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在永和宮和殷柔溫存纏綿,但永和宮之外,可就不這麼太平了。泡-
皇廷的大學士方孝宣和楊蕭、董劍、戴圖、秦軒四名年輕將領皆聚在御書房內,與天子殷諄商議國事。
他們是下午來的,可是談論起來沒完沒了,現在天色已近傍晚,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殷諄倒是已疲憊的呵欠連連。
下面的臣子能爲國事如此的盡心盡力,殷諄當然很高興,但也不能嘮嘮叨叨的沒完啊,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衝着幾人一笑,說道:“諸位愛卿,朕已累了,有什麼事,等到明日早朝再議吧!”
“陛下,微臣還有一事啓奏。”方孝宣拱手施禮,說道:“近日來,鎮江匪患嚴重,朝中已有許多大臣家中被盜,損失甚巨,陛下應及時責令風王殿下,整頓都城治安,不然再這麼混亂下去,怕會引起人心動盪。”
說來說去,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殷諄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不過明面上又不好埋怨方孝宣的不是,他點頭應道:“方大人所言有理,明日,朕就給風王下旨。”
“陛下聖明!”方孝宣和幾名年輕將領異口同聲地說道。
咕嚕嚕!這時候,殷諄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他面色一紅,尷尬地笑了笑。
方孝宣精神一振,說道:“想必陛下是餓了吧,陛下可讓人把飯菜送到御書房裡,我們說,陛下聽就好。”
自己沒吃東西,可方孝宣等人也沒吃飯呢,殷諄哪好意思自己一個人用膳,讓下面的大臣們在旁幹瞅着。他沉吟了片刻,笑道:“天時已晚,諸位愛卿就陪朕一同用膳吧!”
“微臣多謝陛下!”他們等的就是殷諄這句話,方孝宣等人齊齊叩首謝恩。
他像是又想起什麼,對殷諄說道:“陛下,不如把郎中令馬原馬將軍也找過來吧,都城現在已成宵小聚集之地,皇宮的守衛怕是也存有隱患,有些話,微臣想和馬將軍談一談。”
殷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他點點頭,擡手叫過來一名宮女,說道:“去把郎中令馬將軍請過來。”
“是!”宮女答應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馬原是風人,直屬軍出身,原本只是一名兵團長,但進入皇廷後,一躍就成了負責皇宮安全的郎中令。
他四十出頭的年歲,爲人十分隨和,平日裡沒什麼架子,對誰都是樂呵呵的,所以就算殷諄和皇廷的大臣們明知道他是被風國安插進來的,但對他的印象倒也不壞。
聽說天子召見自己,馬原非常意外,這還是天子第一次召見他。馬原又是興奮,又是緊張,急匆匆趕到御書房。當他到時,御書房內已備好了酒菜,其中還有他的坐席。
馬原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先是向殷諄見禮,隨後又與方孝宣、楊蕭等人一一打過招呼。
落座之後,碗筷未動,酒還沒喝一口,方孝宣便率先發難,質問他皇宮的守衛爲何如此鬆懈。
對於方孝宣的質問,馬原一頭霧水,皇宮守衛鬆懈嗎?他不敢說皇宮的守衛森嚴到讓蒼蠅都飛不進來,但至少也是嚴密完善,而且一直以來沒出現過問題。
他笑呵呵地說道:“方大人的指責可是有些無的放矢了,本將自擔任郎中令以來,盡忠職守,不敢心存絲毫馬虎,皇宮的守衛又何來鬆懈一說?”
方孝宣哼笑一聲,說道:“風人進出皇宮,如履平地,甚至都無須盤查,如此守衛,還不叫鬆懈嗎?”
馬原正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風人當然不全像方孝宣說的這樣,視皇宮侍衛如無物,但無法否認,確實有一些人可以不經盤查進出皇宮,其中最爲常見的就是暗箭人員。想來,方孝宣現在所指的也正是暗箭吧!對於這一點,馬原也很無奈,雖說他現在已貴爲皇廷的郎中令,但在風國的地位,也就和兵團長差不多,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管到暗箭的頭上,再者說,暗箭進出王宮都可不受盤查,又何況皇宮呢?
哎呀!他心中暗歎口氣,又不好開口解釋,滿面尷尬,搓着手,乾笑不已。
殷諄可不想因爲這樣的‘小事’和風國朝廷鬧得不愉快,見馬原一臉的窘迫,他微微一笑,說道:“馬將軍以後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是、是、是!微臣以後一定注意。”馬原急忙點頭,連聲應道。
殷諄拿起酒杯,對衆人笑道:“諸位愛卿都是朝中大臣,應齊心協力爲朝廷出力纔是,就算有些糾紛,也應盡力化解。”
“陛下所言極是!”殷諄都這麼說了,方孝宣也不好再繼續追究下去,衆人齊齊端起酒杯,向殷諄敬酒。
幹了一杯,方孝宣又拿起杯子,衝着馬原說道:“馬將軍,剛纔若我言有過激之處,還望將軍莫要見怪,我敬將軍一杯。”
“哎呀,方大人客氣了。”馬原忙欠了欠身,又與方孝宣幹了一杯。
接下來,楊蕭、董劍、戴圖、秦軒四將一一起身,相繼向馬原敬酒,神色也一掃剛纔充滿敵視的姿態,一個個笑容滿面。
有天子在場,衆人不敬天子,卻一個勁的向馬原這個郎中令敬酒,如果他夠聰明,立刻就能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但馬原現在正在興頭上,自做郎中令以來,他也是第一次感覺自己受到天子和皇廷大臣的重視,樂得嘴巴合不攏,心裡哪還會想其它。他是來者不拒,只要人家來敬,他就敢與人家乾杯,時間不長,馬原也喝下三四壺烈酒。
就算他的酒量再大,連續喝下這麼多的酒,也有些受不了。此時馬原臉色漲紅,兩眼昏花,眼神都失去了焦距,舌頭髮直,說話時囫圇不清。
這時候倒是殷諄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方孝宣這些人也實在太過分,就算想討好風人,也不用當着自己這位天子的面來做嘛,簡直就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御書房裡的氣氛熱鬧又詭異,敬酒聲不斷,這把張笑、李通二人的注意力也吸引過來。
他倆是奉程錦之命來的皇宮,程錦當時也沒有明確地說明讓他二人進入皇宮要幹什麼,就是讓他倆多多巡視,看皇宮內有無異常。
兩人在皇宮裡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有異常之處,只是到了御書房這裡被裡面的談笑之聲所吸引。張笑和李通二人站定,問御書房門口的侍衛道:“裡面怎麼回事?誰在吃酒談笑?”
不用認識他倆的長相,只看他倆的衣着打扮,侍衛就知道這是暗箭的人。侍衛們哪敢怠慢,急忙拱手回道:“回稟將軍,是陛下請方大人、馬將軍等大臣在共進晚膳。”
李通皺了皺眉頭,真是巧啊,今晚公主請大王用膳,天子又請大臣們用膳,怎麼都湊到一塊了!他也走上前來,面無表情地訓斥道:“說清楚點,哪個方大人,又是哪個馬將軍?”
“是大學士方孝宣方大人,郎中令馬原馬將軍,還有偏殿將軍楊蕭楊將軍、董劍董將軍、戴圖戴將軍、秦軒秦將軍。”侍衛一口氣把御書房裡衆人的名字報了個齊全。
張笑託着下巴沉思片刻,回頭向李通甩頭說道:“走,進去看看。”
李通沒有異議,跟隨張笑,旁若無人的走進御書房的院中。暗箭的職權太大,別說進出皇宮無須盤查,就算進入有天子在場的御書房都沒用任何人進去通稟。
他二人穿過院子,到了御書房的房門口,探頭向裡面觀望,正看到馬原咧着大嘴,和方孝宣等人有說有笑,推杯換盞,黑臉已喝成了醬紫色。
看罷,張笑和李通雙雙縮回頭,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冷哼出聲。若非有天子在場,他二人非得衝進去把馬原揪出來不可。
兩人想了想,還是退出了御書房,到了外面,李通氣呼呼地說道:“這個馬原,好大的狗膽,執勤期間,竟敢飲酒作樂,絕不能輕饒於他!”
張笑聳聳肩,淡然說道:“天子也在,顯然是天子請他去的。”
李通冷笑道:“那是他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頓了一下,他又不解氣地說道:“等他喝完,你我也有必要去提醒提醒他。”
張笑笑了笑,拍拍李通的肩膀,說道:“你還真是有閒事的心。等大王出宮,我們就回去找將軍覆命吧!”
“那馬原他……”
“朝廷需要有他這樣的人去做做和事老,不要老讓朝廷和皇廷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張笑說道:“我想,這也是大王派馬原這種廢物做皇廷郎中令的原因所在。”
“原來是這樣,我還真沒想那麼多。”張笑和李通一邊聊着,一邊走開了。可是他二人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倆離開不久,御書房裡發生了觸目驚心的一幕。
楊蕭、董劍、戴圖、秦軒不停的向馬原敬酒,四人現在幾乎是圍坐在他的四周,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此時馬原業已喝得神智不清,天旋地轉。
見他是真的醉了,坐於對面的方孝宣眼中閃過一抹兇光,緊接着,他把手中的酒杯向桌面上重重的一拍。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脆響,酒杯被他拍了個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