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石宵、炎輝、張賁和關戰的打鬥,已毫無技巧可言,更象是地痞流氓在打架,相互撕扯、摟抱。
想不到對方會用出這中無賴的招式,關戰也有些錯愕,正在他吃驚的當下,背後勁風忽至,江凡的幽魂箭直奔他的後心而來。
感覺到危險的臨近,關戰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不過石、炎、張三人現在正把他抱得緊緊的,他一時之間也難以掙脫。
關鍵時刻,關戰倒也乾脆果決,直接扔掉手中的長戟,雙手反扣住摟他雙臂的石宵和炎輝,然後大吼一聲,將他二人硬生生的輪起,以其身軀做擋箭牌,去抵擋背後而來的冷箭。
耳輪中就聽撲哧一聲悶響,幽魂箭正釘在炎輝的左肋下,其力道之大,直接把他的身體貫穿,連帶着,將關戰抓在他後腰上的手掌也一併射透。
幽魂箭連續穿過炎輝的身軀和關戰的手掌,但去勢依然不減,最後又狠狠釘在關戰的肩頭,隨着靈鎧的破碎聲,箭尖由他的背後探了出來。
炎輝身受重創,當場暈死過去,而關戰的傷勢也不輕,手掌和肩頭皆被射透,他吃痛的怪叫一聲,扔掉昏迷的炎輝,向後連退兩步。
還沒等他把這口氣緩過來,江凡的追魂箭又至,這一箭的速度甚至比幽魂箭還要快,而且掛着令人心裡發毛的尖叫聲。
眼睜睜看着靈箭向自己射來,關戰手中已無武器,無法格擋,而石宵、張賁二人又如同膠皮糖似的死死摟住他不鬆手,讓他也無從閃躲,無奈之下,關戰只能握起受傷的拳頭,等追魂箭飛至自己面前的時候,全力向箭身擊去。
關戰的本事確實了得,面對着快如閃電的追魂箭,他的出拳恰到好處,不偏不倚,正擊在箭頭上。
如果飛來的只是一支撲通的靈箭,或許真能被他這一拳打掉,但江凡的箭射勁道太大,他是擊中了箭頭,但並沒有把箭支擊落,僅僅是把追魂箭的方向打偏。
先是一聲脆響過後,緊接着,又是一聲悶響。追魂箭沒有射中關戰的面門,卻狠狠釘在他的大腿根處。關戰只覺得眼前發黑,疼得險些當場暈死過去。
他身子連連打晃,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硬是沒有倒地。此時再看他,肩頭掛着箭,腿上也掛着箭,渾身上下鮮血淋漓,連站都站不穩了。”——”這時候,周圍的聯軍士卒們看出關戰要不行了,有機可乘,人們紛紛吶喊出聲,高舉着武器,一擁而上。
關戰拖着傷痕累累的身軀,連出數拳,把最先衝上來的幾名聯軍士卒打翻在地,可是他渾身是鐵又能碾碎幾顆釘?
衝上來的聯軍數量太多,只眨眼工夫他就被淹沒在人海當中,雖說關戰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但他怒吼連連的咆哮聲還能不時的從人羣縫隙中傳出來。
身在暗處的江凡已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在關戰被圍毆的人羣前停下腳步,他擡手摸向肩後,手指觸碰金箭,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感嘆。
他與敵對戰,放箭向來都是在三箭以內,而對陣關戰,在有石宵、炎輝、張賁三員猛將的牽制下,自己已連出四箭,卻仍未能致他於死地,此人的靈武,真堪稱世間罕見。
江凡深吸口氣,從背後抽出安魂箭,夾着箭支的手掌撫過金弓,靈弦生出,隨後,他捻弓搭箭,看準前方的人羣,冥思片刻,緊接着,擡手就是一箭。
隨着安魂箭射出,圍攻關戰的聯軍將士們身子同是一僵,人們象是被突然定了格似的,保持着一個的動作,一動也不動。
那悠揚又悅耳的哨音太動聽了,充滿了祥和之氣,尤其在到處都有廝殺、到處都有血光飛濺的戰場上,猶如天籟之音,消散人們心中的嗜血和暴虐,取而代之的是安詳和平和。
撲——飛射在空中的安魂箭先後穿過兩名聯軍士卒的身軀,最後釘在人羣最中央的關戰胸口上。死去的士卒臉上沒有任何的痛苦,軟綿綿的倒在地上,表情之平靜,彷彿睡着了一般。
再看人羣中的關戰,隨着鮮血從他胸前汩汩流出,他身上的靈鎧開始騰出白霧,時間不長,靈鎧全部氣化,消散於無形,露出靈鎧之下的真身。
不知過了多久,聯軍士卒們才恍然回過神來,人們呆呆地向四周望了望,當他們看到滿地的屍體和鮮血時,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正處於你死我活的戰場上,自己還要把那個厲害無比的貞將殺掉。
士卒們臉上的祥和瞬間消失,剛剛纔潔淨下來的眼珠子再次掛滿血絲,彷彿被定了格的人們又恢復成剛纔嗜血又瘋狂模樣,大喊着繼續向關戰殺去。
剛纔關戰有靈鎧護體,聯軍士卒的攻擊他還能頂住,現在他的胸口受到江凡致命的一箭,身上靈鎧俱散,當人們再次向他殺來時,他已無從抵擋了。
瘋狂涌上來的聯軍士卒把關戰打翻在地,手中的武器齊舉,對着關戰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猛砍猛刺。
可憐,那麼厲害又驍勇善戰的關戰,縱橫沙場無人可敵的貞國猛將,到最後,卻慘死於聯軍普通士卒的手上,連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保存下來。
當然,聯軍方面也付出不小的代價,炎輝和張賁二將雙雙負了重傷,尤其是前者,肋下被江凡的金箭射穿,幸運的是沒有傷及到內臟,傷勢雖重,總算把命保下來了。
關戰一死,接下來的戰鬥更無懸念,貞軍徹底失去翻盤的可能。
正應了兵敗如山倒那句話,十五萬的大軍,在主將陣亡、上下死傷大半的情況下,全軍崩潰,殘存的士卒們無心再戰,如同一盤散沙似的向後潰敗。
剛纔被貞軍打得那麼慘,現在貞軍大敗,聯軍將士們又哪肯放過?不用子纓下令,人們自發的展開追擊,兜着貞軍殘兵敗將的屁股,猛追猛殺。
虎落平陽被犬欺。平時完全不被貞軍放在眼裡的玉軍、安軍、桓軍現在可來了精神和鬥志,充當起追殺敵人的急先鋒,對潰逃的貞軍不依不饒,只把貞軍追殺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苦不堪言。
這一路追殺下來足足追出十里開外,一路上,隨處可見貞軍的屍體以柬負重傷、在路邊倒地哀號的傷兵,貞國的旌旗、盔甲、武器散落滿地。
此戰下來,子纓雖說沒有把十五萬人的通城軍全殲,但已消滅了對方的主力,最關鍵的一點,聯軍方面成功斬殺了通城軍主將關戰,這無疑是把埋在聯軍背後的一根釘子成功拔掉。
一戰得勝,子纓未並立刻收兵回營,而是攜完勝通城軍的餘威,轉回頭又去增援蕭慕青,協助蕭慕青方面圍殲華寧軍。
接下來的戰鬥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聯軍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全殲被困的華寧軍,其主將許不凡也被聯軍方面生擒活捉。
當許不凡落到聯軍手裡時已是身負重傷,處於半昏迷狀態,蕭慕青本想殺掉此人了事,但被子纓攔住,覺得把許不凡帶回給大王,或許還能有用。
蕭慕青沒有異議,此戰己方大獲全勝,至於許不凡是殺是留影響都已不大。
蕭慕青和子纓二人主導的這兩場大戰,前者死傷的兵力要遠少於後者,不過子纓率軍的損失大多出在玉、安、桓三軍上,他自己的天鷹軍幾乎沒有多少折損,但蕭慕青那邊就不同了,死傷主要集中在平原軍上,倒是另外三軍的將士傷亡不大。
同樣的結果,卻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戰損,這完全是由於他二人性格的不同所造成的,至於誰高誰低,誰優誰劣,就不是那麼好分的了。
平原軍的損失雖大,但也留下了美名,另外三軍的將士無不對蕭慕青欽佩有加,對平原軍的戰力打心眼裡佩服,在潛意識裡,也深深的感到畏懼,這就是一支軍團的威懾力。而同樣獲勝的子纓則被另外三軍將士所鄙夷,覺得他以統帥之便,故意照顧風軍,讓另外三軍將士充當炮灰,十足的卑鄙小人。
不管怎麼說,兩場在西湯外圍點打援的戰鬥,聯軍可謂是大獲成功,一鼓作氣殲滅華寧和通城兩地的貞軍主力,至此,聯軍的後方再無重大的威脅存在,這兩場軍團大戰也基本奠定了聯軍對陣西湯的優勢。
兩戰皆勝,固然和蕭慕青、子纓二人出類拔萃的帥纔有關係,但沒有直接參戰的唐寅纔是真正的厥功甚偉,若非他冒險去說服李丹,貞國朝廷也不可能臨陣換將,用許不凡接替趙渙,可謂是貞國最大的敗筆。
華寧軍和通城雙雙慘敗的消息也傳到了西湯,不用貞人去通風報信,聯軍方面主動在聯營的轅門外掛起關戰的人頭,重傷的許不凡也被捆綁在轅門門口的柱子上,供西湯城內外的貞人觀瞻。
消息傳至貞國朝廷,滿朝上下,一片譁然,誰都沒想到變故會來得如此之快,都城的兩座衛城,竟然在轉瞬之間都沒了。
此時,李弘真的預感到自己恐怕是大勢已去,他有氣無力地癱坐在皇椅上,環視朝中衆臣,喃喃問道:“諸位愛卿,誰還有破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