唐寅派人寫的書信很快傳到上京。接到書信後,上官元吉十分重視,帶着宗元和張鑫兩位大臣,去找邱真商議。
按理說徵集糧食的事情並不歸邱真這位左丞相管,但目前駐紮於貞桓邊境的正是百戰軍,由百戰軍直接撥出糧草運往貞地,要遠比地方官府臨時徵糧快得多。
聽完上官元吉的來意,又看過唐寅派人所寫的書信後,邱真連連點頭,讚道:“大王做得對極了,對待貞人,理應剛柔並施纔是。”
上官元吉正‘色’問道:“現在百戰軍的軍糧可充足?要救災數十萬衆的災民,需要很大一批糧食啊,保守估計,至少也需十萬石以上。”
邱真笑了,說道:“百戰軍在邊境駐地一直都有屯田,自給自足都已不成問題,何況,桓地各地的官府也有定期爲百戰軍輸送糧草,撥出區區十萬石糧食,不成問題。”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上官元吉鬆了口氣。
邱真再次拿起書信,從頭到尾的又看了一遍,然後慢慢皺起眉頭。張鑫不解,欠身問道:“邱相,大王的書信有何不妥之處嗎?”
“哦……談不上不妥,只是,信中有提到,大王‘欲’親自去往災區賑災。”邱真看着書信,喃喃嘀咕道。
張鑫一笑,說道:“大王的用意很明顯,親自去往災區,自然能表現出大王對貞人的重視,此爲拉攏民心之舉!”
邱真笑了笑,慢悠悠地說道:“大王的用意,我又怎會不懂?我擔心的是,川王也會效仿大王,親自去災區賑災,畢竟貞南也有一個郡受了洪災。如果大王和川王同是在災區賑災,那大王此行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呦!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張鑫的反應極快,眼珠連轉,腦中靈光一閃,又冒出一條詭計。他幽幽說道:“如果川王也同去賑災的話,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邱真滿臉茫然地看着張鑫,問道:“張大人,此話怎講?”
張鑫站起身形,先是看眼邱真,然後再瞧瞧上官元吉和宗元,冷哼出聲,沉聲說道:“自從川王把川地獻於天子後,天子便開始大舉重用川人,不僅在皇宮裡組建了川人的‘侍’衛營,就連在皇廷裡,也不時的用川人來排擠我風人,長此以往下去,川人的勢力只會越來越大,甚至在不久的將來,都有可能與我風人分庭抗禮。若要打掉川人的勢力,首先要做的一點,就是得除掉川王!”
聽聞這話,上官元吉和宗元臉‘色’同是一變。前者眉頭緊鎖,不滿地說道:“張大人,不可胡言‘亂’語……”
他話音未落,邱真向他擺擺手,兩眼則直勾勾地看着張鑫,揚頭道:“張大人繼續說下去!”
張鑫說道:“這次川王若真去災區賑災,正是我們除掉她的大好機會。貞人恨川人,遠甚於恨我風人,而那些受了災的百姓又是最容易被挑撥的,一旦爆發起動‘亂’,嘿嘿……”說到這裡,他故意止住話音,臉上只剩下‘陰’森的詭笑。
邱真眨了眨眼睛,託着下巴,沉‘吟’了好半晌,隨即撫掌而笑,說道:“張大人的主意高明,暴民什麼事情都可能幹出來,尤其是貞人,民風彪悍,兇殘又野蠻,如果川王在災區有個三長兩短,那也必是貞地的暴民所爲,和我風人毫無干系!”
張鑫拱手施禮,說道:“邱相明見!”
邱真哈哈大笑,看着張鑫的眼神也難得的‘露’出讚賞之‘色’。邱真並不喜歡張鑫這個人,但也不得不佩服他頭腦之‘精’明。
張鑫的反應太快,對事情的見解也有他獨到之處,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還常常能想出旁人想不到的主意,當然,也可以說他是一肚子的壞水。
上官元吉對張鑫的主意是一百二十個反對,他狠狠瞪了張鑫一眼,而後對邱真說道:“邱相,大王可從未下令‘欲’除掉川王,如此大事,還應和大王事先商議纔是!”
“來不及了。”邱真搖搖頭,說道:“上京距西湯路途遙遠,就算快馬前往,日夜兼程,少說也得半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而機會稍縱即逝,哪還能拖延這麼久?”
“也可用飛鴿傳書與大王商議嘛!”
“如此大事,在書信裡又哪能說得清楚?”邱真兩眼‘射’出‘精’光,說道:“與其說不清,還不如我們先做了然後再說。”
上官元吉默然,他現在是聽明白了,邱真根本不想就此事與大王商議,他已打定了主意要利用肖香去賑災的機會暗中做手腳,趁機把她除掉。
他幽幽說道:“邱相可別忘了,川人並不是笨蛋,如果川王真有個三長兩短,又怎麼可能會不懷疑我國呢?”
“哈哈!”邱真仰面大笑,傲然說道:“只要讓川人拿不到證據,懷疑又有何懼?話說回來,即便他們有證據又能如何?敢與我大風動武嗎?若是真到了兵戎相見那一步,我大風的鐵騎自會踏平他川人,若是天子也要站在川人那一邊,正好,我國可順帶手把天子也一併罷黜,推大王成爲九五至尊,登頂皇位!”
張鑫聞言,立刻樂得嘴巴合不攏,連連點頭,讚歎道:“邱相所言極是,邱相所言極是啊!等到大王問鼎皇位、改朝換代之時,我們……可就都是開國元勳,將永記史冊了!”
說話時,他的臉頰上都泛起一層榮光。皇廷的大臣和公國的大臣可是有本質區別的,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上官元吉深深看了邱真和張鑫一眼,沒有再說話。他明白,現在不管再說什麼,自己的想法都無法和邱真、張鑫達成統一,因爲雙方在立場上就存在着本質的區別。
他苦笑着搖了搖頭,隨即站起身形,拱手說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辭了!”說完,也不等邱真回話,他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看着上官元吉離去的背影,張鑫眯了眯眼睛,似無意又似有心地嘟囔道:“上官丞相這是什麼意思嘛!”
上官元吉前腳剛走,宗元也起身告辭,而後快步追了出去。到了邱真府外,宗元總算追上了上官元吉,並跟着他坐上馬車。
在車上,宗元說道:“上官丞相,其實,邱相和張大人說得也沒錯,如能趁次機會除掉川王,確實對我國十分有利。”
“然後呢?”上官元吉看着宗元,反問道:“川王死後,那麼接下來要除掉的是不是該輪到天子了?是不是真像張大人說的那樣,該改朝換代了?”
“這……”宗元支支吾吾地沒法回答。上官元吉嘆口氣,說道:“倘若真是如此,我們會被永記史冊,只不過不會是青史,而是留下千古的罵名!”
宗元嚇得一縮脖,看向上官元吉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擔憂之‘色’。其實他早就發現了上官元吉的問題。
上官元吉是和邱真、自己一樣,對大王忠心耿耿,只不過,他與邱真、自己不同的是,他忠誠的對象不止大王一個,同時還忠誠於天子。
以前,風國國力羸弱,國內主張大王取代天子的聲音很小,或者說幾乎沒有,那時候,上官元吉和邱真等大臣之間並不會產生分歧。
但現在,風國的國力越來越強,再繼續膨脹下去,皇位都唾手可得,如此一來,國內支持大王問鼎皇位的聲音也越大越高,邱真、張鑫等大臣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時候,上官元吉與邱真等大臣的矛盾便開始逐漸暴‘露’出來,要命的是,這種矛盾還是無法調解的,雙方在最根本的立場上就是存在天壤之別的分歧。
以後,支持大王取代天子的聲音只會越來越大,這也將漸漸成爲風國國內的主流意識,而上官元吉仍抱着效忠於天子的思想,這將是十分危險的,不僅僅是會不會被罷官的問題,而是會危及到‘性’命。何況,對上官元吉右相之位虎視眈眈的大臣大有人在,比如張鑫。
宗元現在很擔心上官元吉,但有些話他又不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