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將沒有在老闆娘的酒館裡發現異樣之處,隨即帶着一大羣莫兵又風風火火的到別處去搜查。(_)
他們前腳剛走,老闆娘便像泄氣皮球似的,靠着門板,無力的緩緩滑坐在地,剛纔生死垂於一線之間,要說不緊張、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不管表面上裝作多麼的鎮靜,可實際上,冷汗早已把她的中衣浸透,現在危險解除,緊繃的神經鬆緩下來,後怕感立刻席捲而來,老闆娘直覺得雙腿發軟,想站也站不起來。
即便是唐寅,也在心裡長長吁了口氣,這一關總算是成功矇混過去,接下來的這兩天,老闆娘的酒館可算是安全的棲身之所,供自己這些人藏身應該沒問題。
他走到坐在地上的老闆娘近前,伸出手來,把她拉起,笑問道:“怎麼?這樣就害怕了?能開得起黑店,膽子不會這麼小吧!”
聽着他的風涼話,老闆娘心中的懼怕成功被轉化成惱怒,她甩開唐寅的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唐寅的胸口,沒好氣地問道:“你說,你們到底惹了什麼麻煩,怎麼會驚動這麼多的軍兵?”
唐寅樂了,聳肩說道:“老闆娘似乎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你做你的事,我們做我們的事,互不干涉!”
“但是現在你們已經把麻煩引到老孃這裡了,老孃必須得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老闆娘毫不妥協地強硬道。
與老闆娘對視了片刻,唐寅的口風終於鬆動了一些,淡然說道:“我們惹到了一個軍階很高的將軍!”
見老闆娘還要發問,他擺擺手,正色說道:“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不用再問,而且,你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件好事。”
能驚動這麼多的軍兵,能讓這麼多軍兵深夜不寢的滿城搜捕,他們所招惹的人肯定不簡單,老闆娘眼珠轉了轉,氣呼呼地哼道:“不問就不問。”等到明天天亮,事情自然會揭曉。
還沒到天亮,許冷之遇刺身亡的消息便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了。
當城內糧倉被燒燬的時候,莫軍實際上就已然陷入絕境,士氣之所以還沒有崩潰,全靠許冷之在支撐,人們也願意相信,這位德高望重的水師統帥會率領己方走出困境。
可是現在許冷之被刺客所殺,全軍將士羣龍無首,那麼還有誰能去抵禦城外的風玉聯軍,誰有誰能帶領自己衝出重圍,接下來的戰鬥還怎麼打下去?
許冷之遇刺,成爲壓垮駱駝的那最後一根稻草,莫軍的士氣一下子墜入到谷底,人們對蒲豐之戰不再報有任何的希望,恐慌和絕望的情緒像瘟疫一般在全軍快速地蔓延開來。
等人們把許冷之無頭的屍首搬回郡首府,偌大的郡首府內鴉雀無聲,庭院當中站滿了莫軍將領,衆將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現場靜得可怕,只剩下呼哧呼哧地喘息聲。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馬謙,他環視在場的衆將,然後仰天長嘆一聲,搖頭幽幽說道:“老將軍被害,我方等於失去了主心骨,再打下去,非但勝不了風玉聯軍,恐怕還會全軍覆沒,依……依本官之見……不,爲了全軍將士着想,我們……我們還是……降了吧……”
他這話說完,在場衆人的臉色同是一變,以目前的局勢來看,投降似乎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只是這話誰都不敢說出口,現在由馬謙講出來,人們是即覺得心動,又暗自羞愧。
馬謙話音剛落,一名莫將大步走了出來,在他面前站定,冷冷說道:“馬謙,老將軍剛亡,你便在此蠱惑軍心,你可對得起老將軍的在天英靈?”
舉目一瞧,站出來呵斥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猛將向問,馬謙嚇得一縮脖,連大氣都沒敢喘,邁着小碎步,連連後退。
向問可是邵方面前的紅人,而且他本身也是驍勇善戰的猛將,和連戈並稱爲莫國的兩大戰神。
馬謙敢招惹旁人,但絕不敢去惹惱向問。他唯唯諾諾地低聲說道:“向……向將軍,並非下官貪生怕死、蠱惑軍心,而是……而是我軍實在沒有堅守之望了。”
“哼!”向問冷哼一聲,說道:“老將軍遇害之事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刺殺老將軍的刺客就是你身邊的侍衛,馬大人,你又作何解釋?”
“哦,這個……”馬謙心頭一顫,急聲說道:“下官……下官也不清楚侍衛當中是怎麼混入的刺客,但……但下官可以指天發誓,那刺客絕非受下官指使……”
雖說刺客是馬謙的侍衛,但不用查向問也能猜出來,刺客肯定和他沒關係,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派人去行刺老將軍。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責任。
向問瞪了他一眼,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轉過身形,環視衆將,沉聲說道:“老將軍成仁,但我軍將士絕不能散,更不能降,要繼承老將軍之遺志,與敵勢不兩立!”
許冷之被殺,莫軍當中軍階最高、聲望最盛的就屬向問,現在他站出來發話,衆將不敢多說半個不字。
見衆將皆正襟危坐地垂頭聽命,向問滿意地點點頭,又振聲說道:“本將決定,明日晚間,我軍再做一次突圍,這次無論如何也要突破敵營,然後重整旗鼓,與風賊決一死戰,爲老將軍報仇雪恨!”
“莫將遵命!”衆將答應得乾脆,可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
上次己方在兵力全盛的狀態下,又由老帥親自指揮,突圍尚且失敗,現在兵力減員不少,老帥又被刺客所害,難道能突圍成功嗎?
看出衆人的顧慮,向問振作精神,鼓舞衆將道:“諸位將軍不必擔心,現在我軍糧草被毀,老將軍又剛剛陣亡,風軍必然以爲我軍不敢再主動突圍,我們就抓住風賊驕兵的心理,打它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必能一擊成功!”
希望如此吧!聽向問說得頭頭是道,衆莫將們依舊士氣低落,鬥志不足。大家同殿稱臣,同帳爲將,誰不瞭解誰啊?
讓向問衝鋒陷陣那絕對是綽綽有餘,讓他統兵打仗,即便十個向問捆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許冷之。但現在是向問的軍階最高,人們也只能聽從他的指揮調遣。
等到第二天天亮,許冷之被殺的消息已傳得沸沸揚揚,全城皆知,老闆娘亦從前來用餐的莫兵身上打聽到詳情。
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馬五那些人能是刺殺上將軍許冷之的殺手嗎?這太不可思議了,他們怎麼能有那麼大的本事?
老闆娘對唐寅等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也對他們的身份好奇不已,當然,她聰明地沒有聲張,現在她能理解唐寅對她說的話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件好事。
她也怕唐寅他們殺她滅口,他們連許冷之都能殺得了,何況她這個不會靈武的寡婦呢!
白天無話,深夜,向問按照他的計劃,秘密集結全城的莫軍將士,趁着黑夜做掩護,全軍從南城門出城,人銜草,馬銜枚,莫不作響的向風玉聯軍的大營快速奔去。
向問的排兵佈陣還是很有特點的,他把衝鋒速度最快的騎兵安排在最前面。
按照正常的排兵,他這種做法顯然是錯誤的,騎兵的速度是遠快過步兵,但它不是攻城部隊,就算跑得再快,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便衝到營前,但那也毫無作用,只能在營外打轉,得等步兵上來展開進攻,協調作戰。
不過,向問在己方的輕騎兵當中安排了一大批死士,他們的任務不是殺敵,而是直接去衝撞風營的轅門和寨牆,能撞開固然最好,就算撞不開,也要撞得轅門和寨牆鬆動,爲己方後續步兵的進攻創造便利。
他這一招還真起到了奇效,莫騎兵的速度之快,天下聞名,而且戰馬都被摘掉馬鈴,馬蹄都被草藤包裹住,奔馳起來時,沒有萬馬奔騰的震耳欲聾,只有低沉的悶響聲。
當放哨的風軍士卒發現敵情時,莫騎兵距離風營已不足一里遠,當人們敲響報警的銅鑼,弓箭手們陸續登上寨牆,準備拉弓放箭抵禦敵軍的時候,莫騎兵已然到了近前。
莫軍死士當真遵照向問的命令,到了風軍營寨前,沒有絲毫的減速,反而還有汗巾矇住馬眼,不管不顧地直衝衝向前撞去。
莫馬奔馳的速度本就夠快的了,又連人帶馬的一齊撞,其慣性之大,可想而知,如果是人擋在前面,得被撞飛出去十多個。
耳輪中就聽一連串的咚咚咚的巨響聲,風營的寨牆被撞得連連搖晃,上面不少士卒站立不穩,被硬生生甩下寨牆。
此時的莫軍是把騎兵當成衝車來用,連續不斷的自殺式撞擊,讓堅固的風營也不堪重負,尤其是轅門處,連續不斷的撞擊將頂住轅門的數根木頭樁子都被震斷,轅門劇烈的晃動,搖搖欲墜。
後面統帥步兵衝鋒的向問看得清楚,心中暗道一聲:機會來了!他舉起手中的靈刀,向前一指,大喝道:“風營已破,我軍將士,隨本將衝殺敵營!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