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炅真是快要被活活地氣死了。
先是周府之中一個小小書童甩臉子給他看,接着兩個黑醜無比的崑崙奴竟然對自己帶來的家丁大打出手毫不留情,然後居然又冒出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也敢罵他一句“老匹夫”!
難怪周子諒的大兒子敢當衆毆打自己兒子蕭奕,這周家的家教規矩實在是太差勁了!
氣急敗壞的蕭炅,在後面大聲鼓動着說道:“給我狠狠地打這兩個不長眼的狗奴才,出了人命有我來兜着!”
幾個家丁得了主人命令,於是再不留手,紛紛施展出了最狠毒的手段,兩個崑崙奴頓時陷入喪命的危險之中。
正在這緊要關頭,昆五和昆六兩個強援猛地從府內衝了出來,手提大木棒狠狠朝着蕭家家丁橫掃過去,當時便將三人掄出了戰團,直接倒地昏死過去。
周承月雖然還是個小女孩,可姓子一點也不怯弱,她雙手掐在腰間,瞪着一對杏目對自家的崑崙奴們喊道:“大家一起努力,將這羣膽大妄爲的惡徒全部趕跑!”
幸好,小姑娘雖然脾氣大,但心底善良,沒有說出“將這羣膽大妄爲的惡徒全部打殺”這樣狠心的話來。如果她真這麼說了,四個接受過合擊之術訓練的崑崙奴,一定會立即掏出鋒利的匕首,將幾個闖門的蕭家惡僕統統刺死。
正在場面混亂之際,從四門學館打道回府的周子諒終於到家了。
他在距離府門還有數十步之遙的時候,便聽到馬車伕劉十三轉頭對他說道:“大人,咱家府門外正有十數人在打架呢!”
馬車伕劉十三,如今已與周家定下了契約,成爲周家專用的車伕,也算是周府爲數不多的下人中的一員。
周子諒聞言,急忙讓馬車向前快走一段,然後人還未下車,便衝着府門上打成一團的衆人吼道:“哪裡來的潑皮,竟敢在我門上聚衆鬥毆,可是前段時間長安城內治安整頓沒有抓乾淨麼!”
周子諒說這話的時候,顯然還沒有注意到人羣外圍背對自己站着的蕭炅。他的聲音不僅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而且中氣十足,格外的響亮。
聽到身後傳來的這一聲吼,蕭炅立即轉身看着已經從馬車上跳下來的周子諒,一臉憤怒地說道:“周子諒,你可是回來了!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周子諒看到轉身過來的蕭炅,心中頓時猜出了門前鬥毆的幾分原因,他冷着臉說道:“蕭侍郎,你想要什麼說法?吾兒現如今還躺在病榻之上奄奄一息,我不去你蕭家問個說法算是剋制了,你還想怎地?難道真要闖入我周家打死打生,將事情鬧到朝堂之上?”
周子諒這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雖然語氣平穩,不甚激烈,可話語之中的震懾力卻是十足。他是明白着告訴蕭炅,這事情你們不佔理,就算鬧到皇帝面前,我也奉陪到底。
蕭炅聽完這話,楞了一下,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次前來周家質問,簡直就是自尋其辱。孩子在外打架這種事情,大人本就不該胡亂參與進來,而是應該由學館中的執教老師們去裁決,他現在跑到周家闖門,這算哪門子的事情?
雖然心裡已經萌生了退意,可蕭炅依然硬着嘴說道:“哼,你家大郎根本就沒有傷到分毫!幾個被你家那惡童打傷的學生都能作證,他們動手之後,周承志便躲在外面,壓根就沒有受傷!倒是你家養的好書童,明明只需將幾人喝退即可,卻心狠手辣地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幾個書生全都打殘在地!若非學館師生制止的及時,只怕我那孩兒連姓命都要丟了。”
周子諒此前已經在周承業別院之中見過了大兒子,當然知道蕭炅說的這些基本都是真的,除了最後那句他家孩兒差點丟了姓命有些誇大其詞,基本上當時的情況便是如此。
儘管捱打的都是別人家孩子,可週子諒這個做爹的一點也不覺得自家理虧,他相信若非被逼迫的狠了,自己兒子絕對不會輕易與人動手。就李家和蕭家那些個混賬羔子,就算被打死打殘了,也是活該!
誰他娘地讓你們孩子三番兩次地欺負我家老實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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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出身的周子諒,口才極好,他立即反駁說道:“連你也承認是自家孩子先動手打人了麼?那幾個惹事學生說的一面之詞豈能可信?我家孩兒到底傷的如何,你不妨去孫家醫館問問孫老郎中!”
說完這話,周子諒拂袖入了自家府門,壓根就沒有請蕭炅入府一談的意思。
從頭到尾就沒有佔過一點便宜地蕭炅,差點噴出一口血來。他狠狠地對幾個倒地哀嚎的家丁說道:“一幫廢物!咱們走!”
說完這話,蕭炅狠毒地看了看已經走進門內的周子諒背影,然後唾了一口唾沫,氣咻咻地轉身離開。
還站在飛檐之下的周承月,對幾個崑崙奴說了一句:“你們幾個趕緊回府治傷吧,可別落下什麼毛病。”然後緊跟着她爹爹的步伐,轉過了影壁。
影壁之後,只見張瑝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正豎着耳朵留意着府外的動靜。
周子諒瞪了一眼張瑝,說道:“真是不讓人省心!下手怎麼這麼重?萬一將那幾個混賬打死一個,這次麻煩可就闖大了。”
張瑝有些心虛地說道:“誰讓那幾個混蛋辱罵大郎和二郎來着,他們下回要是還敢罵人,我還是要狠狠地揍!大人且放心,我下手有輕重的,大郎當時說要讓這幾個傢伙‘不死不活’,我於是就將他們打成數月下不了牀的樣子。”
聽到自己大兒子居然給張瑝下達“不死不活”這樣的命令,周子諒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精彩,他不置可否地轉頭向裡走出,心裡想的卻是:我家大郎也不是個善茬啊。
看到成仁一臉的委屈,周承月便“咯咯”地笑出聲來,她嬌滴滴地說道:“嘻嘻,我猜你定是因爲好久沒被祥叔修理,渾身的筋骨難受,於是便將火氣撒到了那幾個傢伙身上,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