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艾嘉的話,唐寅眉頭大皺,沉聲說道:“孫、許二人怎如此膽怯,如果鎮江水軍不停的在江巡弋,他們就永遠都過不來了?我等要被困死在莫營不成?”
艾嘉急忙說道:“孫冰、許炎兩位將軍已在傳信中表明,鎮江水師不可能長時間的封江,必會靠岸休整,到那時,我方水軍再趁機渡江也不遲。”
唐寅冷哼一聲,反問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一天、兩天,還是十天半個月?要是等到敵人的東海水軍過來,他們就永遠別想再過江了。真是一羣沒用的廢物!”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傳我命令,兩天之內,孫冰、許炎必須把援軍和物資給我運送過江,如有違命,定斬不赦。”
給出兩天的時候,這已是唐寅的極限,外面有數十萬虎視眈眈的莫軍,而己方滿打滿算才三萬多人,接下來的戰鬥,還不知道有多麼艱難呢!
嗚、嗚嗚營外傳來悠長的號角聲,緊接着,莫軍陣營裡戰鼓齊鳴,敲得震天響,隨着鼓聲一起,早已列好戰陣的莫軍開始緩緩向前推進。
看着外面鋪天蓋地的莫軍浩浩蕩蕩的推進過來,就連那麼勇猛的貞人將士也是一個個面色凝重,下意識地抓緊手中的武器。
聶澤在寨牆親自指揮,他向左右號令道:“準備放箭!”在他身邊的傳令兵們立刻把他的命令傳達下去,偌長的寨牆,吆喝之聲此起彼伏。
由於鎮江水師的營地太大,寨牆也長,三萬多百戰軍將士幾乎全部登到寨牆,沒有留下任何的後備軍。
現在對於風軍而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鎮江水師大營的防禦佈置得甚強。寨牆高築,由泥土、石塊、木樁混合而成,異常堅固,又不怕火燒,另外,營裡囤積的輜重甚巨,不僅有大批的箭矢、滾木、擂石等物,還有數百架之多的拋石機以及不計其數的石彈,這些都可作爲抵禦莫軍的利器。
等到莫軍推進到風軍的射程之內後,聶澤下令,讓己方的拋石機先把石彈投擲出去。
隨着他一聲令下,營內的數百架拋石機齊齊發動,一顆顆巨大的石頭被甩飛到半空中,掛着呼嘯的破風聲,向莫軍陣營裡砸去。
對於石彈的攻擊,盾牌是毫無用處的,即便士卒們頂起盾牌,仍然能被從天而落的石彈砸成肉餅。
數以百計的石彈砸進莫軍陣營當中,可謂是四處開花,血光迸射,人們的慘叫聲、尖叫聲連成一片。
就連距離戰場較遠、在後觀戰的李進都下意識地向後仰了仰身,好像是鎮江水師大營裡的石彈能砸到他身的似的。
等一波石彈射出後,莫軍陣營看去已不再是那麼齊整,許多方陣變得鬆散。聶澤立刻傳令,全軍放箭,趁着敵人陣形不整的機會,儘可能多的殺傷敵人。
百戰軍將士紛紛捻弓搭箭,居高臨下,對準城外的敵軍展開勁射。箭陣猶如烏雲蓋頂,落進莫軍陣營中,成羣成片的士卒中箭倒地,大多數人倒地後再也沒有站起來。
以前,貞人的軍隊是有近戰兵和弓箭手之分的,自從轉投風國後,貞人開始按照風國的方式展開訓練,不管的近戰兵還是弓箭手,皆有練習箭術、馬術和近身搏鬥技能,所以現在也沒有近戰步兵和弓箭手之分。人們的箭術未必有多麼的精通,更達不到百步穿楊的程度,但是有一點,將士們被訓練得臂力夠強。
在大規模的交戰當中,只有力道夠了,大致的方向正確,哪怕是閉着眼睛放箭,也能殺傷到站隊密集敵人。
經受着風軍方面拋石機和箭陣的雙重打擊,莫軍在推進中損失慘重,不斷有士卒撲倒在地。舉目望去,方陣過去之後,留下滿地的屍體和傷兵,鮮血把黃色的土地都染成黑紅色。
不過,進攻的莫軍也不是烏合之衆,而是留守都城的中央軍精銳,即便對方的攻擊如此猛烈,也絲毫未能拖緩莫軍的推進,人們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全然不畏生死的向前行進。
莫軍方面以不顧傷亡的推進方式,終於壓到鎮江水師大營的寨牆之下,緊接着,一把把雲梯架起,士卒們如螞蟻一般開始向攀爬,接下來,雙方硬碰硬的攻堅戰正式展開。
這是一場兵力相差懸殊又你死我活的戰鬥,雙方的將士都使出渾身的力氣和本事,一邊拼命的堅守,抵禦敵人的強攻,一邊拼命的衝鋒,突破敵人的防線。
此時戰鬥之激烈,即便官元讓、程錦等以近戰擅長的將領都拿起弓箭,射殺城外的敵人,作爲靈箭手的江凡、樂天更是當仁不讓,二人手持靈弓,身邊各放了一大捆的箭支,連續不斷的向外放箭。他倆箭術精湛,每一箭射出都會給莫軍士卒造成致命的殺傷。
身爲君主的唐寅現在也是身先士卒,頂在最前沿,親自參與到戰鬥當中。戰場,他一手持鐮刀,砍殺爬寨牆的敵人,一手握着長戟,不時地探出身形,刺殺雲梯的敵人。
有時候戰事危急,己方的薄弱處已難以抵禦敵人的衝擊時,唐寅還會直接以暗影飄移閃到寨牆外,與下面人山人海的莫軍展開近身搏殺。
他每一次在營外現身,都會引起莫軍的混亂,在他的鐮刀之下,成羣的莫兵士卒化爲靈霧,被他吸入體內,但同樣的,激烈的拼殺也在急劇地消耗他的體力,不到一個時辰的激戰打下來,唐寅已累得渾身是汗,氣喘如牛,可有意思的是,他體內的靈氣非但沒有減少,反倒越打越多,修爲在戰鬥中不斷地得到提升。
這場風莫兩軍的血戰,好像永遠沒有休止似的,攻方的莫軍攻勢是一波接着一波,守方的風軍反擊亦是一波強過一波,隨着戰鬥的持續,雙方已經整整惡戰了一午。
只是一午的時間,風軍足足打退了莫軍五輪強攻,只三萬多人的風軍卻把二十萬衆的莫軍死死頂在營地之外,這也堪稱是個奇蹟了。
當然,風軍所以能堅守得住,固然和將士們不顧生死的浴血奮戰有關係,同時,鎮江水師大營自身儲備有衆多的物資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這也讓風軍的戰力得到很大程度的提高。
可惜禍不單行。正當風軍苦苦支撐,全力抵禦莫軍強攻的時候,後方突然來報,稱鎮江水師正由江面向己方的營後快速而來,似有由營後展開進攻的架勢。
聽聞這個消息,就連泰山壓頂都不變色的唐寅心頭也爲之一顫,現在己方應付正面的莫軍主力都很是艱難,如果背後再遭到攻擊,讓莫軍對己方形成夾擊之勢,那還了得,弄不好,包括自己在內,全軍將士就得交代在鎮江水師大營裡。
只是頃刻之間,唐寅的額頭就見了汗,他看了看四周,高聲喚道:“程錦何在?”
聽到他的呼喊,原本不見蹤影的程錦也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渾身下都是血,手裡靈刀業已變成暗紅色。他急步來到唐寅近前,一邊喘息着一邊問道:“大王有何吩咐?”
“立刻召集暗箭兄弟,隨我到後營迎敵!”唐寅沉聲說道。
去後營迎敵?難道敵人又從江打過來了?程錦臉色也是一變,但他沒敢多問,急急去召集分散在各處的暗箭人員。
很快,程錦把百餘名暗箭人員全部聚攏到一處,見人都得差不多了,唐寅帶領暗箭以及兩千名百戰軍士卒,向後營飛奔而去。
等他們跑到後營時,莫軍的艦隊距離鎮江水師大營的碼頭已不足百步,舉目望去,江面都是敵艦,大大小小的船隻加到一起,沒有二百艘,也超過一百五十艘,有層次地平行在江面,齊頭並進,看去也異常壯觀。
可是此時唐寅等人都沒心思去欣賞眼前這波瀾壯闊的場面,人們的神經皆已繃到極點,超過一百五十艘的艦船,就算裡面沒有步兵,單單是水軍就得在十萬之,己方這邊就這麼二千來人,此戰要如何打下去?
人們本能地看向唐寅,後者倒是不動如山,面對這些多的敵軍艦船,臉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眼中的精光在飄浮不定地跳動着。
唐寅在考慮如何應戰,可是無論他怎麼想,都感覺只靠己方這點人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這麼多敵人的衝擊,與其讓敵人強行破營,還不如……
想到這裡,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向左右道:“打開營門!”
“什麼?”程錦等人皆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這麼多的敵人,己方即便是拼死堅守都未必能守得住,怎麼還主動開營門放敵人進入呢?程錦急聲說道:“大王……”
唐寅擺擺手,打斷程錦下面的話,他語氣淡漠地說道:“敵軍水師的統帥是高航,此人雖高傲,但並不莽撞,深識兵法,又工於心計,我方表現得越是反常,他越會有所顧慮,即便營門大開,他也未必敢冒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