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媚被唐寅的話逗樂了,依偎在他身旁,說道:“不管怎麼樣,安王也是國君……”
唐寅嗤笑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道:“一頭豬坐在金山上,它依舊是一頭豬。.”
舞媚笑道:“如果夫君把安王這頭豬殺了,那麼接下來坐在金山上的,就可能換成一頭狼或者一條龍了。”
唐寅怔了怔,仔細想想,舞媚說的還真挺有道理。安國現在還沒有立太子或太女,越澤要是死了,還指不定由哪個兒女來繼承王位呢,但不管哪個兒女繼承王位,對風國都不是好事,畢竟這個世上想找出一個比越澤還無能的人實在很難,包括他的那些兒女們。
他點點頭,忍不住捏了捏舞媚粉嘟嘟的面頰,含笑說道:“媚兒說的在理,我們還真得留着越澤這頭豬,讓他繼續坐在安國的王位上。”
“所以,我覺得在安王抵達都城之前,夫君應該把萬莊主送出王宮,萬一安王在王宮裡看上了萬莊主,把人領到安國去,那就得不償失了。”舞媚狀似隨意地說道。
“哼!”唐寅冷笑一聲,說道:“即便借越澤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動我的人。”
“萬莊主沒有任何的名分,何談是夫君的人?”舞媚正色說道:“如果夫君真的喜歡她,大可以明媒正娶,若是夫君沒有這樣的打算,還是讓她及早出宮的好,省得麻煩,再者說,長時間的留她在王宮,也影響萬莊主的名節,以後還讓她怎麼嫁人啊?!”
唐寅還真沒考慮過這些,眨了眨眼睛,緩緩點下頭,說道:“也對,這樣吧,明天我便讓人送她回行館。”
“這樣的小事,還是讓臣妾來安排吧!”舞媚笑呵呵地說道。
“也好,由媚兒出面,更能顯出我們對她的重視。”唐寅想也沒想,便點頭應允了。
翌日,舞媚親自出面,送萬貫出宮,她也想順便見識一下這個在範敏口中狡詐、毒辣到了極點的女人。
萬貫比她想像中要清秀得多,模樣秀美,言談舉止落落大方,並不像尋常美人那樣的俗豔,或許傷勢還沒痊癒的關係,萬貫看上去有些憔悴,更加給人一種楚楚可憐之感。
如果不是範敏先向她說過那些話,相信舞媚會對萬貫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聽說風王的樂平夫人親自來送自己出宮,萬貫雖不明白怎麼回事,但還是感到受寵若驚。以前她就不止一次聽人說起過,樂平夫人妖媚入骨,今日得見,感覺果真是名不虛傳。
舞媚的容貌不是單純用美麗可以來形容,或者說她自然流露出來的媚態已掩蓋住她自身的美貌,尤其是那對桃花眼,眼尾上彎,勾人魂魄,睫毛長的像小扇子,眼圈四周微紅,瞳孔黑白並不分明,朦朧朧,水汪汪,似醉非醉,即便是女人看了也會禁不住爲之心動,萬貫也不例外,看着舞媚的媚眼,有一種渾身骨頭酥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之感。
見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怔怔發呆,舞媚忍不住笑問道:“萬莊主可是身體不適?”
萬貫身子一震,回過神來,急忙解釋道:“小女子失禮了,請夫人莫要見怪,小女子只是……只是覺得……”
“覺得什麼?”
“只是覺得夫人的眼睛……好美啊!”她本想說好特別,但又覺得這麼說可能會冒犯舞媚,所以改用了美字。
舞媚被她的話逗得咯咯嬌笑,其實憑心而論,她還真感覺不出來眼前這個年輕女子會像範敏說那麼狠毒。
她含笑說道:“過幾天,安王便要抵達鎮江,到時安王得住在王宮裡,萬莊主留在宮中多有不便,所以大王才決定送萬莊主出宮,萬莊主不會因此埋怨大王吧?”
“小女子不敢!”萬貫忙道:“大王對小女子恩重如山,小女子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埋怨大王呢!”
“恩!”舞媚在暗暗點頭的同時,心中的不解也更加重了,她疑問道:“貴莊的管家萬福身亡一事,不知萬莊主知不知道?”
聽聞這話,萬貫的神情頓是一黯,微微點頭,垂首說道:“小女子已經聽說了,萬福擔心我的傷勢,再加上水土不服,又突染重病,所以才……”
舞媚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是大王。”萬貫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就是這樣。”舞媚淡然一笑,沒有再就此事多言。既然大王不想告訴她實情,那麼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多這個嘴了。“好了,萬莊主,本宮送你去行館吧!”
“煩勞夫人大駕,小女子愧不敢當。”萬貫萬分感激地說道。
“萬莊主不必客氣,本宮也是受大王所託嘛!”通過這番簡單的交流,舞媚覺得萬貫是個知書達理又很懂規矩的富家女子,實在不像範敏說的那樣歹毒。
不管舞媚是怎麼想的,總之,唐寅希望範家和月秀山莊能友好相處的期待算是落空了,範敏對萬貫建立起來的好感在知道刺客和月秀山莊有關聯後瞬時間蕩然無存,反而還對萬貫的恨意更深更濃烈。
三天後,邱真和上官元吉返回鎮江,他二人把桓地的事務暫時交由丞相長史高亮節來打理。相隔兩天,安王越澤也抵達鎮江。
越澤並不是第一次來鎮江,以前莫安兩國交好,兩國的君主之間也常有拜訪,原本在越澤看來,鎮江被風國佔領之後肯定已變得一片狼藉,民不聊生,讓風國那些邊荒蠻夷去戰場上打仗可以,但他們又哪會治國啊?可此時到了鎮江,越澤不由得大吃一驚,現在的鎮江看起來比以前更加繁華,別說城內熱鬧非凡,就連城外都在擴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以前的鎮江只不過是一國之都,而現在的鎮江不僅是一國之都,還是天子腳下,各地的人才都在往鎮江雲集,買房置地,人口一多,商業自然興旺,而發達的商業又會吸引來更多的平民百姓,這是一個良性的循環,讓鎮江的人口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以至於在極短的時間內城區便顯得狹窄,只能向外擴建,打造外城區以及外圍城牆。
對於越澤的到來,唐寅和靈霜也有出城迎接,在回往王宮的路上,越澤不時地向馬車外張望,邊看邊喃喃感嘆道:“不一樣,當真是不一樣了!”
唐寅笑問道:“越王兄以爲鎮江哪裡不一樣了?”
“鎮江已變得不再像鎮江,倒是……倒是開始變得有些像上京了。”越澤實話實說道。
“哈哈!”唐寅仰面大笑,不自覺地流露出傲然之色,說道:“天子在此,鎮江當然就是帝國之都了!”
恩!天子無形的影響力當真是不容讓人小覷啊!越澤很羨慕風國,但他並不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接納天子。
他心中有數,當時自己若是收容了天子,安國恐怕早就不存在了,在列國當中,只有風國距離川貞兩國最遠,當時也只有風國有這個條件接納天子。
提到了天子,越澤問道:“唐王弟,我們現在是不是要進宮面聖啊?”
唐寅無所謂地聳聳肩,問道:“越王兄一路勞頓,不想先休息一下嗎?”
“那怎麼行。”越澤一本正經地說道:“王公入京,第一件事就得先面聖,不然就太失禮了,也落人口實。”
唐寅感覺很好笑,同時也很難理解越澤這個人。說他對天子忠誠吧,在天子有難的時候,他是第一個站出來退避的,若說他對天子不忠誠,一直以來,肯向皇廷進貢的,除了風國就是他的安國,雖說進貢的錢財不多,倒是年年都不忘。
他說道:“好吧,就按照越王兄的意思辦,先進宮面聖。”說着話,他挑開車簾,對外面的阿三阿四說道:“立刻派人去皇宮知會一聲,越王殿下要覲見天子。”
阿三阿四答應一聲,馬上安排人手,騎快馬先行一步,去往皇宮稟報。
得知越澤要覲見的消息,殷諄一點都不高興。
他這輩子最厭煩的就是面見各國的王公,在諸公面前,他這個天子只能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喘,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快忘了,到底誰是天子、誰是王公。
越澤倒是和別的王公不太一樣,對殷諄的態度可謂是必恭必敬,在大殿上,他施的是三叩九拜的大禮,跪地後叩首三次,起身再跪,再叩首三次,然後再起身再跪……
他的禮數讓殷諄多少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對越澤的態度也顯得熱情了許多。
而後,殷諄又下令設宴,款待遠道而來的越澤。
在宴會上,他君臣二人相談甚歡,像是把坐在一旁的唐寅和靈霜都忘了似的。不過他二人也樂得輕鬆,相互之間邊低聲交談邊吃着酒菜。
等宴會進行過半的時候,有宮女進來稟報,稱公主駕到。殷諄聽後十分高興,立刻讓人在自己身邊加放座位,請殷柔進殿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