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廣寒聽並不知道肖軒所在的確切方位,他甚至都不知道肖軒已來到現場,只是看肖軒那邊的川軍最密集,旌旗又最多,想必是川軍主將所在,所以才把頭顱拋向那邊,一是示威,二是試探。
當川軍侍衛們大喊保護大王的時候,他心中頓是一動,呦,竟然是川王在那裡,這可是自己的好機會啊!
廣寒聽心思敏捷,隨機應變的能力極強,他知道現在自己想要脫身的話,只有擒住風王或川王中的一個做要挾才行。
風王唐寅的靈武太高強,又是難纏的暗系修靈者,就算自己在狀態最好的時候也未必能於兩三招內將他拿下,而肖軒就不一樣了,他自身不會靈武,手無縛雞之力,只要自己能衝到他的近前,擒下他易如反掌。
廣寒聽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他開始有計劃的一點點向肖軒那邊靠攏。
他耐着性子,儘量讓自己的意圖不被人察覺。表面上看他像是在四處廝殺,毫無目的的向外突圍,而實際上廣寒聽距離肖軒所在的地方越來越近。
最先感覺到不對勁的是川軍侍衛,人們一個個皺起眉頭,其中的頭領來到肖軒近前,拱手低聲說道:“大王,這裡距廣寒聽太近,還望大王能移駕去往別處先避一避!”
肖軒冷笑出聲,看了一眼勸他避讓的侍衛頭領,說道:“廣寒聽只是在做困獸之鬥,何況,他早已成強弩之末,就算能殺到孤的面前,你等還擋不住他嗎?”
他這麼說,讓侍衛頭領無法再勸,再勸下去就顯得自己太過無能。
此時,戰場上的廣寒聽也正在心裡默默盤算,自己和肖軒之間的距離還有多遠,自己有沒有把握突然發力,一口氣衝過去。
不知不覺間,廣寒聽距離肖軒已只剩下百步之遙,在與周圍的川軍拼殺中,廣寒聽已能清楚地看到衆多川將和侍衛當中的肖軒。
此時肖軒仍在原地,說明他還沒有發覺自己的意圖,廣寒聽心中暗喜。當他又向肖軒那邊衝殺了一段後,他突然施放出靈亂?極。
這一記靈武技能來得突然,也殺得前方川軍一個措手不及,百餘名川兵被靈亂?極的靈刃波及到,人羣呼啦啦的倒地一片。趁此機會,廣寒聽提劍前衝,又連續施放三次靈亂?極。
將川軍的陣營硬是撕開一條口子,他直奔肖軒衝殺過去。百步的距離對於廣寒聽這種級別的修靈者而言只是幾個箭步的事,他像是一道旋風般衝到肖軒的附近。
肖軒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已處於危險當中,忍不住驚叫出聲,並本能的倒退兩步。周圍的川國將領以及侍衛們齊聲大喊道:“護駕——”
十數名侍衛一同迎上廣寒聽,想把他阻擋住,可是做好最後一搏準備的廣寒聽又哪是他們所能阻擋的?
只見廣寒聽揚劍之間,數道電光射出,衝在前面的幾名侍衛皆是胸口中招,仰面摔倒。
不等他們的屍體倒地,廣寒聽業已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劍皇在前開路,直直刺向人羣中的肖軒。周圍衆人臉色劇變,一名川將奮不顧身地硬擋劍皇。
可惜的是,他連一秒鐘都未能擋住,他的靈劍接觸到劍皇時,應聲而斷,緊接着,劍皇繼續前刺,將他從眉心中央處切開,手持劍皇的廣寒聽直接從兩片屍體的當中掠過,直接竄到了肖軒近前。
“川王,你可*得本王好苦啊!”當廣寒聽停下身形時,他業已站在了肖軒的面前,劍皇的鋒芒幾乎要碰到肖軒的腦門。
肖軒傻眼了,周圍的川將和侍衛們也都傻眼了,誰能想到,已是強弩之末的廣寒聽竟然還有如此的爆發力,讓己方這麼多人竟然找不到阻擋他的機會。
就在廣寒聽欲向前近身,要把劍皇壓在肖軒脖子上時,斜刺裡突然刺來一劍,這一劍直取他的太陽**。好快的劍!廣寒聽心頭一顫,爲了自保,也顧不上挾持肖軒了,收劍回擋。
噹啷!刺來的靈劍正中劍皇的劍身,受其衝力,廣寒聽的身子橫着踉蹌出三步。等他穩住身形後,回頭再看,只見一名身罩黃色靈鎧、手持黃色靈劍的修靈者站於肖軒的身旁。
廣寒聽看罷,忍不住驚訝道:“東方夜懷?!”
“正是老夫!”來人以靈劍指向廣寒聽,冷聲說道:“廣寒聽,你想要挾持川王殿下,得先問問老夫手中的劍讓不讓!”
這個老匹夫,上回自己還是把他傷得太輕,現在竟然沒事了。廣寒聽心中暗罵,不過,他也放棄了挾持肖軒的想法,他知道,有東方夜懷在,自己肯定佔不到便宜。
他狠狠瞪了東方夜懷一眼,抽身而退,向一旁衝殺過去。
在他全勝狀態下,他當然不怕東方夜懷,可是現在他的靈氣已所剩無幾,而東方夜懷的土牆又異常厲害,一旦被他施放出來,自己根本無法突破出去,得活活被困死不可。
廣寒聽心情慌亂,跑得很快,以至於他根本沒看出來東方夜懷也是在咬牙堅持着。廣寒聽剛一離去,東方夜懷身上的靈鎧便迅速散去,接着,老頭子躬下身子,開始劇烈的咳嗽,一口氣沒上來,他兩眼向上一翻,暈倒在地。
“東方長老!”肖軒急忙上前,蹲下身形,連聲呼喚。見東方夜懷毫無反應,他向四周衆人大聲喊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快找醫官過來!”
等人們去請醫官的時候,肖軒亦忍不住長長吁了口氣,暗道一聲好險。多虧有東方長老在,及時嚇跑了廣寒聽,不然的話,自己怕是得落到廣寒聽的手上了。
此賊當然是可惡又可怕啊!肖軒在心中感嘆。
且說廣寒聽,看到東方夜懷後,跑的簡直比兔子還快,只是周圍人山人海的川軍將士們又把他合圍起來,而且這次圍攻他的是川國最精銳的第一軍團。
在戰鬥當中,明顯感覺到周圍的壓力加大,不知不覺間,廣寒聽又被*退回神池山下。
望着周圍猶如潮水一般的川軍,他生出一股無力感,哪怕自己渾身是鐵,又能捻碎幾根釘啊!
此時的他已然鬥志全無,只剩下求生的慾望在支撐着他,爲了生存,他只能繼續戰鬥下去,砍殺,無休止重複的砍殺周圍蜂擁而來的敵人。
廣寒聽的靈氣和體力都已快耗光,同樣,他腳下的川軍屍體又增加好幾層,漸漸的已羅起有半米之高。
此時再看廣寒聽,已變成了血人,手中的劍皇都已變成殷紅色,不知被鮮血洗刷了多少遍。
戰至極限時,廣寒聽連劍皇都已抓不住,一是他實在太累了,二是劍身上都是血,他握起來都直打滑。
他從腳下的屍體身上撕下布條,將劍柄繫於手上,繼續與攻過來的川軍廝殺。
戰鬥由夜晚打到深夜,又由深夜戰至黎明,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再看戰場上,川軍將士的屍體已堆積成山,變成了血人的廣寒聽站在屍體堆的最上面,離裡面起碼得有兩三米高。
由遠到近的人們看着站於屍山上的廣寒聽,目光復雜,不停的咧嘴,在衆人心中,廣寒聽都不能算是個人,簡直就是神。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眠,片刻都未停歇過,一直激戰到現在,可他竟然還能立而不倒,還能繼續作戰,這哪裡還算是人?
嗚——嗚——川軍陣營裡又一次響起號角聲,川軍的又一次進攻拉開帷幕。
將士們是踩着同伴們的屍體向上攀爬,對廣寒聽發起衝擊,只是大多數的人根本爬不到屍堆的頂端便被廣寒聽砍掉腦袋,斷頭和屍體翻滾下去,也變成了屍堆的一部分。
打到現在,別說廣寒聽殺人殺得麻木了,就連川軍被殺的都麻木了,人們臉上毫無表情,也看不出來是恐懼還是興奮,就是機械性的向前衝鋒着。
唐寅看着戰場上的局勢,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隨口問身邊的聶震道:“聶長老,你認爲這場戰鬥打到什麼時候能是個頭?”
聶震面露苦笑,喃喃說道:“殿下,按理說廣寒聽早就該堅持不住了,可是……可是他……”聶震說不下去了,廣寒聽已經超出了常理所能推斷的範疇。
唐寅淡然一笑,說道:“不要小看人體的極限,尤其是求生時的極限,何況廣寒聽早已修煉到半神之軀,體質大大異於常人。”
聶震連連點頭,乾笑着說道:“殿下所言極是,在下受教了。”
唐寅笑了笑,側頭喚道:“元讓!元讓?”
他連叫兩聲,身邊毫無應答,回頭一瞧,他噗嗤一聲樂了,原來上官元讓已躺在不遠處睡着了。阿三快步走到上官元讓近前,輕輕推他:“元讓將軍,大王叫你呢!”
上官元讓睜開朦朧的睡眼,愣了一會纔回過神來,他忙從地上站起身,向唐寅走去,拱手問道:“大王叫末將?”
唐寅擡手指了指戰場正中央的廣寒聽,說道:“元讓不是一直都想會會廣寒聽嗎?現在你可以過去了,記住,你只有三十招的機會,三十招若不勝,立刻退回,由江凡接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