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庸撕心裂肺的求饒聲中,他被兩名侍衛強行拖出大殿。、、這時候,大殿裡已是鴉雀無聲,寂靜得讓在場人們都能聽到自己嘭嘭的心跳聲。
誰都沒有想到,大王竟然還留有這一手,不知從何時開始,已對朝堂的所有大臣展開了秘密調查。人們的心裡皆是七八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罪證被記錄在冊。
身爲朝廷官員,不管有多清廉,多少都會做過那麼一兩件不合法理之事,也都有那麼幾個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
唐寅垂目看在下面的大臣們,轉頭又瞧瞧面前的盒,現在他都不敢再接着往下唸了,如果把裡面的內容全部唸完,朝堂之的這些文武大臣們,沒有幾個能站到最後的。
他在盒中猛的抓起一把紙條,握在掌中,衝着衆大臣揮舞道:“你等還要本王再說下去嗎?在背地裡私收賄賂、貪贓斂財,一個比一個有本事,朝堂之,還要在本王面前擺出一副忠心愛國、正氣凜然的嘴臉,你們的臉皮得有多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們真當以爲這世有不透風的牆嗎?”
聽着唐寅的訓斥,在場的大臣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很快,以邱真和官元吉爲首的文官武將們不約而同地跪倒在地,此時已無人再敢站出來說話。
“現在本王問你們,本王提出的決議,你等是贊同,還是反對?”唐寅兩眼閃爍着精光,凝視在場諸人。
“大王英明,微臣愚鈍,大王的決議即刻就應在全國施行!”這時候,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是張鑫。
像辛瑞、胡庸那些官員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如果真查到他的頭,所有的罪名加到一起足夠讓他死百八十個來回的。
隨着張鑫主動‘棄暗投明’,立刻引來衆多的文官武將的附和,衆人紛紛叩首說道:“大王英明!”
邱真和官元吉互相看了一眼,同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今日之事,大王是算計許久的了,想到這裡,兩人又對唐寅的手腕和作風感到毛骨悚然。
平日裡,唐寅和大臣們都是有說有笑,親密無間,誰能想到,他在暗中竟然已查出這麼多大臣的這麼多條罪證,而且一直藏着,沒有半點的表露。
此時,邱真和官元吉倒是在唐寅身看到了‘明君’的另一面,那就是深不可測。
見大臣已都紛紛表態,支持自己的決議,唐寅最後纔看向張哲,含笑問道:“張大人,你的意見呢?”
張哲可算是大臣當中最爲身正不怕影子歪的一個,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管唐寅在暗中調查什麼他都沒什麼好怕的。現在,他也成爲大臣當中最能挺直腰板的一個。
“臣還是那句話,國庫沒錢,支持不起同時建造這麼多的院、學院,而且在這個時期大動土木,耗費大量的人才、財力修建院、學院,非明智之舉,還有,臣依舊以爲,這個科舉制,行不通。”
唐寅聽後,鼻子都快氣歪了,他下意識地低頭瞧瞧盒,裡面那麼多的紙條,卻無一張是關於張哲的,自己也抓不到他一丁點的小辮子,正因爲這樣,唐寅才越加感覺張哲最爲可惡,很簡單,因爲只有張哲能不受他的控制。
有時候唐寅看着張哲就感覺看到一頭死豬躺在自己的面前,軟硬不吃,水煮不爛,刀砍不痛,啥轍沒有。
“我意已決!沒有條件,你就給我去創造條件,有困難,你就給我去解決困難,此事就這麼定了,你若敢不遵,就是抗令……”
還沒等唐寅說完,張哲已摘下官帽,並擡手解着胸襟的扣子。
見狀,別說唐寅愣了,左右的大臣們也都傻眼了,一個個瞪圓雙目,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張哲。
“你……你要幹什麼?”唐寅下意識地站起身形,雙手扶着桌案,怒視着張哲。
“既然大王一意孤行,那麼臣也做不下去了,請容臣告老還鄉!”張哲一邊解着官服的扣子,一邊正色說道。
咔!唐寅感覺自己腦中的某根神經突然斷裂開,現在他有股跨過桌案一把把張哲捏死的衝動,而且這股衝動正隨着張哲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強烈。
“你……呵呵!”唐寅擡手指着下面的張哲,剛開口,突然笑了,說道:“你真當認爲我離開你張哲就不行?”
“風國人才濟濟,能力遠勝臣者千千萬萬,臣能力有限,輔佐不了大王,所以,大王還是另請高明!”說話之間,他已把官袍脫下,小心翼翼地疊好,雙手擎着,向前高舉。
看到張哲已把官服遞,阿三阿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二人爲難地看向唐寅。
這時候,由下往看唐寅,感覺不出什麼,臉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但在他兩側的阿三阿四看得真切,他站於桌案後面的雙腿都在明顯地抖動着,可見已被氣到了一定的程度。
這已不是張哲第一次辭官,想大王就範,這種事最多也只能做一次,再做,就只會招人憎恨和厭惡了。現在,阿三阿四亦爲張哲捏着一把冷汗。
唐寅不說話,張哲也沒說話,一個站在臺,一個站在下面高舉着官服,整個大殿好像陷入低氣壓的旋渦中,讓人有透不氣的感覺。
不知過了好久,對於在場的衆人而言,好像有幾百年那麼長,唐寅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他走下王座,來到張哲近前,和顏悅色地說道:“張大人這是做什麼?身爲御史大夫,正一品的大員,說辭官就辭官,豈不太兒戲了嗎?”
說話之間,唐寅接過他高舉的官服,將其抖開,親手披在張哲的身,柔聲說道:“來,穿好。”
“大王……”
“穿!現在正是大風用人之際,朝廷也離不開張大人這樣耿直的諫臣。”唐寅幽幽說道。
聽聞這話,張哲眼圈頓是一紅,倒退一步,躬身說道:“大王折殺微臣了。”
唐寅淡然一笑,邊幫着張哲重新穿官服邊說道:“關於這次本王提出的決議……這樣,邱相曾向本王提出一個建議,先於幾個郡縣範圍內做試施行,看看效果如何,然後再決定是否全國推廣,張大人,你意下如何呢?”
張哲眼睛頓是一亮,跪地說道:“大王聖明!”
“哎,張大人快快請起。”唐寅把他拉起來,繼續說道:“本王以爲,可先在風地範圍內做施行。”
“大王所言極是!風地一十三郡,在這個範圍內修建房、學院,國庫支持起來也不會有困難。”
張哲贊同道,“何況,風地乃我國之根本,根基深厚,即便推行的政策有不良影響,也不會造成大亂子。”
“是啊,就算政策有誤,也不會有大亂子,呵呵……”唐寅一邊含笑點頭,一邊幫張哲扣扣子。
“大王,讓微臣自己來……”張哲顫聲說道。
“還是本王幫你!”唐寅幫着張哲把官服的扣子一一扣好,然後這才走回到王座,大聲說道:“本王這次所提出的科舉制,就……暫時在風地十三郡施行,由張大人暫管此事!”
“是!大王!”在場的大臣們如釋重負地齊應一聲。
今天風國這個漫長的朝議終於在唐寅和大臣們各退一步的情況下宣告結束。散朝之後,張哲一下子成爲了受衆臣簇擁的焦點。
那麼多的大臣都無法左右大王的決定,而張哲一人就得大王做出讓步,可見他在大王心目中的分量。何況,能讓大王幫忙穿衣的,他是天下第一個。
在許多大臣看來,張哲現在無疑是大王面前的第一紅人,當然得抓住一切機會討好,就連一向與張哲政見不合的張鑫也湊了過去,沒話找話,主動示好。
官元吉在出了大殿之後,故意放慢腳步,看着走在前面被衆多大臣前簇後擁的張哲,他目光落寞,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氣。
“大人和將軍們都在向張大人賀喜,官丞相怎麼不過去一塊熱鬧熱鬧?”蔡圭追官元吉,走在他的下手邊,含笑問道。
“賀喜?喜又從何來?”官元吉看眼蔡圭,淡然說道。
“是啊,喜從何來呢?張大人危矣!”蔡圭搖了搖頭。
官元吉臉閃過一抹驚訝,原來,他也看出來了。
蔡圭正色說道:“張大人和官丞相、邱相一樣,都是最早追隨大王的心腹大臣,和大王就如同一家人,可是,剛纔在大殿大王對張大人的語氣,已經客氣到疏遠的程度,如果張大人還不自知……”最後,連自己是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呢!
官元吉目光更黯,喃喃說道:“張哲若真能辭了官,倒是件好事。”
“可惜的是,現在他對大王還有用,大王捨不得放他走,也找不到比張大人更適合做御史大夫的人選。”
但等到天下大定,第一個死的一品大員,必定就是他張哲!蔡圭在心裡嘟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