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一陣鈴聲響起,打斷了許諾的思緒,看着慢慢走進教室的死黨們,心想劉浩然這個蠢貨沒到中午又餓了吧,嘴角的醬還在都不知道,總拉着陸塵陪他去食堂,想讓陸塵給她講講題都找不到人。
這節課是週三上午的第五節課,生物課,生物老師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老師,很好看只不過說話真的有些不好聽。
“拿出昨天的晚練來,我看看誰沒交,交了的已經批改過了。”生物老師有些生地說道,一猜就知道昨晚交的人數肯定不多。
許諾在桌子上翻出了一早就發下來的晚自習練習題,從發下來就沒仔細看過,不出意料又是錯了一片。
“漂亮,大題就對了一個空。你呢?老陸。”許諾垂頭喪氣地對着後桌的陸塵說着邊拿起他的晚練,“正面…嗯全對,反面也…全對?!”
“細胞內外液這部分聽聽課就會呀,不會吧笨蛋許諾,剛開學又開始成片成片的錯題了?哈哈哈哈…”陸塵跟左邊的劉浩然相視一笑,嘲笑許諾似乎成爲了他們的生活日常。
“行,你倆就笑吧,劉浩然你等等別把剛吃的東西都笑出來!”許諾坐在位置上朝着他倆氣沖沖地說道,雖然學習不好,但許諾還是能在說話上佔上風,卻不知道其實是兩個好朋友一直讓着她的。
說個話的功夫,生物老師已經把全班沒交的情況摸透了。
“找個練習都管不住你們的嘴,全班55個人我判了23份,晚自習留半個小時的時間給生物都不至於這個樣子!那些沒交的人,錯的題抄五遍給我,別想投機取巧。”站在講臺上的生物老師一邊翻着教科書一邊輕飄飄的說着,跟剛進教室的生氣的樣子完全不同。許諾一直認爲生物老師這種轉變和罰那些沒交的人抄寫有關。明明就是滿足自己嘛,抄不抄的又不會使成績進步,浪費時間不說還浪費筆水呢,她心想。
“免疫細胞既可以生活在血漿裡,也可以生活在淋巴里。這句話我再說最後一遍,誰再說血漿裡只有血細胞就不用學了….”許諾聽着生物老師講題就頭疼,明明自己想選C的啊咋選成了D,血漿裡有血細胞和免疫細胞…組織液裡…許諾還在心裡想着知識點眼睛就已經不知不覺閉上了。
“哎,陸塵,你看許諾剛上課十分鐘就又睡着了,我已經想象到一會被生物老師發現的場景了,哈哈哈。”劉浩然低着頭小聲的朝着陸塵的方向說着話。
陸塵聽到,看了看前面時不時晃悠一下身體的許諾,心想,算上這節課她已經睡了三節課了,真不知道是真困還是一聽課就困。陸塵往前靠了靠,用筆捅了下許諾的後背,“許諾,別睡了,生物老師的課也敢的嗎。”許諾睏倦地回過頭看了看陸塵,粉色的脣瓣張了張,生氣的話臨到嘴還是沒說出來。心想你是好心把我整醒了,可是現在更困了。
許諾擡頭看了看黑板上方的時鐘,11:35了,還有十五分鐘就下課了,聽15分鐘應該能堅持住。堅定的握住了手中的筆,左手揉了揉眼睛,提起了精神。
叮叮叮——
“許諾你這一上午可是真能睡啊,一共就五節課,睡了三節課,你是不是想做長壽龜啊。”劉浩然一早就收拾完書包,走到許諾旁邊,看着她毫無條理的收拾着桌面。
“我只有數學老師的課不困,不知道爲什麼,太難了,一上課就不自覺的睡着了。我三門課的題都沒改呢,你倆誰的卷子下午借我一下?”許諾撓着頭苦惱地看了看兩個死黨,劉浩然不一定借,還是陸塵好說話,目光慢慢移向了陸塵。
“跟你說了多少遍,上課不聽,課下抄多少都沒用。錯那麼多你改的過來嗎,借你可以,你梳理好錯題拿來給我看,不會的就直接問,課間不是用來去和隔壁班的黃冰冰聊八卦的。”陸塵越過許諾徑直的向班門口走去,“我跟浩然去車棚取車子了,你快去坐公交車吧。”
“拜拜啦,小許諾,趕緊跟上進度吧,不然陸塵又要說你了。”劉浩然拍了拍許諾的肩膀,隨後追着陸塵的腳步出去了,“哎陸塵,充要條件那裡我還是想不通,你等等路上再跟我講講唄。”
九月的陽光,照射在校園的每一處角落,這是許諾在這所高中的第二年了,這學校跟其他學校不一樣,高一下半學期就開始了文理科規劃。跟自己關係最好的黃冰冰去了文科班,自己則留在了這個之後會是理科班的班級,分班之後來了不少新同學,陸塵和劉浩然便是其中一員。學校在城市的北邊,而家在城的南邊,很遠,但是這是市裡最好的學校之一,還是憑藉許諾自己的能力考上的。
所幸班級在一樓,走到校門口幾分鐘就到了。看着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羣與街邊來來往往的小販,都說學校門口在放學時最爲熱鬧,更別說旁邊還聚集着小學和初中,市井長巷,聚攏來的都是煙火,攤開來的都是人間。想着想着,來自公交車的熟悉的鳴笛聲又響起了,許諾擡起頭眯着眼看到了熟悉的數字——22。
中午坐公交車的人很多,許諾生性不願與他人搶,總是最後才踏上公交車的臺階。左右環視了一週,只有左邊還有站的位置,許諾握好了扶手便開始看着外面來往的車輛來分散注意力。坐了五站纔到了家附近,下車再過一個紅綠燈就可以到家了,路邊買着水果的大爺大媽吆喝着“賤賣了,賤賣了,菠蘿十塊錢三斤”,外賣小哥帶着安全帽等着紅燈,時不時的看下手機。是在看時間吧,許諾一邊數着紅燈倒數的數字一邊想着。
“媽,我回來了,今天做的什麼好吃的啊。可餓死我了,劉浩然他們一上午吃了三頓,一下課就去食堂吃東西。”許諾熟練的用鑰匙開了門,頭往餐廳望去。
“你餓了課間也去買點呀,別餓壞了,小心犯胃病的呀。”許諾的媽媽還在廚房炒着菜,伴着抽菸機嗡嗡的聲音大聲地說着。
課間…好像睡過去了,“我課間可沒空,我還得去問題呢。”許諾小聲地回答,趁媽媽不注意跑回了自己屋,關上了門。早晨沒疊的被子已經被媽媽整整齊齊的疊了起來,書桌也收拾的乾乾淨淨,小零食的垃圾袋也全部消失不見。許諾坐在可升降的椅子上,想到了上午錯了一堆的晚練,什麼時候我才能變成陸塵啊,他學習那麼好,他爸媽肯定高興壞了。許諾一隻手撐着臉,一隻手翻了翻讓她頭疼的物理書,還早,才高二上半學期,等下半學期我一定好好跟陸塵他們學習。許諾定了定心,不一會就聽到了母親在叫自己的名字,連忙走出了房門,要知道媽媽做的飯最合自己胃口了。
“我爸中午又不回來吃飯啊,做了這麼多菜,也不打個電話說一下。”許諾朝主臥望了望,空無一人,中午總是她和媽媽一起吃。
“他呀,肯定又忙起來忘記了,咱們吃咱們的。不過,諾諾,你也要知道你爸這麼辛苦爲了誰呀,你可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想玩不差這兩年。”媽媽語重心長地說着,她知道有一天許諾會拿出決心來學習的。
“孔子曰:‘食不言寢不語。’,媽你快吃飯吧,可別嘮叨我了。”許諾已經習慣了每天飯桌上媽媽總愛拿自己說事,可是現在的許諾真的沒有學習的心思,一旦懶,就會更懶。
一頓美味的午飯在時鐘的一分一秒當中完美的結束了,“諾諾,下午別忘了裝水,多喝水,這季節天氣乾燥。”媽媽收拾着碗筷,對着吃完飯就一臉睏意的許諾說道。
“知道啦,母親大人,我再帶點你昨天買的巧克力吧,給冰冰和陸塵他們分分。”許諾打開冰箱,映入眼簾的就是包裝精緻的進口巧克力。
“我正想說呢,這就是給你們小孩子買的,放在家裡都沒人吃,多給同學們帶點。冰冰這星期來家裡吃飯嗎,我記得上星期你倆還說這事呢。”許諾這孩子向來不瞞家長,學校有什麼事都會分享給家裡人聽,黃冰冰從高一認識之後就總來家裡做客,冰冰說話很討長輩們喜歡,母親也很喜歡她。聽許諾說,她家裡條件不好,所以每次母親都會準備一些小禮物給她。有時候是個精美的髮卡,有時候是個便攜的水瓶,冰冰每次都很喜歡,也很喜歡來家裡玩。上星期在家跟冰冰打電話就說這週末來家裡玩,當時母親也在旁邊,一聽是冰冰要來,高興的不行。
“來啊,到時候媽媽你多做幾個菜,我再買點飲料,這次可以買飲料吧?”許諾諂媚的對着媽媽說,媽媽在家從來不讓喝飲料,說是會骨質疏鬆,可是冰冰要來可就不一樣了。
“僅此一次啊,飲料都是禍害你們年輕人的,你和冰冰到時候少喝點。還有啊,陸塵那孩子什麼時候再來輔導你學習啊,上個星期沒有他監督你,你又開始懶散了。”如果說黃冰冰是母親的再生女兒,那陸塵便是她的親兒子。陸塵學習成績班裡第一,文文靜靜的,一板正經的樣子時不時的再誇讚許諾媽媽幾句,讓許諾媽媽樂不思蜀,每次都笑容盈溢。
“不知道呢,回頭我問問他,媽我看是你想陸塵了吧,拿我當幌子。”許諾晃着雙馬尾,一顛一顛的朝着臥室走去,還有半個小時,可以睡個午覺,許諾心想。
陸塵的家
陸塵在樓下迅速的把車子停好,擡起手腕看了看有些破舊的手錶,今天回來的還算早。走進昏暗的樓梯間,這裡常年失修,半壞的燈光只會在夜間忽明忽暗地閃爍。
“陸塵回來了?今天又是你一個人吧。”剛剛走到二樓的陸塵轉角就碰到出來扔垃圾的李阿姨,“李阿姨好,我一個人挺好的,自在。”陸塵對着李阿姨禮貌的點了點頭,等她下了樓,便繼續再一步一步的踏上階梯,不一會就在一戶用鐵網門做防盜門的門口停了下來,401,這是他父母在這所城市租的房子。
陸塵從口袋裡拿出已有磨損的鑰匙,雖然是中午,可是樓道很安靜,透過關不嚴的半扇窗戶,會有些許風聲。咔噠,清脆的開門聲在此刻顯得十分不合時宜,打開外面的鐵門,裡面還有一扇木門,輕輕一推就可以進入。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這套租房陽臺很小,三個人的衣服經常沒地放而掛到客廳裡。打開冰箱,陸塵熟練的拿出昨天的剩菜剩飯,簡單的熱一下就能填飽肚子。十分鐘解決完午飯之後,陸塵回到了他的房間,只有一張牀和一張小小的桌子,整理的很簡潔。
從桌子上找到那本厚厚的筆記本,手指間碰觸過的的一頁頁密密麻麻的字跡,都是陸塵每日不間斷努力的證明。這是第十三篇了,陸塵一邊用着快沒水的中性筆一邊想着。陸塵總會利用中午的時間寫下之後要投給雜誌報刊的文章,自從上了高中,陸塵已經記不得上一次拿父母的錢是多久之前了。
下午第二節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向來不爲難學生,跑完兩圈熱身之後就自行解散,只不過要求學生不能出操場。有些看準體育老師習慣的同學總會帶着習題或者單詞書,在老師解散之後就坐在跑道旁邊的臺階上學習。
“許諾,咱們去旗杆下面坐會吧,那邊人少點。”劉浩然攬着陸塵向許諾走來,體育課向來都是他們三個用來聊閒天用的,陸塵從來不在教室以外學習,不然許諾可又要慘了,肯定要聽着他倆給她講題。
“行啊,那邊也背風,真不知道今天的風怎麼大,一會把我吹走了怎麼辦。”許諾佯裝認真思考的樣子,“你倆能不能走慢點,我都快跑起來了!”跟在後面的許諾看着兩人的背影有點生氣,索性也不追了,自顧自的往前走着。
“不好意思啊許諾,我倆沒注意你腿那麼短,我們這就等等你。”陸塵回過頭,笑嘻嘻地看着被惹毛的許諾,“別生氣呀,要不今晚晚練我讓你稍稍借鑑一下?”
“這還差不多!不過,陸塵你可要寫快點,不然我都沒時間看了。”許諾一聽到晚練兩個字,立馬對陸塵態度好了起來,一臉的討好狀,“今天物理學的東西真的太難了,你一定要幫幫我。”風吹亂了許諾的薄薄的劉海,白暫的皮膚透着隱隱的血絲,說話間透着少女般的清爽。
陸塵的視線不自覺的放在了許諾的身上,像是被什麼勾住了,久久不能回神。“你幹嘛呢陸塵,我臉上有東西嗎?”許諾看着一言不發盯着自己的陸塵,好奇的說。
“啊,沒有啊,就是覺得今天天氣很好,很適合學習。”陸塵迅速的反應過來,沒頭腦的說着不相干的話題。
閒談間,三人走到了操場另一邊的旗杆下,坐到了第二個臺階上,一般這裡是想學習的同學最喜歡來的地方,人少安靜,可是總被劉浩然搶先一步。
“我們是怎樣保持一直都是好朋友呢?”剛剛還一如往常的劉浩然突然一臉正經的問出了這個問題,顯然是說給陸塵聽的。他們是從高一就是一個班的,分了文理也一起分到了一個班。聽劉浩然說,陸塵在高一還是一個沉默寡言只會學習的學生,不知道他們在高一是怎樣度過的。許諾曾問過陸塵,卻總被他巧妙的避開。
“有緣唄!”
“什麼有緣?”
“一個班級有緣。”
“不是那樣的。”
“那是怎樣的?”
“誰知道呢,早就忘了吧。”
陸塵心裡這樣想,誰又會在意到底是如何相識,誰又會記得那些枝末的細節,誰又會知道是怎樣才能是朋友呢?
“幾點了?浩然。”默不作聲的陸塵在幾分鐘後明知故問。“我們三個只有你戴着手錶。”劉浩然扯着嘴角不自然地說。
順着陽光折射在手錶上呈現出淡淡的藍色光芒,鋒利卻不自知,如同現在的陸塵和劉浩然,他們互相看着對方,不知道眼神中有多少次袒露心聲的渴望,任它一點點熄滅,零星不剩。
唯一一次作爲旁觀者的許諾低着頭,兩隻手捧着臉,坐在灰色的臺階上靜靜地聽着,她知道這是她離他們最遠的一次,也是最看的清楚陸塵的一次。
遠方的鐘聲響起,許諾的記憶停留在那節還沒下課的體育課上。她知道她該回去了,下次,下次還會再回來的,許諾心想。
陸塵番外
生於塵埃,溺於人海,死於理想的高臺。
大雁南飛的時候便是北方開始冷了,它們會飛往更加溫暖的南方,這其中會有不少大雁跟不上雁羣的步伐。
“它們會死在途中嗎?”十歲模樣的少年這樣問道,外婆看了看天邊剛飛過的雁子想了想說:“它們不是獨居的動物,即便死去也曾陪伴過它們的同伴。”少年一瞬間好像想到什麼,脫口便說:“外婆,我也會一直陪伴着你的。”這句話少年一直記在心裡,與他相度過了3年。外婆只存在了他生命中的13年,可是每次的對話,每次的寬容好像是在他腦海裡生了根、發了芽,一切都記憶猶新。
陸塵出生於南方的小鄉村,父母在他斷奶後就離開了家鄉,聽外婆說是去了北方的大城市裡工作了,那邊賺的錢多才能養活生病的外婆和幼小的自己。
11年以來,陸塵一直沒有對從未回家的父母心懷不滿,看着每月寄來的牛皮紙裝着的錢,心裡不少有些苦澀。外婆每次都把皺巴巴的牛皮紙一點點撫平,撫平的不止是經歷了歲月的牛皮紙,更是外婆記掛着兒女的心。它們每張都整整齊齊的摞在一起,每一張上都記着年月日,陸塵有時看到都會不自覺的眼角溼潤,如果你們不想我,也應該想外婆吧。
外婆在生病之前跟外公生活在軍隊裡,外公是隊裡的營長,威風凜凜。可是好景不長,在退休之後便突發腦出血離開了外婆,大家都說他爲國盡忠,卻無人過問外婆。外婆在那時候身體康健,心態平和,辦好後事之後便離開了外公退休轉業的縣城,回到了最開始的一畝三分地。
也許是離開兒女工作的縣城,也許是一個人總在孤獨中生活,也許是房屋的陰冷沒有生活的氣息。直到漸漸的在老舊的房屋裡患上了咳疾,聽說平日裡夫妻關係好,一旦一方不在,另一方也會逐漸支撐不住。
直到半年後的某一天,縣城裡的兒女給外婆來了電話,說母親懷孕了,因爲工作原因要去北方城市那邊了,到時候要交給她來帶。外婆在電話那頭欣喜的不得了,連忙點頭說好呀好呀,卻沒意識到他們一去就是十年…..
外婆知書識字,在鄉下的教育設施還不完全時,外婆就在教陸塵拼音和簡單的加減乘除了,但是她深知一個十歲的少年又怎能止於這些,可這世上所有的遺憾都來源於能力不足,我能給他的也只有這些了。什麼時候外婆老了,不行了,他就能跟父母一起在城裡了吧。
離外婆的家的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流淌在家的南方。平時夜裡,陸塵睡不着就會來到小溪的旁邊,有時候有月亮時便會倒映在流水之上,波光粼粼並不是只有白天才有,陸塵心想,真希望也能外婆過來看看,只是外婆的身體不適合晚上出門。
一日日的溫情生活,外婆的身體也在一日一日當中消耗殆盡,生老病死,外婆也沒能逃過一劫。那是陸塵13歲,雖說只有十幾歲的年齡,陸塵卻有着超出年齡的冷靜與深思,外婆總這樣說,說我是個聰明的孩子,成長的也很快,以後肯定會有出息。那天,陸塵久違的父母也及時地趕回來了,陸塵與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的目光全在外婆的身上,他知道父母回來不僅是爲了外婆同時也會把我帶走,帶去那個他們口中的北方城市。
此後,陸塵離開了他生活了13年的小小房屋,離開了很早之前外婆種下的果樹,離開了他從未對這個地方付出過感情卻又是滿是溫情的鄉村,他帶着對外婆的思念離開了。
得益於陸塵小時候的基礎同時他的學習能力很強,額外通過了離父母租的房子很近的一所初中的入學考試,聽說這次考試還是父母找了很多關係才得來的機會。陸塵首次的感受到了來自於父母的愛意,如果把這份愛分給外婆一點,外婆臉上會不會多掛上一絲笑容呢,年紀小小的陸塵並不知道這世界上殘酷的地方其實都被他父母抗在了他們的肩膀上。
讀初中的陸塵總是被老師誇讚的對象,課上課下聽得耳朵起了繭,卻不曾忘記外婆當初教書識字的樣子,學的雖說是最基本的,可是來自知識後面的是沉甸甸的慈愛。他深信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回到家鄉重建外婆的房屋,一年四季都不用感受到溼冷。
初中三年,大大小小的事父母從未操過心,直到陸塵順利的畢業前夕,一直穩定的年級前十。哪個學校都輪番給家裡打着電話,只不過陸塵選擇了從家出發只需要過兩個路口就能到的三中,那樣可以免去路費和父母的擔心。
就這樣,在那所高中,陸塵遇到了從未有過的心動與在意,有那麼一瞬間,他已想好與她的未來。他想帶她去外婆的家鄉看一看,去看溪中倒映着的星光;看片片蘆葦盪漾着微風的輕盈;去看那顆是否還安好的果樹;去看曾經有過外婆的溫暖。
去往北方的少年感受到過零下溫度的哈氣,也曾看到過冰雪慢慢融化褪去後飛回的大雁。它們南來北往,少年南來北上,自然的規律從未改變,少年的記憶從未泛黃。那位少女頂着的高高馬尾慢慢走進了他的目光,漸漸的與外婆的容貌重疊在了一起,她們都是曾經給過少年溫暖的人。