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能說會道的老闆娘也被唐寅說得無言以對了。&&
汪將軍的神秘失蹤沒有引起什麼麻煩,現在混亂不堪的蒲豐城內也沒有人會去關注一名低級將領爲何失蹤。
當天正午,以馬謙爲首的蒲豐守軍在城頭掛起白旗,打開城門,派人去往風營交降、遞順表,舉城投降。隨着殘餘莫軍的投降,蒲豐之戰也宣告徹底結束。
當初雄心萬丈欲在皓皖郡大展拳腳與風軍決一死戰的許冷之,終究還是未能抵擋住風軍南下的步伐,超過六十萬的莫國中央軍在蒲豐一戰全軍覆沒,更爲重要的是,莫國方面還折損了許冷之和向問這一文一武兩員大將。
可以說蒲豐之戰就是左右這場風莫之戰的關鍵點,此戰過後,莫國方面已然元氣大傷,而風軍方面則是士氣倍增,就連並不善戰的玉軍也感覺到勝利距離自己並不遙遠了。
更爲關鍵的一點是,此戰讓原本抱着觀望態度的安、桓二國徹底下定了決心,要站在風國那一邊,由此而引發的連鎖反應便是安、桓兩國大軍的全面入侵。
安、桓二國以聽從天子號令爲由,安軍和桓軍分從莫國的南部和西南挺進莫國境內,並對莫國的南方城鎮展開猛烈的攻擊。
它二國的參戰,對於目前岌岌可危的莫國而言無疑是雪加霜的致命的一擊。
本來就算莫軍擋不住風軍的南下,還可以選擇向南遷都,向南面撤退,可是安、桓二軍卻截斷了莫國這唯一的退路,導致莫國朝廷成爲甕中之鱉,東南西北皆有強敵存在。
戰爭的局勢對莫國越來越不利,莫國所能周旋的餘地也越來越小,攻佔皓皖郡的風玉聯軍隨時都可能直取莫都鎮江,乘虛而入的安軍和桓軍也隨時可能兵臨城下,莫國朝野已然是謠言四起,恐慌的情緒正在迅速地蔓延着。
莫國朝廷有不少官員已開始爲自己的退路做準備,有些人打算逃跑,有些則打算投靠風國,尤其是像太傅張榮這種以前就和風國有過私通的官員,與風國信的往來更加頻繁,並再信中一再表示願意歸順風國,也願意做風國的內應,幫風軍攻陷鎮江。
同樣的,針對那些私通風國官員的舉報奏疏也如同雪片一般傳到莫王邵方那裡,可是大多數的檢舉奏疏邵方都沒有看過。
現在的邵方變得越加不理朝政,整日在後宮尋歡作樂。與其說他昏庸無道,還不如說他是在刻意逃避。哪怕現在他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坐在朝堂之,對整個戰局也是於事無補。
當敵我雙方的實力在相差不多的情況下,一名優秀的君主絕對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可現在雙方的實力已然懸殊到無法彌補的境地,哪怕神仙降世,也解不了莫國之危。
難以承受目前這種內憂外患的壓力,邵方選擇不理不問,終日沉迷在酒色之中。君主尚且如此,下面的大臣們也就可想而知了,人人都在算計着以後的出路。
現在,反倒是像左相郭輝和大將軍李進等等這些平時善於阿諛奉承的小人們開始着急了,只有邵方在,只有莫國不亡,他們才能繼續享受他們的榮華富貴,而一旦邵方被廢,莫國滅亡,他們的好日子也就終結了。
爲此,郭輝和李進等大臣不止一次的去見邵方,請他坐鎮朝堂,處理朝政,救莫國於水火。但邵方根本就聽不進去了,他們還沒說兩句,邵方便煩不可耐,讓下面的侍衛把他們統統驅逐出去。
最後郭輝、李進等人實在沒辦法了,又想到了一個人,原右相董盛。當初因爲派系之爭,郭輝、李進、張榮等人聯手把董盛踢出莫國朝廷,雖說他們的理念不合,但郭輝和李進明白,董盛其實是很有能力的,現在政務堆積如山,大王又不理朝政,如果再沒人出來主持大局,莫國就真的完了。
當初迫害董盛的這些奸臣現在反倒厚着臉皮去請董盛出山,請他出來主持朝政,並勸大王振作起來。
董盛對邵方早已心灰意冷,但在國家生死存亡之際,他還是放下了個人恩怨,接受了郭輝和李進等大臣的邀請,並即刻去往王宮,面見邵方。
當還在後宮玩樂、喝得醉醺醺的邵方看到董盛的時候,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甩了甩腦袋,用力揉了揉眼睛,確認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董盛,這方囫圇不清地問道:“董盛?你……怎麼來了?本王並未召你入宮!”
董盛的官職和爵位已被邵方一擼到底,現在他只是個普通老百姓,如果沒有郭輝和李進等大臣相隨,他根本進不了王宮。
不等董盛開口,郭、李二人急忙走前去,向邵方解釋清楚是怎麼回事。
等他倆說完,邵方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看都不看董盛,連連揮手,說道:“滾、滾、滾!既然本王當初罷了他的官,就絕不會再重新啓用。”
“難道大王想做亡國之君嗎?”一直沒有開口的董盛一說話就充滿了火藥味。
自從朝堂那些直言不諱的忠臣被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邵方已經很久沒再聽過這種‘惡言’了,他呆呆地看着董盛,一時間反而忘了發怒。
董盛也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繼續說道:“大王現在要做三件事。第一,立刻朝,並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那些檢舉奏疏統統燒燬,以此來穩定人心。第二,立刻啓用虎賁軍統帥南延,讓南延將軍率領虎賁軍南下去迎擊安軍和桓軍。第三,立刻徵調東海水軍副帥高航回都,讓他率水軍鎮守鎮江天險,阻擊風玉兩軍過江。”
邵方愣了好一會,方眨了眨眼睛,冷笑一聲,反問道:“本王爲何要聽你的一派胡言?”
董盛臉色陰沉地幽幽說道:“聽我之言,大王還能算是個硬骨頭的昏君,不聽我言,大王就是個徹頭徹尾糊塗昏君。”
“大膽!”邵方聞言大怒,手指着董盛的鼻子,說道:“本王當初沒有殺你,已是開了天大的恩情,而你卻不知悔改,直到現在還敢在本王面前出言不遜……”
不等他說完,董盛已連連搖頭,對於邵方的怒氣視而不見,他沉默了片刻,仰天長嘆一聲,說道:“我言盡於此,以我之才學,也只能想到這麼多,至於大王聽與不聽,那已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說到這裡,他撲通一聲跪在地,向前叩首,突然改口道:“老臣今日要向大王辭別了。”
別看邵方不喜歡董盛這個人,但他的王位畢竟是董盛幫他得到的,從內心來說,他對董盛還存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也正因爲這樣,不管董盛如何惹火他,他始終都沒有殺掉董盛。
現在突然聽聞董盛向自己辭別,邵方心頭亦是一震,下意識地向前探了探身,故作毫不在乎、毫不關心地問道:“怎麼?連你也要跑了嗎?要躲避風賊,逃離都城去避難?”
董盛彷彿沒聽出他的嘲諷之意,正色說道:“因爲實力不如人,亡國並不可怕,也不可恥,可怕又可恥的是,毫無羞恥之心的坐以待斃,大王身爲國君,萬萬不可讓我莫人永世難以擡頭啊!”說話之間,老頭子突然站了起來,與此同時,轉過身形,由李進的肋下把他的佩劍抽了出來。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在場衆人都嚇了一跳,李進更是臉都嚇白了,尖聲叫道:“董盛,你要做什麼?”說着話,他又大喊道:“護駕!保護大王,快來人保護大王啊……”
不用他叫喊,周圍的王宮侍衛們已第一時間護在邵方的左右,另有大批的侍衛把董盛團團圍住。
邵方倒是沒有害怕,他反而眉頭大皺,臉露出擔憂之色,低聲呵斥道:“董盛,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這是要掉腦袋的!”
董盛哈哈大笑,看了看手中的佩劍,毫無預兆,把佩劍一擡,猛的架在自己脖子,老頭子環視周圍衆人,最後目光落在邵方臉,淡淡地笑道:“如果非要用忠臣之血來讓昏君覺醒的話,那麼,老臣願獻之!”說話之間,他使出全力把佩劍抹了下去。
撲!
董盛做事,一向以狠辣著稱,而他對自己也夠狠辣的。他這一劍,幾乎抹斷了自己半個脖子,猩紅的鮮血噴射而出,濺了好遠,也濺在對面邵方的臉、身。
“不……”當邵方看出來董盛要自刎的時候,再想去阻止他,已然來不及了。
噹啷!寶劍脫手落地,董盛的屍體也隨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時間,邵方傻眼了,在場的大臣們傻眼了,周圍的侍衛、宮女們也都傻眼了。
不知過了多久,邵方纔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直勾勾看着倒在地的屍體,表情呆滯地站了起來,緩緩繞過桌案,人還沒有說話,眼淚已如斷線的珍珠般流淌下來。
“大王——”李進前,還想把邵方拉住,後者猛的一甩手臂,把李進狠狠推開。他慢慢走到董盛近前,撲通一聲跪在屍體旁,緊接着,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屍體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