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英沉吟片刻,說道:“風軍既然是於上京集結,要出兵自然也是從上京出兵,我國的雷澤郡與上京接壤,想來,風軍首先要進攻的地方也必然會是雷澤郡。”
稍微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大王病故得突然,風國的舉兵來犯也是臨時起意,準備得必然不會很充分,所以,風軍沒打算與我國打一場大仗,也可以說風國現在沒條件來支持風軍與我國展開生死決戰,末將以爲,風軍這次十之八九是想趁火打劫,撈些好處罷了。”
肖香邊聽邊點頭,覺得布英分析得很有道理,她問道:“那依布將軍之見,風軍的目標應該是哪裡?”
布英一字一頓地說道:“雙棠郡,玄谷關。”
“哦?”肖香驚訝地看着他。
布英正色道:“玄谷關是我國北方最重要的關卡之一,也是我國腹地連接雷澤郡、宜蘇郡、雙棠郡的咽喉所在,如果我是風軍方面的統帥,此時用兵,必取玄谷關,只要能以迅雷之勢拿下玄谷關,那麼,雷澤、宜蘇、雙棠三郡也就成了風國的囊中之物,不攻自破。”
肖香吸了口氣,喃喃說道:“原來如此。”
布英拱手說道:“當然,這些還只是末將的推測,至於風國方面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末將也還不能確定。”
肖香咬了咬嘴脣,舉目環視在場的衆將,說道:“現在正是我國危難之時,不知哪位將軍願去抵禦風軍?”
衆川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此戰非同小可,勝利了固然是好,可一旦失敗,風軍將攻入川國境內,自己也將成爲川國的千古罪人,再者說,風軍又哪是那麼好打的,己方和風軍沒少交過戰,但卻是勝少敗多,當年四國伐風,佔盡優勢,但百萬大軍都鎩羽而歸,現在己方士氣低落,反而風軍氣焰高漲,想取勝就更難了。
眼看着衆川將一個個低着頭沉默不語,肖香動容問道:“難道在我大川危難之際,就無一位將軍能挺身而出嗎?”
聽聞這話,衆人的身子同是一陣,布英看了看左右,跨步出列,拱手說道:“公主殿下,末將願與風軍決一死戰!”
他話音剛落,張思遠、楊召、呂尤等人也紛紛向前跨步,異口同聲地說道:“末將願往!”
肖香的目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在她心目當中,張思遠、楊召、呂尤、布英這些上將軍的能力都差不多,若是硬要她挑出一位最放心的人,她會選布英。
布英爲人低調,也不喜歡拉幫結夥,平日裡大多時候都會待在家中鑽研兵書戰策,就統兵打仗的本事,他絕對稱得上是最頂級的人才。
肖香思前想後,最後她的目光落在布英身上,說道:“這次,就由布將軍率軍禦敵吧!不知布將軍需要多少兵馬?”
布英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公主殿下能給末將多少兵馬呢?”他這麼問也是有試探之意。大王剛剛病故,現在是川國最敏感的時期,無論是誰,只要手裡握有重兵就等於具備了圖謀不軌的先天條件。布英這麼問,也是想看看肖香的反應,她能給自己多少兵馬,也就等於她對自己的信任有多深。
讓布英大感意外的是,肖香連想都沒想,正色說道:“現在這裡有我軍四十萬將士,只要布將軍能抵禦住風軍,這裡的四十萬將士任由布將軍調遣。”
布英聞言心頭一驚,他暗暗點頭,別看公主只是一女子,但這份心胸和氣度可勝過許多的男人啊!
他撩起徵袍,單膝跪地,插手說道:“末將願領兵十萬,固守邊疆,風軍若想侵入我國境內,必先踏過末將的屍體!”
肖香皺了皺眉頭,正色說道:“據報,風軍的兵力不下四十萬,布將軍只帶十萬將士禦敵,實在太難了,這樣吧,本宮給布將軍二十萬兵馬,也希望布將軍不要讓本宮失望!”
布英正色說道:“請公主放心,末將誓與風軍血戰到底,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在風軍準備趁着肖軒病故的這個機會大舉入侵川國的時候,肖香委派川國上將軍布英爲統帥,領兵二十萬,前往雷澤、宜蘇、雙棠三郡佈防,抵禦風軍。
同時,她又以川國的名義給上京寫了一封回書,在回書裡義正詞嚴地拒絕了風國索要一萬萬兩銀子的要求,反而還把風國從頭到腳的訓斥了一番,稱風國乘人之危,其行徑與未開化的蠻夷無異。
上京。唐寅看過肖香的這封回書後當場就樂了,是被氣樂的,通過字跡,他能認出來這封書信爲肖香所寫,上次肖香在關口城搗鬼,自己還沒有報那一箭之仇,這回肖香又與自己作對,正好可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在場的諸將見大王看過書信後臉色有點不對勁,蕭慕青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王,書信上都寫了什麼?川國可願接受我方的條件?”
“哼!”唐寅冷笑一聲,他甩了甩手中的書信,隨着一團黑火竄出,書信瞬間化爲絲絲的霧氣,他看向在場的諸將,幽幽說道:“川國根本不打算交出上京這數年來的稅收,也毫無歸還皇宮寶物之意,反而還指責我風國乘人之危,實乃可惡至極,傳令下去,我軍明日開拔,進攻川國!”
“這……”蕭慕青暗暗咧嘴,己方現在的情報還遠遠不夠,不清楚川國方面已做出什麼樣的應對,也不知道川國朝廷派哪個軍團前來參戰,貿然出兵,只怕會吃虧啊!
還沒等他開口,青羽出列出說道:“大王,如此急於出兵,是不是太冒失了些,至少要等到……”
他話纔到一半,唐寅邊開口打斷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兵貴神速,等我們把川國的底細都摸清楚了,川軍早就在雷澤、宜蘇、雙棠三郡做好防禦了,既然要打,就一定要快,趁着川國中央軍來沒來得及佈防的時候攻進去!”
青羽眉頭皺成個疙瘩,唐寅的想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風險太大了。他正色說道:“大王,川國不同於安、桓那樣的小國,即便貿然出兵,遇變也不足爲懼,可川國不一樣,除了中央軍外,還有地方軍和家族軍,我軍若不做好萬全的準備,貿然深入,只怕最後會……難以脫身啊。”
“呵呵!”唐寅冷笑一聲,又環視其他衆人,慢悠悠地說道:“你們只想着苦難重重,只想着如何留好退路,而我所考慮的只是一點,就是如何取勝,失敗不在我的顧慮範圍之內。你們和我的觀念不同,不必再說,明日出兵。”
唐寅說完話,一甩袍袖,轉身走了,留下蕭慕青、樑啓、青羽諸將呆站在當場。
不知過了多久,蕭慕青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看向樑啓和青羽。樑啓苦笑着說道:“神池一戰,我方可謂是大獲全勝,成功斬殺廣寒聽,又把和我風國親近的任公子推上聖王的寶座,順帶手還得到了上京,大王志得意滿,看來,現在已經有些忘乎所以了。”
川國又哪是那麼好打的,別說拿下川國的三個郡,就算想侵佔川國一寸土地,都不知道要付出己方多少將士的性命呢!
聽聞他的話,蕭慕青直咧嘴,急忙拉了樑啓一把,並狠狠瞪了他一眼。青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聳聳肩,說道:“或許,大王的‘兵貴神速’真的能起到奇效也未可知呢。”
蕭慕青和樑啓異口同聲地說道:“希望如此吧!”
當日,唐寅令人頒佈討逆詔書,翌日,他便親帥直屬軍、平原軍、三水軍、飛羽軍合計四十萬的大軍浩浩蕩蕩開出上京,南下攻入川國境內。
四十萬衆的風軍氣勢如宏,來勢洶洶,而且還來得突然,出其不意,川國雷澤郡的地方軍毫無防備,哪裡能抵擋得住?
風軍推進迅猛,長驅直入,一口氣連下雷澤郡三座城邑,僅僅才過了五天,風軍便已攻打到郡城石門城下。
雷澤郡的敗兵此時都聚於石門,郡首王逸更是親自登上城牆指揮川軍將士們作戰,只可惜寡不敵衆,風軍僅僅強攻了半日,便把石門城攻破,佔領了雷澤郡的郡城,連郡首王逸也被風軍生擒活捉。
戰事進展得太順利了,拿下石門未費吹灰之力,川軍在風軍面前簡直不堪一擊。這時候的唐寅信心更足,在石門稍做整頓,立刻又繼續揮師南下,向川國的宜蘇郡挺進。
宜蘇郡的情況比雷澤郡也好不到哪去,得知風軍大舉來攻的消息後,川軍往往是連抵抗都不抵抗,聞風而逃,風軍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打進宜蘇郡的腹地。
到了這裡,蕭慕青、樑啓、青羽一同向唐寅建議,己方不能再繼續深入了,應當暫做休整,順便鞏固後方的補給線,然後再向南推進。
仗打得如此順利,唐寅哪還能停得下來,根本未理會蕭慕青等人的建議,催促全軍將士,繼續向南突進,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進雙棠郡,一舉拿下雙棠郡的玄谷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