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聽聞龐麗的話,心頭一震,揚起眉毛,問道:“你有進入西湯的辦法?”
龐麗揹着手,含笑點點頭,老神在在地說道:“當然。”
唐寅凝視她片刻,板起臉來,幽幽說道:“你若騙本王,可就犯下欺君之罪了!”
龐麗收斂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說有辦法,就是有辦法,風王殿下若是不信就算了,我走了。”說着話,她真的轉身要走。
本站於他身後的唐寅腳下一個滑步便轉到龐麗面前,擋住他的去路,臉上也掛起柔和的笑容,說道:“龐姑娘不要生氣,本王之所以追問也是慎重起見,此地不是講話之所,我們入營再談。”
他奇快又詭異的身法讓龐麗也爲之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她大咧咧地揚揚頭,說道:“入營就入營,你……風王殿下前面帶路吧!”
唐寅帶着龐麗,進入聯軍大營,回到中軍帳,落座之後,他先是讓侍衛送上茶水,邊品着茶邊問道:“剛纔,本王有見過狄尤先生。”
“我知道,我也看見了。”龐麗邊品嚐着風國的茶邊點頭應了一聲。
“本王也有問過狄尤先生,有無入城的辦法,可狄尤先生的回覆是很肯定的沒有。”唐寅的語氣沒有質問之意,只是在陳述事實,但不代表他心中不好奇。
龐麗是狄尤的屬下,她知道的事,狄尤不可能不知,那後者爲什麼不說呢?難道狄尤是有意隱瞞?
別看龐麗大咧咧的,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實際上她心思機敏得很,一聽唐寅的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聳聳肩,說道:“狄大哥是主事之人,而我是去辦事的人,做事的渠道那麼多,狄大哥未必件件都能知道。”
哦?聽起來,龐麗說得也有道理。唐寅眼珠轉了轉,放下茶杯,正色問道:“不知龐姑娘想要什麼酬報?只要開出來的條件是本王能做到的,本王定會應允。”
“這個嘛……”龐麗一時間還真沒想到要什麼好。要錢嗎,她不缺錢,而且對金銀的興趣也不大,要官嗎,身爲貞人,她不可能去風國爲官,何況她也沒有仕途上的野心。
她沉吟了好一會,說道:“我暫時還沒有想好,可以以後再說嗎?”
唐寅仰面而笑,說道:“當然可以。本王現在就把話放在這裡,只要龐姑娘提出的報酬是本王能接受的,本王絕不會推託。”
“好!我相信風王殿下!”說着話,龐麗站起身,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卷,向唐寅走了過去。
阿三阿四見狀,雙雙上前,把她攔住。龐麗不滿地晃了晃手中的羊皮卷,說道:“這是地圖,不讓本姑娘過去,你們的大王能看明白嗎?”
阿三阿四沒有任何的反應,冷冰冰的面孔一成不變,死魚般的眼睛依舊眨也不眨地盯着龐麗。唐寅倒是笑了,向他二人招招手,說道:“讓龐姑娘近前說話吧,無妨!”
聽到唐寅的命令,阿三阿四這才退讓到兩旁。
龐麗不滿地瞪了他二人一眼,這才扭着水蛇腰姍姍來到唐寅的桌前,把羊皮卷擺到桌案上,慢慢攤開,同時說道:“這是西湯的地圖,通往城內的密道就在這裡……”
唐寅一邊聽她的講解,一邊聚精會神地看着地圖。
龐麗這是第一次和唐寅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近在咫尺,仔細看他,很容易便會發現他和貞人的不同。貞國環境惡劣,貞人大多都是又黑又壯,而唐寅恰恰相反,因爲修煉暗系靈武的關係,皮膚白皙,卻又富有光澤,身材高高瘦瘦,看上去顯得有些單薄,讓龐麗感覺有趣的是,他的睫毛又濃又長,隨着眼睛的眨動,呼扇呼扇的。
聽她的話音越來越小,最後變得沒聲了,唐寅不解地擡起頭來,對上她的目光,疑問道:“龐姑娘怎麼不說了?”
龐麗回過神來,象是偷糖的孩子被大人抓到似的,玉面微紅。她嫣然而笑,問道:“風王殿下覺得我身上的花象好聞嗎?”
唐寅挑了挑眉毛,隨後暗歎口氣,這又是發的哪門子神經啊!這丫頭的思維跳躍得也太快了。
他隨口應付道:“不錯,很好聞。”說着話,他又把目光落回到地圖上,手指着密道的地方,說道:“這條密道,本王看不太懂。按照地圖上所標,它在城內的入口位於王宮之內?而城外的入口則位於護城河裡?”唐寅感覺匪夷所思,甚至懷疑龐麗是在地圖上隨便亂畫一通,便拿來應付自己的。
見唐寅的注意力根本沒放在自己身上,龐麗翻了翻白眼,心裡嘟囔道:真是不解風情!
她垂下頭,語氣不悅地說道:“這有什麼好看不懂的?!這條根本不算密道,而是一條水道,王宮裡的廢水就是通過這條地下水道流進護城河裡的,從護城河內的水道出口鑽進去,便可以直接爬到王宮地下,這條水道早晚還都算乾淨,裡面的空間也足可以容納一個人爬行,我就是通過這條水道偷偷進出過王宮數次。”
唐寅聽後,倒吸口涼氣,現在他徹底弄明白了,龐麗所說的這條水道用現代的說法就是下水道,他並不懷疑這個時代會有如此的先進產物,畢竟早在中國秦朝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下水道,不算稀奇,只是這條下水道能從護城河直接通進王宮裡,這可太不可思議也太重要了,不難想像,如果在貞國的王宮之內突然出現己方的一支奇兵,那麼,不僅可以捉住李弘,貞國的都城也將不攻自破。
他心跳加速,眼珠轉動個不停,過了許久,他的心緒才漸漸平穩下來。他審視地看着龐麗,問道:“你當真走過這條水道?”
龐麗洋洋自得地說道:“王宮重地,可不是我這種平頭老百姓想進就能進去的,但有些時候,爲了弄到關於王族和朝廷的情報,我又必須得進到王宮之內偷看一些卷宗,所以,這條水道就成了我進出王宮的法寶!”
她的話半真半假,她通過水道進入王宮是真的,至於偷看王宮內部的卷宗,那就不是她所能做到的事了,大多時候是通過宮裡的內應收買消息。
唐寅不在乎她進入王宮之內幹什麼,只要能從城外進去,那就大事可成了。
他重新低下頭,審視地圖上標註的水道,又沉思了良久,他喃喃說道:“如此重要的一條通道,難道,貞國王宮一點都不設防嗎?”
龐麗背起手,在唐寅桌案前搖頭晃腦地說道:“其實,自王宮建好不久,就已經有這條水道了,數百年過去,哪還有人會去關注它?王宮裡的人早已習慣了把污水倒進水道,根本沒人會去在乎水道的出口到底在哪,更不會有人鑽進又髒又臭的水道內部查看究竟,對於王宮裡的人而言,它就是王宮裡的一部分,就象裡面的花草樹木石頭,誰會對這些感興趣呢?”
恩!唐寅點點頭,他能理解龐麗的話,習慣確實是件可怕的東西。他又思慮了片刻,揚頭喚道:“程錦!”
“末將在!大王有何吩咐?”程錦上前,插手施禮。
唐寅對龐麗說道:“龐姑娘提供的這條水道,對我聯軍至關重要,你可否帶着程將軍進到水道里面去瞧瞧?”
“當然可以!”龐麗答應得乾脆,不過立刻又追問道:“只是,不知程將軍是否懂水性?”
程錦一愣,疑問道:“爲何要懂水性?”
龐麗撲哧一聲笑了,翻着白眼說道:“水道的出口在護城河內,進去的時候得潛水到護城河裡,何況,既然稱之爲水道,裡面隨時都可能涌來大量的水,若是不會閉氣,豈不要在裡面淹死了?”
剛纔聽她說得輕鬆,原來還有這許多的麻煩!程錦暗皺眉頭,他和唐寅一樣,都是旱鴨子,在陸地上可以生龍活虎,進了水裡就成了軟腳蝦。
他沉吟片刻,把心一橫,說道:“閉氣我不在話下,姑娘儘管帶路就是。”
看出他是在逞強,不過龐麗也不在乎,不怕死的人是他,如果真被淹死了,那也是他自找的。
程錦願意去冒險,唐寅還不放心讓他去這麼做呢!他開口說道:“既然龐姑娘好心提醒,程錦,你就另找名水性好又機敏的兄弟代你去吧!”
唐寅的話程錦可不敢不從,他拱手應道:“末將遵命!”說着話,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到了營帳的門口,回頭見龐麗站在原地沒有動,問道:“龐姑娘爲何還不走?”
龐麗無奈地嘆口氣,說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護城河,不是去逛集市,光天化日之下,大搖大擺的過去,豈不要做箭靶子?”
“龐姑娘的意思是……”
“要去也得等到深夜或者黎明的時候。”龐麗不耐煩地說道。唐寅點頭表示贊同,對程錦笑道:“就按照龐姑娘的意思辦,等到深夜再動身前往。”
“是!大王!”程錦深深看了龐麗一眼,退了回去。對於龐麗這個女人,程錦沒有多少好印象,總覺得她心計甚重,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